程默颔首,林念懒洋洋地抬手搭在程默肩头,长长叹息,“不过话说回来,秦博阳那小子,最近好像要转运了啊。”
许益一边扛着贝斯,一边扛着吉他,苦哈哈地应声,“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好歹帮我分担一个啊……”
回到宿舍,秦博阳将一路垂着脑袋,偶尔露出一丝哽咽的和睦甩到床上,恶声恶气地,“刚刚被球砸到,干什么不骂他
们?”
和睦坐在床沿,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眼眶微红,连鼻尖都染上了红色。
明明是可怜的神情,在秦博阳眼中,却带了些桃色,不禁慌乱地提高了声量,“我、我说,你、你干什么哭,是个男人
就站起来……”
“齐岩……走了。”
和睦突然小声开口,秦博阳愣住,许久,才反应过来,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博阳,齐岩走了……”和睦怔怔抬起了头,只是想找个人倾诉,“虽然很丢脸,但是……眼泪实在忍不住。”
“啊,我明白。”居高临下地看着和睦,秦博阳扯了扯唇角,闭了闭眼,掩去了眼中的愧疚,抬手拥住了和睦,“没关
系的,那个老男人走了,还有我。”
和睦靠着秦博阳,眼角又慢慢渗出了泪,“喜欢这种事……到底该不该呢?”
“……”秦博阳突然说不出话来,只是僵硬地揉上了和睦的发,怔忡黯然。
第三十一章:Father 烦躁
温念的葬礼的举办在死后第五天。
那个早产的孩子居然已经度过了危险期,腿了皱巴巴的粉皮,露出的肌肤白皙光滑。
书局里所有的员工都被邀请去参加葬礼。
乔希的父母招呼着客人,而温家的人,居然也出现在了葬礼上。
温念当初和顾云琛离婚后便逃出了家,温父性子硬,居然也狠心地没有查找温念的下落,只是没想到,到了晚年居然收
到了长女离世的消息。
温父温母只以为温念是难产而亡,对待温念留下的儿子宠溺非常。
明明是肃穆的葬礼,却依然夹杂着人们低声谈笑的声音,乔希愣愣跪在温念的遗像旁,手里抱着乔安,眼泪汩汩地流。
和睦和一众同事坐在不远处,看到乔希这样难过,心脏居然也跟着抽痛起来。
离开的人,就这样没有牵挂的离开了,而活着的人却要承受思念的痛苦,这种煎熬,对活着的那个人来说,是幸福吗?
毕竟,曾经爱过,才会有这样的心痛。
爱人,失去了便不会再回来。
而齐岩,则是被他亲手推开的爱人,一个不得不推开的存在。
葬礼进行到最后,大半由于温家才来的宾客早已渐渐离席,望着越来越凄凉的大堂,乔希终于忍不住,抱着乔安嚎啕大
哭起来。
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乔希,哭泣的声音居然那么嘹亮。
顾云琛站在阴暗处,似笑非笑地,“呆子。”
正想抬脚上前讥讽乔希两句,却看见有人先他一步走了过去,“别哭了。”
手中也跟着大哭的乔安被人抢了去,乔希不知所措地抬起头,见到温念给他留下的儿子被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抱在怀里
逗弄着,不禁哭得越发可怜。
“别哭了。”又是一阵叹息,乔希愣愣看去,不禁喃喃,“你是谁?为什么和小念长得这么像……”
来人体格高大,气质冷厉,容貌奢华,眉宇之间的傲气和温念不相上下,连五官都有八分相似。
“我是温念的弟弟。”面对哭得悲惨的乔希,即使是冷酷的男人也不禁放柔了语调,“我是温尚。”
乔希傻傻地,突然伸手抱住了温尚,哭喊着,“阿尚老弟,阿尚老弟,小念不在了……怎么办,我和安安……该怎么办
……”
和睦眼睫微垂,极力撇去耳边的哭声,却撇不去心中的酸涩。
齐岩也不在了,他该怎么办?
和睦从葬礼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七点,木木和石头留在葬礼上,帮忙打理其余事物,乔希被温家的人接纳,在温念死
后,成了温家的上门女婿。
宿舍一如既往地安静,和睦洗了澡,翻出一本油画集,便坐在阳台上怔怔看着。
这几天大脑都是混沌一片,根本思考不了任何事,连走路都会时不时被自己绊到,如果不是秦博阳经常守在他身边,搞
不好他哪天会摔在地上爬不起来。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和睦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接听电话,“喂?”
“白痴,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和煦不耐烦地声音清晰传来,却带着紧张,“喂,你从那个什么葬礼上
回来了?”
“……是老板娘的葬礼……”和睦不禁责怪和煦这么说十分没有礼貌,却听和煦不在乎地说,“那个老板娘我又不认识
,比起她,我更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吃的晚饭。”
和睦听了不禁黯然,原来,让乔希那么伤心的事,在和煦眼中不过是不认识人的悲惨而已。
而已这个词,也是意外地残忍。
那么,对于他现在所心痛难过的,是不是也是别人眼中的而已呢?
如果,他也能将齐岩看做而已,就好了。
“喂,我在问你什么时候吃的晚饭。”和煦恶狠狠地音调让和睦回过神来,“恩?还没吃,不饿。”
电话那头的和煦气得直喘气,过了一会才说“在宿舍等着我!”便结束了通话。
和睦慢慢地合上手机,翻开油画集看了起来。
不过十分钟,宿舍门便被凶狠地捶打起来,和睦吓了一跳,傻看了被捶的抖动的门许久,才跑过去开门。
“你在里面做什么蠢事,怎么这么久才开门?”一开门,就是和煦劈头盖脸的训斥,和睦有点委屈,低声说,“只是…
…看画册而已……”
见和睦软弱的样子,和煦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胸口,烦闷得不行,“走,跟我出去。”
“恩?去哪里?”和睦反应迟钝地问,却已经被和煦拉出了宿舍,大门在身后被嘭地甩上。
到了宿舍楼底下,和煦指着一辆电动车对和睦说,“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