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让韩昀心情有些复杂,对皇帝的态度也冷淡了下来,随意敷衍着他的问话, 作出一副紧张无措的样子缩在沈暄和身边。
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皇帝暗自咬牙,却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能带来多少压迫感,不由懊悔为什么出门时穿的还是龙袍, 早知道就该穿便服的。
没一会儿他就走了,走之前,他对韩昀说:“我叫沈清让。”
这话让韩昀没法接。
他求助地看了眼沈暄和,沈暄和笑笑, 对皇帝拱手:“皇兄慢走。”
沈清让甩袖走了, 他怕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把韩昀抢回宫里。
做戏够了, 韩昀松开抓着沈暄和袖子的手, 没想到却被安慰地摸了摸脸,然后揽着腰抱住。
“吓着了?”
韩昀没有说话。
沈暄和拉着他坐到桌边,又倒了杯茶水。
韩昀将茶杯捧在手里, 故作困惑地看着沈暄和,说;“那个——皇上,他看我的样子,怪怪的。”
沈暄和笑,轻声说:“皇帝啊……他是这个世上最强大的人,强大的人往往就爱抢别人东西,不论是不是真的喜欢,只要起了些兴趣,就爱收进宫里放着。”
他意有所指,韩昀咬着杯沿,问:“你这样说没关系吗?他毕竟是……”
“不要紧的,”沈暄和温声道,“我还不至于无能到无法掌控自己府邸的地步。”
说是这样,但在古代又有哪个大臣敢背后妄论——或者说是吐槽更合适,沈暄和的反叛之心可见一斑。
韩昀犹豫着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会让我进宫?”
沈暄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也许,皇上圣意总是难以揣度。”
得了吧,你刚才吐槽得那么直白可没见有什么难的。
沈暄和紧接着又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把你带走的。”
“可是,他是皇帝。”
“阿昀,我会尽力。”沈暄和说,注视着韩昀的眼睛,声音温柔,“相信我。”
韩昀点头。
然而内心早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沈暄和这模棱两可的表态只能骗骗年幼无知的少女,尽力?尽力程度谁说了算?还不是他自己。若是真的在意,他早该让韩昀回山上避一避,或是找陆青时帮忙了,毕竟是江湖人士,三教九流的办法也多些。
沈暄和看着他默默喝茶的样子,心里有些烦躁,明明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可他就是静不下来。
他将杯中已经凉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挪到韩昀身边坐下。
“阿昀,”他说,“你会……喜欢他吗?”
韩昀微微睁大了眼,诧异道:“谁?你说——皇上?当然不会了。”他皱起眉,似乎是因为沈暄和的荒唐想法有些生气的样子。
沈暄和连忙服软道歉,然后说:“别生气,我只是担心……担心你会真的离开我。”
毕竟那是皇帝,而权力能带来的滋味他是品尝过的,若是……
韩昀抿着唇不说话,沈暄和向前倾身,扶过他的脸吻了上去。
他将人抱在怀里,轻柔又耐心地舔吻着韩昀的唇,直到他放松了一些后才分开他的双唇探了进去,勾着他的舌尖舔弄吮吻。
罢了……若是韩昀真的喜欢上了被皇帝独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那么,等他当了皇帝,一切问题便都迎刃而解。
那一吻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亲近许多,当然,其中也不乏韩昀的刻意为之。
晚上回房后他把两人相识至今的前因后果反复思量许久从沈暄和被捡回山上,到他那晚在夜色下隐晦地对他表达了倾慕,后来又邀他下山,并且在客栈表了白……
现在两人在一起了,皇帝对他的特殊和沈暄和那天含糊的态度都让韩昀忍不住多想了一些,退一万步说,如果沈暄和并不那么反对他被皇帝带进宫……
这个大胆的设想一出来,韩昀就发现一切都理通顺了。沈暄和要皇位,那么只能是现任皇帝死了又或是禅位或是逼宫,而以现在的情势来看,沈暄和都能被追杀到丢了半条命,逼宫这个可能可以和禅位一起暂且放放;那么,剩下的就是要沈清让死了……
所以,沈暄和是想让他杀了沈清让?
可问题是,他又是哪来的把握,知道沈清让一定会对他感兴趣,并且这兴趣大到把他带进宫?
一想到皇帝,韩昀不禁有些心情复杂起来,幽幽地叹了口气。
不管那人是什么身份,但看他的眼神倒是不曾变过。
一个九五之尊,对他说话居然还在末尾带上了“好不好”三个字,简直令人发指。
想到这,韩昀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在想什么?”
沈暄和走了进来。
韩昀敛了表情,淡淡道:“没什么。”
“时候还早,要不要出去走走?夜市很热闹。”
“真的?”韩昀起了些兴致,他只在白天出去过,夜市倒是没逛过,“那走吧。”
沈暄和笑,捏着他的下巴凑过去亲了一口,拿过一旁的披风给他围上,一边系着带子一边说:“入秋了,有些冷,多穿些。”
王府所在地段本就繁华,出门后走过一条街就能听见喧闹之声,街道两旁都是卖东西的小贩,韩昀买了支冰糖葫芦一路吃一路看,看着些好看的面具花灯也会伸手碰一碰,沈暄和见他喜欢便都买了下来,让随行的下人提着。
一年一度的彩灯节快到了,街上人有些多,沈暄和让韩昀走在里侧,握住他的手。
韩昀吃完了冰糖葫芦上的冰糖,嫌弃山楂酸不想吃,正要找个地方扔了,沈暄和却接了过去,说:“给我吧。”
韩昀提醒他:“挺酸的。”
沈暄和咬了一口山楂,说:“不酸,阿昀吃过的东西都是甜的。”
韩昀笑,扭过头去接着看灯。
沈暄和慢条斯理地嚼着果r_ou_,虽然山楂入口确实又酸又涩,不过倒也没有难以接受的地步,毕竟他小时候饿极了可是连树上刚长出来的青色野果都扒拉下来吃过,这点程度不算什么。
更何况……
他低头看了眼两人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原本韩昀只是任他拉着,后来不知什么时候便开始回握住他的,难得的主动让沈暄和心情很好。
吃饱喝足过后回到王府,韩昀洗澡完出来却看到沈暄和仅着里衣在他房间里,靠坐在床头低头翻着书本。
他们之前一直分房睡,沈暄和知道韩昀x_ing子温吞,也给了他足够的时间。
韩昀走过去,沈暄和把书本放到一边,拉着他坐到床上。
他没有给韩昀多说什么的机会,而是像那天一样吻他,慢慢地挑弄着,然后把人压倒在床上。
沈暄和解开韩昀的腰带,自己的衣裳也在磨蹭之间散开,韩昀看见他胸口的伤痕,蜈蚣一样歪歪扭扭地贯穿了胸膛。
他轻轻摸了上去,然后抬眼看向沈暄和,问:“是皇上做的?”
“都过去了。”
沈暄和说,他蹭了蹭韩昀的鼻尖,倒不急着做正事,只玩闹一样地一下下地啄吻他的唇。
他是个很克制的人,欲望的纾解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更何况和韩昀在一起的时候,总有些事情比做那事舒服得多。
韩昀咬了咬唇,问:“为什么?他已经是皇帝了。”
“他是皇帝,可也是人。而人总是想要更多。”
沈暄和低声说,像是在说沈清让,又像是对自己说。
他低头吻他,韩昀抵住他的肩,有些窘迫的样子:“能,能不能,先不做?”
沈暄和起身,动作轻柔地顺了顺他的长发:“怎么了?”
韩昀抿了抿唇,小声说:“听说,会疼。”
他面颊微红,氤氲了水汽的桃花眼望着他。沈暄和不自觉地柔和了神色,他抓起韩昀的手,所触到的地方皆是白皙细腻,他一直住在山上,先是由师父照顾,后来是师兄陆青时,受过的最严重的伤大概也就是摆弄Cao药时被叶片划破皮肤的程度。
而现在,既然到了京城,到了王府,他又怎么舍得去让他疼。
沈暄和吻了吻韩昀的指尖,哑声道:“不会,我不会让你疼的。”
……
隔天早上,管家慌慌张张地来通报说皇帝已经在前厅等候,而两人却都没起床。
沈暄和不紧不慢地撑着床坐起来,韩昀系上里衣的腰带,又拿了件外衣披上,回头却看见沈暄和还懒洋洋地靠着,不由一愣,问道:“你不去吗?”
沈暄和冲他无奈地笑笑:“起不来。”
韩昀脸色一红,嗫嚅着说:“那,那我先出去,你慢慢来。”说完就扭头走了出去,沈暄和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了,忍不住低笑出声,拉了拉被子,却牵动了身后某处,酸疼肿胀的感觉让他的笑一下子僵在了脸上,僵直了身子不敢再乱动。
另一边,韩昀拿了衣服走出卧房来到外间,他不太会穿古代的衣服,尤其是现在天冷了,身上穿了一件又一件,错综复杂。小厮从韩昀手里接过衣服正要给他穿上,沈清让却径自推门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