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安帮忙弄好。月娥又坐下烧火,见敬安坐在边上,分外乖静,不由略觉欣慰,说道:“侯爷,那边刚蒸出来的烧梅,怎不去吃?”敬安贪看她一举一动,哪里会饿,说道:“等你一并蒸出来后再吃。”月娥又是一笑,低头去仔细烧火。
敬安看了一会,目不转睛。月娥虽然只留神火,但也知道他在看自己,便有些不自在,停了一会,说道:“侯爷,你起的早,必是困了,不如进里面歇息一会。”敬安也知道自己露了行迹,怕她不快,闻言就顺水推舟,说道:“说的是,那么本侯就进去歇一会,片刻蒸好了,记得叫我来搬。”月娥点头,敬安就转身入内去了。
敬安进了里屋,坐在炕沿边上想了许久,想到方才相处,心底真是前所未有的喜乐,翻身上炕,先来来回回打了几个滚,才面朝上躺着,胸口兀自起伏不定……末了才拉了被子盖了睡。
敬安不知不觉睡着,脑中竟恬恬美美做了几个好梦,心满意足的不肯醒来,连耳边嘈杂也听不到,等蓦地睁开眼睛,却见眼前已经大天光,他一惊之下翻身下来,立刻就想去看月娥,本是答应她要帮她起那笼屉的,如今却死睡了过去,实在丢人。
刚要下地,忽地又想起做的那些梦,一时又怔住,慢慢回想,想到些缠绵旖旎,柔情似水的光景,委实是好,不由地面红心动,嘴角弯弯地也带了笑。
正在此时,耳边却听到外面脚步声轻轻地,向着这边而来,敬安微怔之下,动作利落,急忙翻身上炕,静静躺好做熟睡之状。
得消息敬安暴怒
新蒸好的烧梅,开了笼盖,热气腾腾而出,天刚刚放光,镇民们纷纷前来,月娥忙的双手不停。过了小半个时辰,人才少了,月娥探头看了看并没有人再向这边来,便到旁边铜盆里洗了手,又擦了擦额头隐隐的汗,才向着里屋走去。
将帘子掀开,向内一看,敬安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动也不动,只是被子不知为何只盖了一半,月娥见他的恬静睡容,到底迈步进去,从半垂在地上的被子一角捡起来,轻轻地给这人盖好。
他动时候是一个人,不动时候又是另一个人。月娥低头望着敬安,微微出神,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仔细而近距离的看敬安的脸,果然是个极好看的,长眉如柳,睫毛也长,唇红红的若涂朱相似,透着吸引诱惑。假如脾气不是那样的话,却不是个完美之人?但世间哪里有那么完美之事……月娥微微一笑,将被角放下,转身要走。
毫无预兆,手便被握住,滚烫的攥在手心。月娥一惊回头,却见敬安不知何时竟睁开眼睛,乌黑的双眼望着自己,手牢牢地握着月娥的手,攒在胸前。
“侯爷……”月娥一时慌张,叫一声,便想挣开手。不料敬安略一用力,月娥全无抵抗之力,被他轻而易举扯过去,便扑在他的身上,狼狈非凡。敬安另一手臂伸出,将月娥抱住,说道:“姚娘子方才在看什么?”声音缓慢地,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
月娥说道:“侯爷请松手。”这个姿势,就仿佛她将他扑倒在下一般。极其尴尬。月娥鬓角垂落的头发,便有些搭在敬安脸上。敬安一动不动,静静问道:“姚娘子脸红什么?”月娥心想:“我以为猫儿不吃鱼了,却不是妄想?”又气又恼,口不择言,说道:“倘若侯爷被人轻-薄,难道会若无其事?”敬安闻言,低低地笑了两声,说道:“向来只有本侯轻-薄别人,谁敢轻-薄本侯?不过倘若是姚娘子的话……本侯却是欢迎之至的。”
那围在腰间的手重了重,结结实实地在月娥的细腰上“轻-薄”了一回。月娥身子扭了扭,说道:“侯爷,你三番两次这样,却是过分了!”敬安说道:“过分又如何?”月娥说道:“你……不能这样不讲理,侯爷,现在撒手还来得及,外面怕有人来。”敬安说道:“可是本侯……不想撒手。”月娥看他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身子微微有些发抖,敬安看出来,笑意越浓。
月娥同他说不清楚,就尽量挣扎,这点小动作,敬安哪放在眼里,更觉享受,本来有三分戏弄的心,如今已经升至七分,敬安正想要不要就此把人吃了。却听到外头有人叫道:“怎么不见人?姚娘子呢?”又有个大婶声音,提高了叫道:“姚娘子,姚娘子,生意上门。”
月娥又羞又急,急忙小声说道:“侯爷,请放手,侯爷……”敬安正在黑白交战,见她放低姿态,哀求自己,却是一怔。月娥羞道:“侯爷快放手,叫人进来看到就不好了。”敬安心道:“我巴不得如此。”月娥却又说道:“请侯爷看在民妇曾舍身相救的份上,留三分颜面。”那眼睛眨了两下,雾气蒙蒙,有些可怜。
敬安听了这话,心头一动,手便松了松,月娥察觉,立刻一个翻身双脚落地,急忙后退,贴在墙角边上,拧着眉看了敬安一会,扭身掀开帘子就出去了。
剩下敬安一个躺在床上,垂眸,久久无声。
月娥出了外头,见果然是两个街坊的大婶在柜子之后,见月娥出来,便笑道:“姚娘子,原来在里头,还以为你走开了呢。”月娥笑道:“哪里,方才有些事。”左侧的胖大婶便笑道:“想是累了歇一会,这脸上红红的。”月娥摇了摇头,低下头,说道:“两位大婶要买烧梅?”两个一起点了点头,各要十个,月娥便拿了袋子,替她们装烧梅,正在转身默默动作,听到身后有人沉声说道:“不许都卖了,给我留两个。”
月娥吓了一跳,原本夹起来的烧梅又落回去,回头看,却见敬安,身上只着单衣,且不甚整齐,领子口处略见些凌乱,外头斜斜地披了先前那件外袍,站在身后。
月娥瞪着他,转眼见那两个大婶也目瞪口呆,看看敬安,又看看月娥,两个一时无语。敬安却若无其事,自顾自催促说道:“还有没有了?好饿。”
月娥咬了咬唇,皱眉瞪着他,柜台后面那两个大婶,其中一个拉拉另一个衣裳,示意要走,胖的那个却痴痴说道:“还有烧梅……”敬安闻言,转过头,微笑说道:“嗯?还有什么?”两个大婶被如斯美色,看的呆了,口水涌涌,敬安笑意里渐渐多了些寒意,眼睛一瞪,生生将两人吓得后退一步,结结巴巴说道:“将军……将军在此……我们改天再来。”两人人拉扯着,落荒而逃。
敬安吓走了人,这才悠哉游哉拍了拍手,回头说道:“亏得本侯出来的早,不然你又要不留些给我了,是么?”月娥本来盛好了一半,见状用力将纸袋扔回了笼屉里,回头狠狠地瞪了敬安一眼,也不说话。
敬安并不怕,反而笑眯眯看着她。月娥同他对视半晌,最终叹一口气,转身去取了凉水,用右手拿了块帕子浸湿了,拧了拧,在脸上擦了擦。
那边敬安在笼屉边上转来转去,忽然见笼屉边上放这个盘子,被赶紧布帕盖着,敬安心头一动,便去将那帕子揭开,猛地见底下是七八个烧梅,整整齐齐地放在其中,敬安心一跳,转头喜道:“你这是给我留的,是也不是?”月娥擦了泪,也不理会敬安,自走到另一边去站着向外。
敬安嘴角的笑掩也掩不住,说道:“你不回答,也就是默认了?”月娥怒视他。敬安哈哈大笑,忽然又说道:“没给别人留吧?”月娥咬了咬唇,心想:“这时侯才知道会武功的好处,倘若我会三拳两脚,就一脚把他踢出去。”
敬安到底不放心,自己端了那盘子烧梅,得意吃着,一边四处溜达,见没找到别的才罢休,乖乖地坐在柜子一边上吃去了。一边吃一边大赞,说道:“好,很好,还是热热的。”月娥忍不住,终于说道:“那里面是下了药的,侯爷您小心些。”敬安一怔,而后乐道:“只不知是什么药,我最爱的是春-药。恨不得有……”说着,正好也吃光了一个,此人就露-骨的将那近乎透明的长指在嘴边上蹭了蹭,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舔,顿时之间一室好春-光。
月娥正仇视看着,见状心头砰地跳了跳,忽然觉得心乱,急急转回头来。
敬安自在旁边心满意足吃他的烧梅,月娥便在台子边上坐着。过了一会儿,见一个似乎脸熟的大娘前来,见了月娥,眉眼暧昧带笑。月娥急忙起身,因敬安是坐着的,月娥起身时候,有意无意将他挡住,这大娘一时就没看见。只顾望着月娥,越发满面春-色,嘴里说道:“姚娘子,大喜呀。”月娥一怔,问道:“大娘,喜从何来?”这大娘见左右无人,嘿嘿笑了两声,压低了声音对月娥说道:“姚娘子不认得我,我却认得娘子,因我是在冰人馆里走动的,方才去县衙官媒那里报备,见苏小大夫从那里头出来了呢。”
月娥一惊,却强作镇定,问道:“大娘说笑了,这个……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媒婆大娘便说道:“怎会跟姚娘子没有干系,这四里八乡,谁不知道苏小大夫一直未曾婚配,是为了谁人?如今娘子下堂,苏小大夫要娶的那人自是娘子,听闻前些日子苏老先生不松口,此事一直就耽搁着,如今苏小大夫既然连官媒都找过了,这事儿岂不是十有八九就成了的么?”说着就又笑,“岂不是要恭喜姚娘子的?我就想着这个,所以特意来告诉娘子,好让娘子有个准备,别欢喜的慌了手脚,那苏小大夫真是个好人呢,先前不知多少人家的女儿争着要我们说媒,他都没一个看上眼的,见也不见,心中只姚娘子一个,啧啧,如今总算是一对好姻缘要成真了……”
月娥听她说罢,一颗心突突而跳,双脚都有些站不住,又觉得是真的,又觉得如假话,只好忍着,说道:“劳烦大娘了。”转身手脚利落地捡了几个烧梅,说道:“大娘是特意跑腿的,这些就送给大娘吃。”那媒婆向来是不做无本的买卖,来送信也无非是为了得点好处,沾点便宜,当下越眉开眼笑,说道:“怎敢又生受娘子的东西,哎吆吆,多谢娘子啦。”说着,便点头哈腰,拿着那烧梅,欢欢喜喜扭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