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你的脸怎么了?”
舒慕蕊的脸色黑青黑青的,蒋顺安着实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你吃坏了什么东西,还是中毒了?要不我去打120。”
蒋顺安说着便要打电话,舒慕蕊瘫在床上,焦急又无力的拍着被子。
“回来,回来,没那么夸张。宿醉,宿醉而已。”
“宿醉能醉成你这样?你是喝了假酒吧?”
“有吗?”舒慕蕊想了想,恍恍惚惚的,两眼无神,“好像是……那个路边摊八成不干净。”
“哎,你就作吧。”
蒋顺安摇头笑笑,回到桌前整理着从魏景荣那里拿回来的资料。
那些不光是设计公司的方案,还有关于蓝岸的具体讲解,菜品酒水不提,就连开店时的最早装修设计和现场施工图都有。
还有一本不算太厚的店史。
说是店史,也不过是本手工制作的记事本。
深暗如海色的封面烫着被时间所消磨的金边,淡漠低沉,不在有熠熠生辉的光芒,却多了几分沉稳沧桑。
一股陈旧的韵味。
翻看书页,质感厚重,纸面已轻微泛黄。青黑色的字迹工工整整的码列在横线上,一笔一划皆由手写,时间、日期、理念还有一点点累积起来的变化。
蓝岸,或许不仅仅是一家餐厅。
这是蒋顺安脑中唯一冒出的想法。
不过,最有特点的还是里面放着的员工照片。
最初几年的那几张,上面的人蒋顺安一个都不认识,熟面孔都集中在后面两三年左右的时间。
魏景荣倒一直都在。只是,照片上的他穿的并不是拘谨的西装,而是洁白的厨师服。
蒋顺安好奇,立起书页仔细欣赏。这样的魏扒皮他倒是头一次见。
在蓝岸工作这么久,他还从来没见魏景荣穿过厨师服。一天到晚不是西装,就是衬衫,有棱有角,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别提有多吓人了。
不过,这厨师服穿在他身上好像也涨不了亲和感,该怎么的还是怎么的。
蒋顺安放下书,闭上眼睛,靠在转椅上转着圈圈。
起初吧,他只觉得魏景荣是这家店的老板,坐在收钱而已。
毕竟,很多老板都是这样,自己投资开店,然后请人负责管理,甩手做了掌柜,奉行三不管原则。
偶尔能来,要么就是视察下工作流水,要么就是带熟人朋友吃饭,其他时候基本看不到人。会打电话远程遥控的,就已经算是上心的了。
像魏景荣这种整天待在店里的老板,倒真心少见。
“喂,你在干嘛?”
舒慕蕊费力的起身,拉停着蒋顺安的转椅,软趴趴瘫在他肩上。
殊不知,蒋顺安身上已经是遍体鳞伤,舒慕蕊这一压下来,当时就疼得他倒吸一口寒气。
“你,你脸怎么了?”舒慕蕊定睛一看,瞬间爆炸,“卧槽!翻天啊!不是说打人不打脸嘛!谁啊!还有没有点底线啊!别跟我说你没还手啊!”
蒋顺安心里泪如雨注。
还手?他倒是还的了手才行啊!
那魏景荣完全就是武力值爆表,全程碾压自己这个战五渣,有条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摔得,自己摔得。”
“摔得?”
舒慕蕊不信,掰着蒋顺安的脸不撒手,蒋顺安疼得只叫唤。
一叫吧,嘴角又疼;疼吧,又忍不住叫。陷入一个死循环,越发的鬼哭狼嚎。
“摔能摔成你这样?”
舒慕蕊见蒋顺安求爹爹告n_ain_ai的样子,憋着气勉强撒了手。
蒋顺安可算是解脱了。
“嘶,轻点,没看到伤口吗?”
“看到了,我又不瞎,”舒慕蕊从自己房间拿着医药箱回来,麻利地给他上药,“老实说,怎么伤着的?”
“摔……嘶……轻点……真是摔的。”
“切,少来。谁能把眼眶摔得这么圆润。还不偏不倚,大小还刚刚好。”
舒慕蕊上着药,手软无意间碰到了蒋顺安的膝盖,立马就是一声哀嚎。
“装,你再装,膝盖我看看。”
不等蒋顺安同意,也不管他怎么叫唤,舒慕蕊直接提起裤腿,膝盖上一块淤青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你说说,你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姿势,在什么地方,能摔得这么恰到好处?不破皮,不流血,就光是饱满匀称的淤青。来,你再给姐姐我摔一个,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老娘全包了。”
蒋顺安挠挠头,一脸的纠结。见事情败露,骗是骗不过去了,只能打马虎眼。
“没事,你就别cao心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cao心。你倒是别让我cao心啊。”舒慕蕊的脸黑上加黑。
“哎呀,我真没事,还是闹着玩。绝不会有下次,我保证!”
“要有下次我才不会管你。”
舒慕蕊收好医药箱,无意间瞟到了那本蓝岸的店史。
“这是什么?书,还是笔记啊?”
“一半一半吧,这是蓝岸的店史。”
“你看这个干嘛?找灵感啊?”
蒋顺安笑笑不语,舒慕蕊却没这么让他蒙混过关。
“诶,你的设计图呢?不是说画好我给你拿去扫描吗?”
“不用了。”蒋顺安说道。
“你要手动上色?”
“不是,我的意思是没有必要了。”
“什么叫没必要?”舒慕蕊本来就晕,现在更晕,“你是觉得设计图没有上色的必要,还是没有完成的必要?你,你不会要打退堂鼓吧?”
蒋顺安叹了口气,翻着书页,过了会儿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转头看着舒慕蕊。
“慕蕊,谢谢你这么帮我。但是,我想我可能还没有准备好。”
“准备什么?时间不够我可以跟师兄说,让他多宽限几天。”
蒋顺安摆摆手,将桌上原本放着的美工工具一律清进了抽屉:“不是时间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可能干不了设计这行了。”
“因为……时磊的事吗?”舒慕蕊很小心的问道,生怕又触动蒋顺安的情绪。
“他那道坎,我不知道什么才能越过去,就算死过一次,我也释怀不了。这么些年我怎么过来的没人比你更了解,所以,我现在只想离这一行远一点。”
蒋顺安说得很平静,可正因为平静,舒慕蕊才更觉得心焦。
“哎,我就是了解你,才放心不下嘛!”
舒慕蕊放开了蒋顺安,无力躺倒在床上:“你这个人就是死犟,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不说。你知道吗?就算请世界上第六感最强的人来猜你的心思,他都要甘拜下风。”
“我有那么夸张吗?”
“有啊!”舒慕蕊表示强烈抗议,“你前两天还兴致勃勃的准备设计图,现在又说什么不想去了。你说说,翻脸翻书,哪个有你翻得快?也就是我能受得了你这个x_ing格,换了别人,早一巴掌拍死你了。”
“哈哈,就知道你最好了。”
蒋顺安笑得像个有糖吃的孩子,对着舒慕蕊撒娇。
舒慕蕊瞬间一阵恶寒,一巴掌拍在蒋顺安的胳膊上:“咦,打住,恶心死了,这么大个男人还撒娇。”
蒋顺安忍着偷笑,舒慕蕊看着,脸还没绷住几秒就绷不住了,两人索x_ing放开了笑,就像两个神经病,半天才缓过神。
“你真的不打算去了?”
“恩,算了吧,让我先不务正业一会儿。”
“哎,随你吧,”舒慕蕊在床上滚了一圈,脸埋在被子里,突然嫌弃的跳了起来,“你这被子上一股什么味啊?又咸又酸,难闻死了!”
“还能什么味,男人味呗。”
“男人味?”
舒慕蕊恶趣味的笑着,眼色极度刻意的沿着蒋顺安身子慢慢向下,说话声音也变了味。
“哦,这样啊。恩,确实,男人嘛,憋了几个月已经很不错了。”
舒慕蕊这话里有话,蒋顺安顿时就脸红一片。
“滚滚滚!脑子里没有点正经玩意儿。”
“哈哈,我一直很正经好吧。”舒慕蕊想到蒋顺安的表情就想笑,“诶,你早就不是处了,还害什么臊啊?”
“这不是什么害不害羞的问题好吗!”
“好好好,”舒慕蕊不逗他了,“我就想提醒你,你的床单被套什么的也该换了,别那么懒。”
“行,知道了,舒妈妈。”
“乖,你先忙,我回屋了。”出了门,舒慕蕊嘴上还不忘唠叨,“哎,当服务生就当服务生吧,谁叫某些人乐意呢?”
“行了,你说着不烦,我听得都烦了。”
赶走舒慕蕊,蒋顺安正准备继续工作,这事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