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原被她提醒,一想到明天自己和她就能结为夫妻了,心中立刻涨满了欢喜柔情,恨不得明日早些到才好。
“你傻笑什么?”
温兰轻轻扭了下他的腰,心里忽然有点愁起明晚的洞房了。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一直以来,总是她主动和他抱抱,和他亲亲,会不会到了床上时,他这个大男人也羞羞答答放不开手脚,要她再次主动献身?
要是这样的话,哼哼,他可要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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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如期而至,夜幕降临。新郎与新娘拜堂、入新房,一番赘礼掠过不表,最后等闹洞房的人都散了出去吃喜酒,屋子里只剩她一人了,温兰这才长长舒了口气,站起身活动下四肢,环顾了一圈自己的新房。
这是谢原原先住的那间屋子,只不过现在到处是醒目的红。大床上铺了红彤彤的喜被,挂着百年好合的喜帐,另头的桌案上点了大红喜烛,照得刷了新漆的斗柜箱笼闪闪发亮。
并不华丽的一间新房,却叫她看了很安心,如同鸟儿终于归巢般的感觉。
她对着镜子,左右照了下。见镜子里的人看起来很是漂亮。她冲她笑了下,便照了规矩,坐回了床沿边老老实实地去等新郎。
从新郎被一干男人给拉出洞房后开始,外面就一直很吵。她在屋里头,都能听到他们起哄要灌新郎酒的阵阵声音。一开始还侧耳在听,渐渐便有些累了,挪到床头靠着床架继续等,等到有点犯困,还没见他回来,干脆自己躺了下去等。
新房里的新娘等得昏昏欲睡,外头的新郎,现在的处境比她可好不了多少。黄凤林牢牢记住自己那个糟糕的洞房夜:被人灌趴下了,最后被送进洞房时,倒头便睡,一觉到了天亮,次日虽补了个大洞房,心中却一直深以为憾,一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现在终于有了后继者,还是自己这些人平日不敢拿他玩笑的老大,哪里肯放过这机会?喜宴开始前便与人串通好了,今夜必定也要让谢大爷步自己的后尘。
谢原被人扯着轮番敬酒,简直寸步难行。酒是一杯杯下去,心却早飞到了洞房里的温兰那边,第一次开始觉得,横海岛男人过多,果然不是件好事。眼见一桌桌下去,终于快到头了,正松了口气,却见黄凤林笑嘻嘻拦住他去路,道:“前次兄弟我办喜事,谢大爷你不给面子,喝了几杯就走,弟兄们拉也拉不住。这一回可由不得你了,咱们这些弟兄们没喝够,谢大爷你也休想入洞房一步!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
众人齐声应和。
谢原苦笑道:“诸位不知还要我如何喝法?说出来便是,谢原奉陪到底!”
“好!谢大爷果然痛快人!”黄凤林喝彩一声,大声嚷道,“都给我出来!”
他话音刚落,只见人群里出来一干人,在谢原与通往洞房的路上一字排开,数一数,连上黄凤林,不多不少,十八个。
见谢原看直了眼,黄凤林得意洋洋道:“兄弟不才,算上我,这是咱们横海岛酒量最好的十八个人。兄弟我给起了雅号,称十八不倒!今夜你是新郎官,咱也不为难你,这十八个弟兄每人敬你一碗,只要你从第一个喝到第十八个,咱就不拦你,送你入洞房,如何?”
他这话说完,鸿源已经出声阻拦道:“岂有此理!你们每人一碗,谢大爷下来就是十八碗,此法不公!”
黄凤林瞪眼:“他是新郎,有何不公?照我说,这法子太公平了!以后咱们横海岛不管哪个人当新郎,都要过这么一个十八不倒关!”
谢原踌躇了下。
他今晚已经喝了不少酒了,再下去这么十八大碗,别说和温兰的洞房,恐怕能不能站住脚都成问题了。知道黄凤林不过是在故意刁难自己,便笑道:“除了这个,可有别的代替法子?”
黄凤林哈哈笑道:“你若是怵了,咱也不为难你,省得真醉了耽误洞房,咱们这些弟兄明日要被三龙女埋怨。那就换个法子……”眼睛转了一圈,从边上一张桌上拿了个口子不过铜钱大小的小酒盅,将杯口朝向谢原,“兄弟我就胆大一回,拿住这杯子朝向谢大爷站在百步之外。只要谢大爷你能s_h_è 箭穿这酒盏不伤我手,兄弟们真就服了,再不敢要你喝!怎么样?你是要喝酒,还是要s_h_è 箭?”
谢原沉吟片刻,终于道:“谢某不才,那就只能s_h_è 箭了。”
此话一出,其余人都是轰然喝彩,等不及要看谢大爷展露s_h_è 箭神技,黄凤林却吓了一跳。本来还以为这样故意刁难下,谢原便乖乖等着被灌趴下步自己的后尘,没想到他竟然会选这个——这天黑,杯口只有铜钱大,还百步之外,他谢大爷不怕s_h_è 偏了丢脸,他黄凤林这个活靶子还怕被s_h_è 到了手啊!只说出去的话又不好收回,慌忙道:“谢大爷,你可想好了?”
谢原一笑,道:“把我的弓箭拿来!”
马如龙急忙跑去取,众人兴高采烈地议论纷纷,催促黄凤林赶紧去站位置。黄凤林见木已成舟,拉不下脸叫停,只得硬着头皮过去,怕谢原等下看不清影响准头,一路不停吆喝人,多点火把照亮路。
俄而,谢原的弓箭到了,他与当靶子的黄凤林之间两边挤满了围观的人,火把蜿蜒下去,远远望去,犹如两条火龙。
众人见谢原挽弓搭箭了,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看着。黄凤林以拇指食指拈住酒盏探臂出去,将酒盏口子对向百步之外的谢原,边上有人看出他紧张,笑着嚷了一句:“黄大胡子,稳住手别抖!等下谢大爷箭过来,你手要是抖了不中,那可就怪你了!”
黄凤林呸了一声,伸直了手,直着脖子冲谢原大声嚷道:“谢大爷,你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我要是抖一抖手,我就改姓绿,绿帽子的绿!”
众人哈哈大笑声中,谢原喝道:“手伸直了!”说罢满弓放箭。但见漫天火光之中,一支白色羽箭挟了破空之声,朝着黄凤林执杯的右手直直而去,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羽箭已经到了近前。黄凤林只听耳边响起轻微“哔啵”一声,拿杯的右手顺了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往后一沉,睁眼看去,见箭杆已经完全c-h-a-入杯底,杯口处只剩一簇白色的箭羽。一怔之间,杯子这才四分五裂,碎片从他手中簌簌落地,而他的手却分毫未伤。
横海岛从前还在丁大爷手下时,一些老人曾在一场海战中见识过谢原的箭技,后来的人便都不知道了。今日无意中竟见识到了这样的神技,短暂的沉寂过后,立刻爆发了此起彼伏的喝彩声。
黄凤林偷偷抹去额头的冷汗,搓了搓手心,道:“我服了!不拦谢大爷的好事了。弟兄们,三龙女等得着急了啊,给谢大爷让条道出来,送他入洞房啊——”
众人齐声附和,纷纷簇拥着谢原往新房去。
☆、第 44 章
谢原到了门口,稍稍停住脚步,等稳了稳心情,终于推门而入了,眼前一片喜烛红光中,看到她已经蜷缩着朝里躺在那张喜榻上,大约是热的缘故,外衣已经脱下,身上只着件薄薄中衣。从他这角度看去,只看到她乌溜溜的一蓬松发和一双小巧的纤足露在外。
不知道是喝多了酒,还是屋子里太闷的缘故,只这么一眼,谢原便觉得脑子有些发晕。屏住呼吸等了片刻,见她身子微微一动,终于传来声懒洋洋的“你回啦?”的问询声,听着似乎有些不快,整个人仍那样背朝自己睡着,知道自己来得太晚,怕她已经等得生气了,急忙走到喜榻之侧,坐到了榻沿上,俯身下去对着她后背小心地解释道:“小兰……我是早就想过来的,只是被弟兄们拉扯住不放,这才迟迟不得脱身,费了番事才进来的。你生气啦?”话说完,忽然想到自己喝了不少酒,想来身上还有酒气,怕她更不喜欢,急忙抬起袖子要闻下酒气浓不浓,忽然听她低低笑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柔润的玉臂已经伸了过来箍住他脖颈,他头一沉,身不由己,一下便扑跌到了她身上,两人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