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姚颜卿进了京,过年的时候福成长公主必是要接他过定远侯府去,可三娘子瞧着这几次定远侯府来人,姚颜卿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分明是不想与定远侯府走动,依着他的x_ing子,过年必不会到远侯府去,按说她这做姐姐接了他去宣平侯府过年也是正理,可宣平侯府上上下下没有一个瞧得上姚家,她又怎舍得让他受那样的委屈。
“那我便在留两日。”三娘子想了想,也不忍心在过年的时候把姚颜卿一个人仍在家里,左右她在宣平侯府也没有什么好名声,人人都道她不知礼数,她又何必凭白担了这虚名。
“极好,到时候咱们好好热闹热闹,虽说就咱们几个在京里过年,可该置办的也需置办起来,总得有个过年的样子才是。”姚颜卿手一击掌,笑眯眯的说道,唤了罗鑫进来。
罗鑫规规矩矩的问了安,眼睛也没有乱瞟,微垂着头等着姚颜卿示下。
姚颜卿说道:“四哥眼瞧着要进京了,我琢磨着留了他在京里过年,府里虽说就咱们几个,可也要弄的热热闹闹的,有个过节的气氛,你该采买的就去采买,府里的丫鬟小厮到时多发一个月的月钱,每人做上两身新衣裳,也都乐呵乐呵。”说着,他扭头瞧了三娘子一眼,吩咐道:“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的便来问五姐。”
罗鑫应了一声,免不得替府里的下人道了谢,之后退了下去。
姚颜卿想着三娘子整日在府里衔着没事,容易胡思乱想,便给了她寻了个事来做,一来打发时间,二来也学着管家,等日后和许四郎和离再嫁,有着管家的本事也不会再被人拿捏住。
三娘子一怔,忙摆手道:“我是不成的,让罗管家做主就是了。”
宣平侯府有宣平侯夫人和大少夫人柳氏管家,三娘子自是不会染指到管家权,是以一听姚颜卿这般说便先露出了怯意,连声推拒。
姚颜卿心里忍不住一叹,按说五姐跟着二伯母长大,他跟着大伯母,人都说谁带大的x_ing子免不得像了去,怎得他五姐这x_ing子一点都没有随到二伯母的爽利劲儿呢!
“这有什么不成的,在家时五姐不也常看二伯母管家吗?不过是发发对牌,嘴上的话罢了,真若要你cao心还要奴才做什么,五姐可怜可怜弟弟吧!总不好叫我一个一个大男人来管家吧!”姚颜卿朝着三娘子玩笑似的拱手作揖。
三娘子听了这样的俏皮话忍不住抿嘴笑了,嗔道:“你才多大的年纪,算什么大男人。”她虽与姚颜卿同岁,可女儿家本就知事早一些,加之姚颜卿年幼时极是顽皮,三娘子自来便把姚颜卿当做比她小了几岁的小郎来看。
姚颜卿勾着唇笑,三娘子不想耽误他念书,便催了他回书房,姚颜卿倒是不紧不慢,笑道:“我陪五姐说会话在去看书也不迟,现在天冷,等开了春我带你去京外踏青,柳二郎早前送了一匹西域骏马,大哥信上说已经生了崽子,我去信让四哥一道来了来,特意挑了一匹温顺的小母马。”
三娘子原在广陵时也是时常与交好的小娘子在春季踏青,自打进了京后,因怕自己举止有所不妥,步步小心谨慎,莫说是去京外踏青,便是连京里的铺子都不曾逛过,如今听姚颜卿一说,眼睛不免一亮,随后想起自己的身份,眼底的光芒渐歇,低声道;“日后在说吧!眼下什么也比不上春闱重要。”
姚颜卿九转心肠,如何瞧不出三娘子的变化,面上不显,只笑道:“四哥可不是个安稳的,等他进了京少不得要五姐带他在京里走动下。”
姚颜卿与三娘子这厢说着话,罗鑫从外院过来求见,姚颜卿召了他进来,罗鑫微躬着身子近了姚颜卿的身,在他耳边耳语道:“郎君,定远侯府和宣平侯府来了人。”
姚颜卿长眉一挑,转头与三娘子道:“陈师兄那边有事叫我过去一趟。”
三娘子忙道:“那赶紧过去吧!别耽搁了正事。”
姚颜卿潇洒起身,罗鑫跟在了他身后,出了堂屋,姚颜卿一边走一边问:“两府是一起来的怎么着?”
“说是在外面遇见的,周管家说是奉福成长公主之命请郎君过府一趟,贾管家是来请娘子回府的。”罗鑫低声回道。
姚颜卿冷笑一声,脚步的步伐一顿,身子便转了个方向,说道;“回了他们,说我和五姐没在府里,去京郊的庙里祈福去了。”
罗鑫应了一身,转身便出了内院,周管家和贾管家都没想到他们连人都未曾见到,不由一怔,周管家眼珠子一转,便问道:“罗老弟给透个实话吧!郎君何时会回府,我好打发人回去禀告一声,要不我这回去可和殿下交不了差。”
罗鑫听出他是拿福成长公主来压人,心里倒是不慌,他家郎君这样说自有用意,面上却露出几许惊慌之色,说道:“郎君走时不曾说过,若殿下有紧急的事,老哥哥不妨留个口信,等郎君回来我立马转告。”
周管家眯着眼笑了一下,说道:“主子的事咱们做奴才的怎能知晓,既老弟也不知郎君何时回府,那我便在这等一会,左右天黑了郎君也是能回来的。”
贾管家闻言亦是连声附和。
罗鑫见状只能由着这两人,总不好把人撵了出去,叫了一个小厮来一旁候着,他拱手道:“如此,两位便先在这候着郎君,小弟这里还有些琐事没来来得及交代,先出去一下,稍后在来陪两位老哥哥。”
罗鑫转身去了书房,把事给姚颜卿一说,姚颜卿嘴角勾了勾,漫不经心的道:“愿意等就让他们等着吧!耗到晚上就说我去拜访师兄了,夜里不回来了。”
“那娘子那?”罗鑫低声询问。
姚颜卿眼睛一挑,睨了他一眼:“这都不知怎么回吗?”
“那小的说娘子还在山上,等明个儿郎君去接?”罗鑫试探的问道。
姚颜卿点了下头,把手里的书一卷在手上轻轻拍了下,到底是搅了他的看书的心情。
罗鑫也不急着出去应酬那两个管事的,见姚颜卿没心思温书了,便道:“郎君若累了不妨去矮榻上歇一会,来时老夫人一再嘱咐小的,让小的务必照看好郎君,别因念几本子书就累坏了身子骨,那样才是得不偿失。”
姚颜卿忍不住笑了一声,笑道:“看几本书就能累坏身子骨,那这世上还能有读书人了。”
罗鑫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道;“小的看这些字就跟看天花一样,小时候认字的时候没看两页就头晕眼花,我爹总拎着我耳朵骂我,说我大字不识将来怎么在府里讨生活,只怕是要饭的命。”
姚颜卿抬起书卷在他头上一敲,笑骂道:“你爹可不曾说错,想做管事的若大字不识,可不叫下面的人蒙了去,依我看,你合该多认些字才是,免得将来给你家郎君我丢人。”
第19章
两个管事等到了晚上也不曾见到姚颜卿,只能悻悻而归。
姚颜卿索x_ing闭门谢客,不管谁来,罗鑫都说出门会友去了,周管家几次三番来都碰了一鼻子灰,在傻也知道人家这是有意为之,最后一次忍不住撂了重话。
“不是我说,老弟,你家郎君年少不懂事,你也合该劝着些,殿下可是郎君生母,既进了京不说日日来请安,殿下相请竟还这般搪塞,不管到哪里都说不过去不是。”
他的话可唬不住罗鑫,当即他便冷笑道;“周管家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家郎君春闱在即,这些日子都是和几位举子一起用功苦读,怎得在你口中就成了搪塞了。”说罢,一甩袖摆,唤了小厮送客。
周管家何曾被人这般下脸过,气的直哆嗦,当即冷笑连连,拱手告辞,也不用人相送,只等回了定远侯府好生与福成长公主禀告一番,他是在没有见过这样不识抬举的了。
福成长公主听了周管家的回话,脸上的神色不变,只挥了下手让他退了下去,等人出了门,才与薛妈妈道:“生恩不及养恩大,到底是与我生分了。”
薛妈妈听了这话,忙道:“依老奴瞧着,周管家的话也未必可信,郎君是读书人,最是知晓礼数的,眼下春闱在即,一时脱不出身来也是有的,老奴听说京里有两名颇有名气的举子正是郎君的师兄,想来几人一起温书也能有个照应。”
福成长公主轻叹一声:“莫用这话安我的心,他虽是我生的,可到底没有养在我的身边,哪知我心里是如何惦记他的,瞧他进了京原只满心欢喜,哪知这孩子竟与我生分至此,我虽不挑他失礼,可这府里上上下下谁不是冷眼瞧着,心里不知如何做想呢!”
“郎君少年,一时想的不周也是有的,等大了些必知您的心意。”薛妈妈柔声说道。
福成长公主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哪里又会怪他,只是担心他行事不周反倒是连累了华娘,华娘到底是出嫁女,怎好总住在临江胡同那边不归家去,你又不是没听见那日宣平侯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我虽给了她钉子,可华娘到底是做她媳妇的,总要在她手底下讨生活,我且能日日都看护着,他给了宣平侯府好大个没脸,华娘又如何好在府里自处。”
“您的苦心郎君早晚都会明白过来的。”薛妈妈低声劝道,她服侍了福成长公主这么多年,自把她的心思揣摩的十只有九,别看福成长公主嘴上抱怨,可那也是她嫡亲儿子,旁的人若附和了她的话,她心里便是要不痛快的。
“罢了,他那x_ing子也不知是随了谁,这般油盐不进的。”福成长公主忍不住叹了一声,想着便是他生父也不是这般执拗的x_ing子,想来都是姚家挑唆的,才叫他与自己这般生分。
姚颜卿自不知福成长公主因这事怨上了姚家,他一早等在了码头,来接姚四郎。
姚四郎带了一整船的物什,除了给福成长公主的,还有姚二太太给三娘子备下的首饰料子,船一靠近码头,姚四郎便大笑着招呼姚颜卿,两兄弟相见自是分外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