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顺安忍不住叹了口气,又望了眼办公室的门。
紧锁着。
前台放着的手机静静躺在抽屉里,蒋顺安想打开看看蓝岸的微博页,只是心里又怕,他怕看到谩骂诽谤的词汇字眼,他怕看到有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攻击蓝岸。
自己被红酒泼不要紧,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也不要紧,他只是怕魏景荣失望,怕魏景荣的蓝岸就这么毁在自己手上。
可除了耐心的等待,他什么都做不了。
“我一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什么情况,出什么事了?”
欧文火急火燎的推开蓝岸的大门,人都还没进来就对着蒋顺安发问。
“我也不清楚,魏总和布鲁斯先生还在里面谈。”
“我是问你是什么情况?”欧文上下打量着蒋顺安,憋不住笑了,“红酒洗澡,我还是头一次见真人,感觉如何?”
蒋顺安火了,反手一巴掌拍在欧文的胳膊上:“你开玩笑能不能分个场合!”
“渍,你看你。”
欧文揉着被打疼的胳膊,脸上挂着‘你就在这瞎cao心’的笑意:“魏大木头都在里面谈了,你还急什么?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顺其自然就好。”
“懒得跟你讲。”
蒋顺安没好气的撑着脑袋,幽怨的很:“米其林调查员不是不会暴露身份的吗?他怎么……你说他会不会是假的?”
欧文靠着前台,打了个哈欠:“你不是不跟我说话了吗?”
蒋顺安脸本来就黑,现在更黑了。
“知道一个词叫因人而异吗?”欧文满不在意的说着,“他们规定不能表露身份,是出于严谨考虑。但反过来说,只要保障严谨x_ing,表不表露也无所谓。”
“这都行?”
“这么不行?”欧文反问,“那老头是先买的单,再表露身份的吧?”
“你怎么知道?”
“瞧,我说的没错吧。”
蒋顺安没明白,欧文只好解释:“他付了钱,就表示已经完成了对餐厅的评价。这样就算他露面,也改不了既定的事实。”
“这也不严谨啊,”蒋顺安从中看到希望,脑子转的飞快,“他现在人还在这里,只要我们……”
“你想都别想。”
欧文完全不给他动歪脑筋的机会:“而且你这招对他没用。人家不可能因为你一家餐厅丢了自己的名声和工作原则。”
“可这是机会。”
蒋顺安紧抓着这点不放,魏景荣和欧文应该都认识这个调查员,说不定还有点什么交情。不做点什么就这样把星星拱手相让,自己怎么样都不甘心。
“机会?你想多了。”欧文无语的笑笑,“你觉得是机会,他只会觉得是个陷阱。万一哪天你倒打一耙,他的工作岂不是丢了?放着好吃好喝,满世界旅游的美差事不要,有这样的傻子吗?”
说的也是,谁会为了这点小恩小惠就断送掉自己职业生涯。
而且,米其林的星星如果靠这个就能拿到手,那又有什么去争取的必要?那个被夺走一颗星星而自杀的主厨岂不是要诈尸?
那也就意味着……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蒋顺安彻底没辙了,丢了魂似的瘫在座位上。
“别急,魏景荣不还在里面吗?等他出来……喏,门开了。”
蒋顺安撒腿跑到门口,又在门完全开门的瞬间停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然而,只有布鲁斯先生一个人出来了。
“Wo,Mr Ou,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能见到你,实在让人意外。”
“要说意外应该是我才对。”
欧文和布鲁斯先生的贴面礼,蒋顺安看着膈应,欧文倒是习以为常。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父亲我在这,不然我可就遭殃了。”
布鲁斯笑着,小眼珠一转一转,机灵得很:“放心,我的朋友,如果你请我喝一杯1978年的罗曼尼康帝,我或许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
“你多这么说了,我还有理由拒绝吗?”
“I\'ll be waiting for it。”
布鲁斯看向蒋顺安,机灵的眼神瞬间充满歉意,伸手轻轻擦着他脸上的酒渍。
老人的手带着褶皱,很暖很温柔,像自己的母亲一样。
“oh,Mr Jiang,不要太难过了,我相信那个人一定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的。”
“Thank you。”
蒋顺安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他想让布鲁斯先生再给他一次机会,哪怕是一个解释的机会都好。
可话到嘴边,他又不知道应该对这位和蔼开口,嗓子被什么堵住了。
是难过,是不甘,还是他想起自己对父母的亏欠。
这一刻,蒋顺安不想再让这位老人为难。
该说的,魏景荣肯定多说过了,听天由命吧。
“布鲁斯先生,让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认识路,可以自己走。”
临出门前,布鲁斯紧紧握着蒋顺安的双手:“孩子,这不是你的错,放松点,你是一个很优秀的餐厅经理,Mr Wei一定会为你自豪的。”
看着老人,蒋顺安用力的点点头:“Thank you,布鲁斯先生,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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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该怎么办
送走布鲁斯先生,蒋欧二人进了办公室,魏景荣靠着椅背抬头:“来了。”
“是啊,蓝岸出了事我怎么能不来。”
欧文坐在沙发上,蒋顺安略显尴尬的站在一旁。
“过来坐啊,这沙发宽着呢。”
欧文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蒋顺安摇头:“我还是站着,省得弄脏沙发。”
“随你吧,”欧文笑了声,切入正题:“那老家伙儿怎么说?”
魏景荣沉着脸,没有吭声。
“所以,就是没希望了?”
欧文试探问道,魏景荣还是没有吭声。
蒋顺安站不住了:“魏总,你倒是说句话啊。”
魏景荣偏过头,打量了蒋顺安一眼:“浴室在那,你先去洗洗。”
洗你妹啊!
蒋顺安心里一声哀嚎,急得直挠头。
可酒渍都干得差不多,结块了,梆硬的,挠不动。
“魏总,布鲁斯先生到底怎么说?”
“他怎么说,说了什么并不重要。”
魏景荣像是没事人一样,如往常一般看着办公桌上的资料:“重要的是我们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不管今天人有没有来调查,不管今天来的是他,还是其他人,这一点不会变。”
避重就轻?
所以,真的就……
“诶,刚才他不是让你请他喝罗曼尼康帝吗?要不你再跟他说说,也许……”
“渍,又来了,魏大老板,你就不能管好你家的小呆瓜吗?”欧文戏谑的笑着,左腿往右腿上一架,悠哉的抖脚,“我之前跟你说了什么,你那套是没用的。别说是一瓶1978年的罗曼尼康帝,就算我送他一整箱,他也不会改动评定上的一个字,你别费这个心了。”
蒋顺安蔫了,身子靠着魏景荣的书柜,软趴趴的站着。
完了,这回真的完了。
相比蒋顺安,魏景荣倒没有多少伤心或者绝望的样子,只是觉得有些棘手。欧文这个二流子就更不用提了。
中午的事,魏景荣不认为蒋顺安的做法有何不妥。
口忌这种低级错误,他确信自己的员工不会犯。看到那对情侣的第一刻,魏景荣就能猜到个大概。
女的耍x_ing子,故意跟小青年闹别扭,小青年有火没处撒,存心找店里麻烦。
开店七年,加上大学时打工的经历,魏景荣对这类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自己的员工真的忘了问,问题出在店里,他们也提出了送医的建议。医药费或是赔偿,照单全付自己二话不说。
讲理,我跟你讲理;放肆,我就让你知道‘放肆’两个字应该怎么写。
最关键的一点,自己知道这件事……还有转机。
魏景荣本想告诉蒋顺安不用太在意还有办法,可看到他失神无助,可怜的让人有些心疼的样子,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不想告诉他了,想让他就这样多难过一会儿。
魏景荣眼里的蒋顺安从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主,而是个吃了□□随时会爆炸的刺猬。他的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伴随着自己根本不明白的炸毛。
他被甩了,炸毛;他生气了,炸毛;他得意了,炸毛;他寂寞了,还是炸毛。
不过,他的炸毛并不伤人,反而会觉得他挺逗的。
魏景荣看着蒋顺安,现在的他安静沉默,没有了平时的咋咋呼呼,看着倒还挺顺心的。以至于,他忘了这里还有一盏不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