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举+番外 作者:五色龙章(六)【完结】(9)

2019-06-16  作者|标签:五色龙章 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美食

  做老爷的说什么都有道理。谢山便不再问,叹了一声:“那大人也得陪着他家吃斋了?可惜咱们家酿的好酒,年前都送人了,大节下的自己倒喝不上一口。”

  谢瑛哂笑一声:“你无非是想吃酒r_ou_,我知道这边庄户家里仍吃荤腥的,你跟着去吃就是,不必管我。”

  谢山讪讪地笑了笑:“我不也是为了大人的身子着想?晚上我看着他们做些干干净净的宵夜给大人送来可好?”

  谢瑛本欲拒绝,忽然想起崔燮守孝时大约是实打实地吃了几个月素,便把舌尖上含着的那个“不”字改成了“好”。

  “晚上你多送几样菜来,我不爱吃他家这加了香油的东西,还是试试农家的菜肴吧。”

  白天他们做客人的不好甩开主人吃r_ou_,到晚上关在自己屋里就不用在意了吧?谢山体贴地找庄户做了些j-i鸭、羊r_ou_、猪r_ou_,盛在大食盒里,拿衣裳厚厚裹了几层,提到谢瑛住的西厢。

  送过去的时候,菜上还冒着热气,又有一壶农家自酿的村白酒,也薄有些酒味。

  谢瑛随手赏了他几两银子,叫他去跟庄户们吃酒也好,到外头赏夜观灯也好,半夜不用过来收拾了。谢山揣着银子喜孜孜地出去,崔燮就跟他前后脚,无声无息地从上房转出来,披着深青长衫进到了西厢。

  也算是“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可惜没有“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崔燮半是遗憾半是激动地上门私会玉人,一宿光y-in也舍不得辜负。直至十六日走百病都走过了,谢瑛才恋恋不舍地收拾行囊,带了些迁安特产的美人笺、美人灯、仿连环画的人物立像、海船图,回京散给同僚们。

  有他传递消息,朝廷里也都知道了崔氏三兄弟在乡间如何奉养祖母,清苦守孝。李老师听说他在乡间过得苦,祖母又生了重病,忍不住担心他,又不能离京,便想把儿子派过去看看。

  虽说他如今新得了状元毛澄、擅诗词的李梦阳这些才子门生,同僚子弟中也有王守仁这样文学诗才两出众的人才,可这个年轻时收的弟子毕竟不一样……

  当初兆先病重时,还是这弟子延医赠药才治好的,后来又教了他们父子健身导引功,替他们祛病延年,这情份说是师弟,实与父子无异了!

  李兆先愿意也借这光出一趟京,见识见识外头的世界。

  两位张国舅听说此事,也想跟去看看,可惜张鹤龄就要成亲,家里父母姐姐、外头御史言官们都盯着,不方便出门。二人听说李师叔要去看他们老师,就把祝举人新写好的《少年锦衣卫》底稿亲手抄了一遍,托李兆先送去给崔燮点评。

  李才子看着祝才子的文章,惺惺相惜,忍不住连连拍案、大加称赞,要取谢家的好酒来就这瑰丽文章。

  结果被他爹拒绝了。

  李先生一贯地艰苦朴素、俭省度日,不能惯他这毛病!他威严地教训道:“你师兄不在京,咱们好意思再往谢家要酒么?过完年就剩这几坛子了,我还待请丘阁老、陈师召、陆鼎仪他们来家共饮呢,小孩子喝些甜酒也就罢了,喝这么烈的酒你还想出门吗!”

  他不顾儿子已长成个风流才子的事实,给儿子留了一小坛米酒就打发他了。李才子耐何不得父亲,只好凑合着饮尽米酒,趁醉写了几首怨酒诗给祝枝山,又将他的答诗也集起来订成册子,等到乡下找师兄诉苦。

  师兄跟谢镇抚关系亲厚,肯定能替他要几坛子好酒来!

  因他身体底子并不太好,李老师肯叫他出门时也已经到四月了。祝枝山听说此事,也自请同行,要去见崔燮一面,就准备南归——他是为了给崔燮写书才留在京里的,如今书都写好了,又不能在崔家念书,他还留在京里做什么呢?

  两个人租了马车到了迁安,先去拜访了崔家老夫人,又到嘉祥屯寻崔燮。

  一进庄园,他们便看到了熟悉得叫人感伤的一幕——这么个小庄院里,竟也弄出了个小小的讲堂,摆中摆着十来条长桌,场中坐了满了打扮得像是庄户的学生。

  祝枝山眯着眼看向那群学生,感叹道:“崔大人不愧是当今名儒,有教无类,连这些乡民都肯费心思亲自教导。”

  李兆先看着院子尽头的崔先生,嘴唇张合几回,低声提醒祝枝山:“祝兄还是戴上眼镜看看再说吧。”

  祝枝山从腰间眼镜袋里取出那柄单手持用的高级眼镜,搁在眼前细看了看,才发现崔燮背后那块宽丈许的大木牌子上写的不是四书五经、不是蒙书字类,而是满牌子的“间作”“套作”“授粉”“Cao木灰”“骨粉”,甚至还有“积粪”“尿水”这样不堪入目的粗鄙文字……

  衬着他那袭白衣、清瘦如仙的身姿,看得两位风流才子都要怀疑人生了。

  他不是守孝么!

  他不该著书教学么!

  他写这些俗鄙之物作什么!

  两人站在院门口,久久没想到要进门。还是引他们进来的庄户先上台通报,崔燮回身看见他们站在外头,才撂下手里的炭笔叫了他们:“祝先生与师弟远来,怎么倒站在门口,不进来说话?”

  李师弟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祝举人撂下眼镜,倒是能自如地夸他:“崔大人守制时亦不忘教化百姓,启乡民之智,实令学生钦佩。”

  崔燮朗笑着走下来,握住两人的手,回头吩咐庄户:“你们自己回去试制新肥,没事也去听听小松烟读《农书》,看看农器谱图中有没有咱们庄里用得上的东西。我要先招待客人,这两天暂时不讲课,也叫你们歇歇神。”

  院中的庄户唰啦啦站起来,七手八脚地把桌椅收拾起来,抬进个空屋子里,然后规规矩矩地行礼道虽,真像是一群学子的样儿。

  两位客人这才缓过神来,问他一个翰林名士怎么讲起了《农书》。

  因为明朝就是叫小冰河拖垮的啊!

  小冰河时期日照短、天气冷、粮食减产,北方牧民受灾更重,南侵频率加剧,朝廷摊派的赋税军饷也得随之加重。多少战争和农民起义就是这么来的!

  他一个低层级的翰林侍讲,管不了国家税收怎么制定,也管不了土地兼并、隐户隐田的问题,只能靠着未来的农业知识,试试提高庄稼产量了!

  不过他对农业方面也就记得个氮磷钾,三酸两碱工程都是两眼一抹黑。穿越时带来的那本古代化学里又没有制备化肥的内容,他只能一边看农书、齐民要术,一边跟庄户们研究土法化肥。

  氮,他就只记得大豆根瘤菌和尿素;磷,也就知道骨头里有磷;钾倒好些,古代化学里教作碱的那章里写了,Cao木灰淘的碱块里含的是碳酸钾,盐土里的才是碳酸纳,烧出的Cao木灰就能当钾肥用。

  这些都还是因谢瑛过年来了一趟,激起他推动科技术的决心,才努力回忆,跟庄户们试验出了点儿能用的东西。再多的他也实在不懂了,只能现看《农书》,把古人总结出的耕种经验和器械教给这些不读书,只凭世代经验种田的农户。

  他又不指着庄子上的收入度日,现在就是把庄子当成农科站实验田,先做了再说。若真能研究出什么成果,凭他的身份就能直接上书天子,推广这份实用技术——最差的等他老师李大佬入了阁,不就能左右工部,让这份技术推广到各州县里?

第263章

  小冰河这么高级的气象学问题, 崔燮自己也不是很懂, 给李兆先、祝枝山两个诗书传家的风流才子讲就更不容易讲明白了。他索x_ing还是拿自己的本行,列数据、做报表, 用s-hi抹布擦掉白板上的东西, 按年份一行行写了下来。

  “我是成化二十三年进了翰林院, 学着拟诏诰书册,拟的不算多, 但也看过不少恩师和前辈们拟的免赋税秋粮诏书, 我写出来给你们看看——”

  成化二十三年九月,以陕西大旱免临洮卫、巩昌卫夏税秋粮;十月, 以旱灾免永平府秋粮;腊月, 以旱灾免湖广武昌秋粮。

  弘治元年闰正月, 以水灾免云南黑琅二井盐课;六月,以两浙饥荒免贡绫纱;七月,以灾荒免安庆、庐洲两府夏税;十月,以旱灾免河南开封五府与汝州夏税, 以旱灾免武昌等卫屯粮;十一月又因逃绝人户, 无征粮, 免河南五府并汝州秋粮、马Cao。

  弘治二年、三年……

  这还只是下了诏免税粮的,不算那些年年灾荒,依例只缴一二成粮到户部,剩下的就地方截留赈灾的府州。

  一列列水旱灾伤,一排排免夏税秋粮,一处处“民困”、“民特穷”、“逃绝人户”, 看得两位才子心惊r_ou_跳,直呼:“有司如何不赈济!”

  有司赈济是一回事,可赈济再怎么济也抵不上一年灾荒带来的危害。

  崔燮替中枪的“有司”说了句话,把两人的关注重点又拉回到了灾害本身上:“只看这一次次免粮诏书,便能看出近年来各地灾荒频发,是天灾导致人变。咱们管不得上天要雨要旱、要寒要热,只能从小处下手,育种增肥,想法叫这地多产些粮食。”

  祝枝山支上眼镜细看他,感怀地说:“原先只知大人有教化天下学子之心,如今才知大人心中不只记挂我辈读书人,更挂念着亿兆生民。枝山不才,也薄有些家私,回乡后当行施济之举,不负崔大人今日教导。”

  崔燮笑道:“我只是举些例子,也不曾教你做什么,你所想的,是出乎自己的仁爱之心,何得谢我?”

  可惜他守孝时不能离家,就不能带两位才子看他开春时叫人搞的杂交蚕豆了。不过也有一样东西是从家里就能看见的——不是外头小菜园旁积的j-i粪肥,而是种在院墙处的几株榆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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