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科生的专属忧伤 作者:抖腿抖得地都颤【完结】(7)

2019-06-16  作者|标签:抖腿抖得地都颤 校园 成长

  那是一个星期五,学校大扫除的日子。雨生和老宋负责擦窗户,老宋自告奋勇地站上了桌子,接着还要踩到桌子上摞着的凳子上。他刚踩上一只脚,凳子就开始剧烈地摇晃,无奈只得下来。班长说宋彦仪个子太高、重心不稳,让雨生试试。谁知老宋很是抗拒,不想让雨生上那么高的地方。“哎学霸,雨生小时候可比你淘啊,登梯子上高,样样精通……”几个原初中同学好不容易说服了老宋,让他放开雨生,可他还是在底下张开双臂准备接着,让雨生有点安全感。

  全班被秀了一脸。

  雨生想起小时候,自己想爬上一个高台子,宋彦仪推他屁股帮他上去了,他在上边开心了好一会儿,却又想回到地面。宋彦仪张开双手,仿佛要接着他:“你跳吧。”

  雨生从来没有从高处俯视自家老宋,突然觉得他也挺小的,可能会接不住自己。宋彦仪当然没想过要接住他,只是觉得比起直接砸在地上,有个人r_ou_垫子要好很多。

  他告诉他“你跳吧”,一直以来,都在告诉他。

  “你跳吧,有我呢。”

  雨生还在擦窗户。想到这些,手一软,有些想哭。他偷偷瞅瞅下边等着他的宋彦仪,专注地看着桌子和椅子,准备在第一时间扶住它们。雨生没有哭,而是笑了。他知道,自己从来不会像《魔道祖师》里那样正好被接住,但他每次都勇敢地跳下来,不论是高台子那次,还是这次不按套路出牌的“后空翻落地”……

  当然他是不会告诉宋彦仪他看过《魔道祖师》的,嘿嘿。

  

  ☆、第八章

  “呐老宋,我昨晚做恶梦了,梦见我参加长笛比赛,迟到了好长时间,笛子吹出的声音像放屁一样,还不小心把话筒给吃了……”雨生趴在桌上,蹭蹭宋彦仪的手臂。

  自家老宋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长笛一直是雨生的心理y-in影。班里的好些人都有加分,雨生妈妈为了让雨生中考加五分,可没少折磨他。做噩梦这种情况也不多见,但好几次都是跟长笛有关。有一次雨生梦到自己被一根长笛敲到脑袋失血过多而死,吓得坐起来让老宋抱。

  事实证明只是磕到床边的护栏,老宋在考虑给护栏粘一圈海绵。

  “乖,要上课了,没事。再说哪有那么坑,还‘笛子的声音像放屁’?你逗我呢。”自家老宋拍拍他。雨生向周围看了一圈,果然大家都默默把头缩进书里。雨生莫名开心。

  历史老师来了。这老师长得不错,雨生歪着头想。“翻页了,52页。”老宋戳他,“你为啥看第十页啊?”雨生才不会告诉他,他上文科课都是把书往哪一摊,然后什么就都不管了。

  不对,按理来说如果翻错页,老师应该看得一清二楚啊,为什么老师不提醒一下啊?老宋让他瞅瞅后排的同学,果然翻到哪页的都有。“这老师上课只站在讲台上,从不往教室后面走。”老宋得出的结论还真是一针见血。

  雨生不知道从哪看到一句话: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然而老宋告诉他这句跟“老师不下讲台”没有什么关系,并表示下课给他讲。

  第二天,老宋也做了“噩梦”,并表示不能说出来,得用写的。纸条传给自己同桌,上面只有这样一句:我梦到我把你搞你怀孕了。雨生当场炸裂,使出“恶龙咆哮”:“妈的怀孕的凭啥是我?!咋也是得你!!!”语惊四座。

  这俩“白毛衣”应该庆幸一下一个班的理科男外加四个腐女还是很友好的,不然雨生这一嗓子绝对全班沸腾。后桌那俩还实力撮合:“嗨呀雨哥别僧气,反攻回来啊!”

  宋彦仪在网上也看到过什么“攻受”,但他难以对号入座,可能是互攻互受吧,就这样。其实像班里的腐女那样,觉得年龄大、个子高、会照顾人的是攻就很没有道理,雨生也有攻气十足的一面啊,比如那天擦窗户的时候。当然老宋不知道自家小雨那时候发生了怎样的思想风暴。

  要说攻气十足的地方,宋彦仪大概是没有的,但雨生的倔强坚强倒是算得上,尤其是他“绝不中立”的观点。在第二课堂的辩论队里毫不犹豫地选做反方,听完正方一辩的辩词后又毫不犹豫地“倒戈”:“我同意你的观点!”

  这一点经过宋彦仪抽象出来后,便是:“人们应该有极端的想法,而这种极端想法也会改变,甚至崩塌瓦解”。这不无道理,但是对于宋彦仪这样大部分人,永久中立是他们的绝对原则。他们从不招惹麻烦,与其被别人批得体无完肤,不如在自己的领域内“头脑风暴”,得出自己能接受的结论,就好。人们的观点大多是从个人经历而来,比如有些女生坚决不要在晚上打出租车,有的人十分抗拒坐副驾驶的位置。观点这种东西,本是没有什么分享的必要的,谁能说自己可以真正做到设身处地?说到底,就算是“设身处地”不还是有一个“设”字吗,“假设”便意味着非真实。

  然而总有人滔滔不绝。“我认为……”、“我觉得……”这些看似谦逊的句子中,饱含着一己之私,这让宋彦仪想到何其芳的《独语》。而现在已经不单缺少倾听者,甚至缺少可以装作倾听者的人了。

  幸好身边还有一个愿意听自己讲噩梦的,嘿!

  “妈的!班长凭啥提前三天就要收作业?”雨生在寝室狂抄老宋的习题集,已经快12点了。

  “这次应该是教育局来查,不是普通的收作业。”老宋在帮雨生写另一本,当然也是抄自己写过的。

  “妈了个……那啥,我觉得他提前一天收还能好点,起码有充足的时间补作业,他这么一整,能保证质量吗?”雨生把那句骂人话憋回去,还是不惹自家老宋生气了,虽说“学霸就是矫情,都不说脏话,没什么气势”,但雨生觉得还好,以宋彦仪的x_ing格,用不到脏话也气势爆棚。

  宋彦仪想跟他解释,提前几天是有道理的,不然他俩肯定会在最后一天晚上干着现在正在做的事,而且提前收上去可以先看一遍,如果有需要修整的,还有余地。

  于是我们语重心长的老宋决定像孟子一样援引例子:“雨生,你去小超市啥感受?超市有三个收银台,人们经常抱怨为什么人多却只开一个收银台,反过来想想如果开三个收银台,人一般也不会多到排起长队。”

  “呃……老宋,是我最近智商下降了吗?我咋感觉你说这个跟提前收作业这件事,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呢……”雨生扭过来瞅瞅老宋。

  “……好像是的。”宋彦仪托腮。

  “噗哈哈哈!老宋你太有意思了,还得思考一会儿!不过我感觉收银台这个好有意思哎,我要记在作文素材本上,辩证唯物主义哲学思想嘛……”

  宋彦仪觉得,似乎跟“辩证唯物主义哲学思想”什么的,关系也不大……问题是,这家伙真的听过政治课吗?

  “……记吧记吧。”

  “那老宋你再讲一遍呗!”

  关于这个班级,有各种奇葩的人、奇葩的事,宋彦仪并不想一一道来了。他有的时候觉得人情世故很累人,就算他没有亲身参与什么,光是听别人八卦那些破事,也够烦心了。就好像朝人家借笔,人家故意借你一支不出水的笔,你还给他,他反倒赖你弄坏的一样。字写得不畅快,人情更是不愉快。

  对于这个班级,宋彦仪很少联想到集体荣誉感什么的,运动会他只报了擅长的3000米长跑,其他时间就苟在角落里看书背题,偶尔雨生会过来投喂他,更多的时间雨生还是和男子接力的三个哥们混在一起,照相什么的。“每次运动会,老宋都辣么扫兴,背个毛线的题啊……”雨生嚼着一哥们的妙脆角,把剩的那点全倒在嘴里。

  雨生的立定跳远还算不错,使劲能跳两米三,但他错在了和老宋一起练习,人家随便一跳就两米五,这20厘米可不是那么好超越的。“不是老宋你运动会为啥不报立定跳远啊?”

  “……鞋里进沙子。”

  我去!就因为这个?我们的雨生小可爱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但是在好多人都私下说学霸没有集体荣誉感、没有奉献精神的时候,雨生还是暴怒地站出来恶龙咆哮:“谁说的?那些课件都是老宋整理好发到班级群的!你们还说他偷工减料?老宋一个人抄六本笔记,还熬夜给我抄作业……”

  “行了雨哥,以后不这么说了!”后桌很和善,事情就此平息,可还有人小声嘀咕:“他做那些事不还是为了你?还不是你要课件他才去整理的?有那样是真正为了班级做的……”

  雨生没有反驳,也无法反驳。说的太对了,他陈雨生何德何能,竟能让年级前几名却毫不在乎班级荣誉的学霸这样关照?雨生叹了口气,他只有死心塌地了。

  雨生不喜欢这个政治老师。明明是个教文科的,竟想让理科班的学生也好好听课,架子也太大了点。正想着,雨生被提问了:“陈雨生,我刚才最后一句说了啥?”

  “啥。”雨生出乎意料的高冷。

  “我问我最后一句说了啥!”

  “你最后一句说的不就是‘啥’吗?”雨生摊手。宋彦仪皱眉,拽了他一把,但已于事无补。

  “出去站着!”

  雨生站在走廊里,风很凉。没了宋彦仪身上的那股子Cao药味,雨生突然清醒。“最后一句”……他小声嘀咕。眼前浮现了好多题目:最早的编年体史书、最详尽的游记、硬度最大的金属……什么是“最”呢?古往今来,不都是在追求这个极致吗!可是,却没有人问:什么时候你最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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