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号2063,您的外卖。”盛明杰接过来,抬头一看,顿住了“陈槐?”
陈槐一身明黄的工作服,摘了故作玄虚的帽子,呲牙一笑“嘿嘿,没想到吧。”
“你过年没回去?”盛明杰把饭提进去,陈槐却没进门
“我在秦大哥家里过的年,我家没人了嘛。”他提起地上的一堆塑料袋,打招呼“我这还是上班时间,不陪你了,告辞!”
“嗯,拜拜,路上小心啊。”盛明杰对着那个匆匆离去的背影喊了一声,回身关上门“秦大哥……”
他勾起嘴角,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
陈槐一路飞驰,穿街走巷送完最后一单,终于回到店里脱了衣服
“老板,我该下班了!今天工钱结一下吧。”
老板从烟熏火燎的后厨出来,带出一股油烟,看着他的清单,从收银机里点出一沓钞票
“非要收现金,麻烦。”
老板点出几张,给他,陈槐接过来笑的找不着眼睛“谢谢老板,麻烦也就麻烦这最后一次了嘛。拿着现金才有挣钱的感觉。”
老板按着手机一看“哦,也是,在我这一个月了。快开学了是不?”
“是啊,开学就得好好学习了。”陈槐收好钱,把工作服叠整齐放在桌子上
“行,以后啥时候想来再来,我这儿常年缺人手。”老板叼着一根烟,跟陈槐摆摆手“去吧。”
陈槐蹦着跑远了,一路雀跃回了家,开门先喊了一嗓子
“哥,你用厕所吗?我洗个澡。”
“不用。”秦楚霁从里屋出来,接过他的背包,把里面东西全取出来之后,塞进了洗衣机,陈槐利索的脱了外衣外裤,一并丢进去,然后哆哆嗦嗦跑进浴室
秦楚霁笑“越来越不讲究了……”
等陈槐从浴室出来,一身清爽,先跑进里屋钻进秦楚霁的被窝“好冷好冷。”
秦楚霁摸了一把他的脚,确实是冰,像块石头“怎么回事?浴室热水机坏了吗?”
“没,站那儿吹了半天头发。脚上热气全跑了。”陈槐在他怀里摇摇头,枕着他的胳膊不动了
“你这样我怎么翻页?”秦楚霁笑着点点他的脑袋
陈槐想了想,翻起来,趴进他怀里,枕着他的小腹不动了,“我不打扰你,你看吧。”
秦楚霁便让他靠着,习惯了被他靠着,不一会儿也沉浸进书里,等到天色昏暗,揉揉眼睛,陈槐趴在他怀里睡着了,送外卖绝对是体力活,从大清早跑到下午,也该累了,不过晚饭还没吃,秦楚霁没纵着他。伸手在软软的脸颊上摩挲“醒来了,吃个饭再睡。”
陈槐在他手上蹭,没睁眼
秦楚霁一笑,往被窝里缩,等两人都躺在枕头上,便贴着陈槐给了一个深吻
这回终于醒了,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哎呀,天都黑了……”
“是啊,出去吃吧。快起来,再不起来今晚就别吃了,咱们做点运动。”秦楚霁手往他裤腰伸了过去
吓得陈槐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起来,瞬间清醒“起起起,我起来了。”
“快收拾。”秦楚霁笑着刮了下他的鼻子,自己去洗手换衣服
假期夜晚的大学城还很安静,没多少人,秦楚霁带陈槐来的这家西餐厅人就更少,陈槐进去一脸新奇“感觉好像包场了一样。”
秦楚霁把他按在椅子上,点了餐,顺便提议,“那要不要等会儿去看一场包场电影。”
“不要。”陈槐思索了一会,摇头,在外面总是不能太随意,没有家里自在“咱们在家看。”
“说好拥抱是奖励,怎么每天都占我便宜呢?”秦楚霁还能不知道他那点心思“感觉我很吃亏。”“哪里吃亏?你也很喜欢的。”陈槐瞪他,已然从以前的不好意思蜕变成理直气壮了,毕竟这个除夕夜,陈槐就已经成了秦家认定的自家人了。陈槐现在再想起秦母惊喜的表情,还是想笑,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要是没有姚宇,他肯定没这么顺利,一想这些,他对姚宇那点羡慕都快散尽了
“要不然今晚我请客吧。我有钱。”陈槐想了想,还是决定做点弥补
看着陈槐越来越自信,秦楚霁有种隐蔽的养成快感,不足为外人道,“行,你来。”
陈槐满意,专心吃饭,突然看见盘子里用来装饰的小百花,凑近了闻是一种很熟悉的清香
“居然有槐花……西餐也做槐花吗?”
“可能是这家店做的改良。你喜欢槐花?”秦楚霁也发现了,几粒小小的白花,很可爱
“当然喜欢,这是我的名字呢。”陈槐勾着唇笑,忽然想起什么“你猜猜我为什么要叫陈槐。”
“出生在槐花花期,是吗?”秦楚霁略加思索,陈槐生日很好记,5月20日
“厉害!”陈槐先夸他一句,然后开始慢慢解释
“我原本不叫陈槐,我爸最开始给我取名叫陈愧,因为他没什么本事,我妈和他在一起吃了不少苦,他问心有愧,想着把这个字放在我的名字里,警醒自己,更警醒我,让我将来不要愧对别人。可我妈不同意,她说我爸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一点都没让她受苦。她看见窗外的槐树,高大繁茂,便把愧字改了两笔,叫我陈槐。”
“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喜欢。怎么能不喜欢,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还残留着他们两个人记忆的东西了。”
陈槐脸上是怀念,但少了很多伤感。时间真是很神奇的东西,能冲淡很多感情,伤心,难过,情难自已,但时间也能淬炼很多精髓,让美的更美,难忘的更加难忘
秦楚霁摸摸他的脑袋,笑着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之后,主要内容就是盛明杰和周楠的故事
主角和配角调换一下,开始讲副CP的故事
☆、第 20 章
陈槐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冗长又恍惚
他看见自己抓着秦楚霁,像拉着一根救命稻Cao,他在喊,在说
“没人欺负我,我只是讨厌自己。想了这么多,做的那么少。我以为自己至少应该有些改变,至少能吃一点苦,至少能担起一些责任。可我想多了,该懒的时候还是懒,怕累的时候还是怕。自己出去三五天,赚了这么一点钱就已经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父母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我以前想着,总有一天,我会在这里工作,娶妻,生子,买足够大的房子。可我现在没那个自信了,我能做什么呢?”
秦楚霁只是看着他看着他,目光包容,极近温柔
在这样温柔的视线里,大学的这几年如白驹过隙,室友东奔西散,消失在祖国河山
沈旭天踏出国境线,定居在浪漫的法国,单身,依然在画画,他没像他妈说的那样饿死,但过得也不富裕,只是十年饮冰,却没凉了一腔热血,执拗的画着自己眼里的世界,偶尔出现在中国,一定是在某个小众的画展
周楠进了圣达集团,从底层干起,现在也是总裁办一个得力的人手,直到毕业那天,宿舍几人才知道这个小富二代的爸爸,居然是圣达的周盛年,一时纷纷跪倒求包养,只除了盛明杰,他站在原地,看着周楠的目光晦暗不明
盛明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拒绝保研,彻底消失了,这个人与他们断了联系,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也没人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至于陈槐自己,努力考上了研究生,按部就班的读书毕业,十分走运的留在刘昆的事务所做了建筑设计师,成为唯一一个坚守岗位的人
这一年,他们都是而立之年,三十,青春好像结束了,但人生才刚刚开始
“……醒醒,怎么了?做的什么梦,哭成这样了?”秦楚霁摇醒陈槐,对上他迷茫的视线
“……想不起来,全都忘了。”陈槐揉揉眼睛,看着窗外“什么时候了?”
“距离你上次睁眼有12个小时了。”秦楚霁看着表“你们加班什么时候有个准啊,说是加班,不小心就是通宵,你这个身体……”
他的话消失在陈槐凑上来的唇齿间,片刻
“对不起,今晚咱们再补上行不行啊?”陈槐喘着气,眼里有点狡黠的光,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错过了十周年纪念日,自己都有些遗憾,更不用说那么在乎仪式感的秦楚霁了“今晚我很闲的,我准备了……”话音消失在秦楚霁耳畔,说完陈槐就红了脸,忐忑地看他
秦楚霁眸色渐深,总算是把持住了,毕竟还有正事“这回原谅你。今天必须跟我去医院啊,不准反悔。”
陈槐一直有些抗拒医院,大概是因为十年前,在医院,他守着父母坐了一夜,再踏进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总让他想起些往事。可没有谁能永远不生病,尤其是对于常常通宵熬夜的建筑从业者来说
陈槐前科颇多,最严重的一次,因为坚持要通宵做模型,没发现自己在发烧,第二天直直昏了过去,被120抬进了医院,从那以后,秦楚霁就很cao心他的身体,最长半年,一定要领他去体检,他不能拒绝,却总是想着法子拖延,秦楚霁有了经验再不跟他商量,约好时间直接拎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