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诶?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晴明,你忽然走这么快做什么,你看你那小胳膊小腿儿的,再摔着。”
晴明不顾博雅的叫喊,自顾自的往前,几人在周围巡视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一开始的寺庙里,络新妇的尸身早已化成鬼火,消失于天地间。没了那庞大的身体,整个寺庙看上去尚算宽敞。
晴明重新坐回了蒲团之上,这蒲团也成了他现下专门休息的地方,随是不如床榻舒适,但比直接挨着冰冷坚/硬的地面要好上许多。晴明当真是劳累了,身体渐渐倾斜,靠在了蒲团上,没过多久就失去了意识。
只是睡一下,晴明这样想着,待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蝴蝶精和独眼小僧相伴躺在一侧,依靠着柱子,睡得不甚踏实,而博雅,晴明四下瞧了瞧,却不见了博雅的人。他立即起身走到了寺庙门口,向外张望,入眼的均是雾蒙蒙的一片,半点人影都没有。
晴明静候了半晌,问过蝴蝶精和小僧,二者都只得摇头称不知。晴明紧锁着眉头,在寺庙里徘徊不去,怕是博雅只是出去了一趟,如若离开,岂不是与他错过。可直至过了晌午,依旧不见博雅人归,晴明才确定了博雅不是暂时的离开。
“我们启程。”
“晴明大人,我们不再等等了吗?”
“不用了,再等无意,一定还会遇上的。”说这话时,晴明并不能确定他的一定有多少把握,还是纯粹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他换了一种轻松的语气道,“没准我们走着走着就碰见了。”
晴明一行人在没有博雅消息的情况下,上了路,蝴蝶在前方打探,确定了周围的安全后,才回来禀报给晴明,他们走着走着,来到一处交错的路口,晴明想用灵力的牵引,去判断所选,可是几只妖怪的突然出现,打破了他的本意。
“这有个人类,哥哥,你看,我们把他带回去养着好不好。”跳跳妹妹拦住晴明的去路,蹦蹦跳跳的拍着手,兴奋的说道。
跳跳哥哥从林间窜出来,看了晴明和他身旁的蝴蝶与小僧,在跳跳妹妹的而头上弹了个爆栗,“他是个y-in阳师你知不知道,是不是不要小命了。”
“哎呀,大哥,你咋胆子这么小,你看那两个妖怪也不是很强的样子,那人类孩子年纪这么小可能强大不到哪里去,怕什么。”跳跳弟弟对大哥畏首畏尾的表现甚是不满,闪过小僧和蝴蝶,径直来到晴明跟前,“小娃娃,跟哥哥我回去,我们会对你很好的,我们那里就是缺个打杂的小家伙。”
只是他的手还没有触及到晴明,便已经停顿当场,脸上渐渐显现出痛苦的神色。跳跳哥哥暗道不好,立马对着晴明赔不是,“您千万别和我们兄妹计较,他们没有恶意的。”
晴明撤去对跳跳弟弟的桎梏,将其还回了跳跳哥哥身旁,“我没有对他做什么,刚才只是一点小小的惩戒,以后可不能随便欺负别人,无论是人还是妖。”
“知。。。知道了。”认栽了的跳跳弟弟垂下了头,躲在大哥身后,变得默不作声。
“你们可曾见过一个身背弓箭的男人?”
“没有诶,我们一直在这里带着,都没有注意到,您是要去前方吗,这两边都不安全,无论走哪条路,都会经过那恶妖的门前,我劝您还是原路返回比较好。”跳跳哥哥放低了声音道。
“恶妖?什么样子的?”
“具体我也不好说,那妖怪有面具,不知真面目呢。”
放走了跳跳家族的三兄妹,晴明仍旧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其中一边的道路,他不能退后,不能放弃要完成的事。他们沿着灌木丛行进了很长的时间,一路上连一个毛虫的影子都没见到,可就在晴明以为他们可能会在林子里将就一晚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蹲在路边不知做着什么的少年。那少年看见晴明,眼眸忽然亮了起来,连忙起身迎了上来。
“好可爱的孩子,你是迷路了吗?”少年眨着大眼睛,卷翘的睫毛像个小扇子一样,随着他的动作忽闪忽闪的。
“我确实是在寻路。”晴明一本正色道。
“遇到我可算是交上好运了,我家就住在附近,不如到我那休息一下,反正你看天色将晚,你们肯定走了不少路程,一个个的都显得疲惫。”少年甜甜的笑意,消除了别人对他的戒备之心,蝴蝶精和小僧对少年的建议似乎很是赞同。
晴明见他们随着自己赶了半天的路途,不好拒绝,便应承道,“有劳带路了。”
“客气,我啊都是一个人住,你们来了陪我一会儿,我开心还来不及,应该谢谢你们。”
少年主动牵住晴明的胳膊,一点点寒意透过衣袖传递到身体,晴明抛去偶然的不适感,跟随着少年,一同走向了他的府邸。
“你的家人呢?”
“我没有家人啦,以前有一个朋友,后来他去世了,我就一直自己一个人守在这座宅院里,偶尔有旁人路过,可能会因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来着借宿一宿。”少年牵着晴明踏进了院落,偌大院子显得空荡荡的,他们说话甚至都能听得见回音。
“你们如若不着急,可以多住几天,我前几日结识了一个有缘之人,与其相谈甚欢,他现下正借宿在我府上,你们有机会可以认识下,我想你们一定会合得来的。”
晴明在院落中央驻足不前,少年见他不再往前走,嘟起粉唇道,“怎么了?为何不走呢,我带你去客房啊。”
“你不是这里的主人。”
少年失笑道,“我刚才都说了,这是我好友的家,现下也算是我的吧。”
“你不是人类。”晴明抬起头,对上少年诧异的眼神。
“你为何。。。知晓?”
晴明的眸子里渐渐显得冷凝,“这里的主人因何而亡?”
少年忽然陷入悲伤,“那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搞事情的少年上场了,博雅又去了哪里呢?晴明不省心的体验再度开启。
第24章 梦里梦外行(四)
少年将晴明等人请到客房,自己端坐在众人对面,目光直视着晴明,不急不缓,一句一句娓娓道来,“我的朋友和我从小就生活在一起,那时候我还不是现在的模样,丑陋、卑微这些词用在我的身上都不为过,可是他与旁人不同。”
他说着说着,透过晴明,眼神似乎已经飘向了远方,似是充满了感怀与思念的哀伤,“别人见到我,不是惊慌逃窜,就是弃如敝履,连妖怪们见到我反应也是一样的。但是他,他会牵起我的手,带我一起玩耍,不顾他人的非议,容许我的接近,即使知道我是个妖怪,还是个面目可憎的妖怪,也没有半点厌恶。”
晴明看着他少年微微颤动的睫毛,闪烁着泪光的眼眸,对于他的防备一点一点的松懈下来,再开口时,已是放轻了声调,“所以,你很感恩于他?”
“对,他是我留在人类当中唯一的理由,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我怎么能不感谢他?”少年忽然甜甜的笑了笑,“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可爱多了,这样他也能放心,不用怕没有人接近我了。”
晴明单手放在桌案上,摩挲了下边角,“这是你曾经住的房间?”
“你怎么知道?”少年显然大为惊异,“如何看出来的?”
“我猜的。”
“哈哈哈,你可真是个有趣的小孩子。”少年被晴明逗的前仰后合,好不容易收住了笑意,他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道,“他们俩是你的式神吧,还需要我安排别的客房吗?”
“不必了,他们和我待在一处就好。”
少年闻言点点头,安排好他们的各项起居事宜,便退了出去,离开前还贴心的带上了房门。
“晴明大人,您神情为何如此很凝重?”善于察言观色的小僧不解的问道。
少年一走,晴明就敛去了笑容,拧眉冷对,兀自盯着少年方才坐过的地方,似是在神游天际。
“小僧你不要胡说,大人哪里有凝重,是不是乏累了?”蝴蝶眨巴着眼睛,绕到晴明的正面,努力的看清他现在的神情。
被蝴蝶挡住视线,晴明这才回了神,悄悄握紧手里的折扇,“他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诶?”蝴蝶惊讶的与小僧互看一眼,“大人说的是那少年的故事只讲了一半?可蝴蝶听着很完整啊。”
“无事,希望是我想多了,你们也劳累了几日,先去歇息吧。”晴明对着蝴蝶他们微笑道。
“恩,大人也要早些休息才是。”
晴明在少年府邸小住的这几日,少年对其的关怀可谓已经达到了细致入微的地步,每餐饭食必会经手,且饭后总拉着晴明谈天,说东说西,天南地北的话题都快让他说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几百年没有找到人聊过天。
小僧和蝴蝶处在一旁很是尴尬,身为式神,本是想要好好侍奉主人,但眼前的人抢去了他们要做的事,还缠着晴明不放,使得他们竟变得都无用武之地。
对于少年的亲近,晴明并没有多加阻止,即使知道他不是人类,也许隐藏着更为不为人知的秘密,连晴明自己也说不清楚,倒底是同情了少年,还是想一探究竟。
“晴明,你这样出来冷不冷,我给你加件衣服吧。”少年如是说着。
“我一直就是这身穿着,已然习惯了,不必麻烦。”晴明依旧礼貌的推拒。
这时少年往往会露出受伤的表情,扁了扁小嘴儿,好像都能挂上个油瓶,“晴明还是这么见外,我们都是朋友了不是吗?”
晴明弯了弯嘴角,“我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不是只对你见外。说到这,有个事情我很好奇。”
“什么什么?还有晴明好奇的事情?晴明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东侧偏院我不曾去过,你在做介绍时也没有具体提起,可是有什么原因?”晴明意有所指的看着少年,脸上的笑容保持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