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以为我要谋朝篡位+番外 作者:漱己【完结】(53)

2019-06-16  作者|标签:漱己 甜文 重生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是么?”师远虏淡笑道,“我便是因功高盖主犯了陛下的忌讳,而若是事成,萧先生的功劳恐怕较我之前更要大上许多。”

  颜珣方要出言,便是这时,褚韫端了食案来,其上有一壶六安瓜片、三只茶盏,以及一碟子龙须酥。

  褚韫为师远虏倒上一盏茶,又不情不愿地为萧月白与颜珣俩人倒了茶,才候在一旁。

  颜珣轻呷了一口六安瓜片,喜怒难辨的面上露出些许笑意来:“先生乃是我的恩师,他之学识,他之气度,他之行事能力皆远胜于我,功劳盖过我自是应当,我要做的是努力追赶上他,忌讳他作甚么?”

  作者有话要说:  朝颜就是牵牛花

第68章 承·其二十

  自有帝制以来, 谋反便是所有罪名之中最为严重的罪行,祸及满门,株连九族。

  死于谋反之人不胜其数, 尸骨累累,如若将全数尸骨累叠起来,怕是能将整个京城都淹没了去。

  世间帝王只要尚有一口气在, 便容不得权势为人所觊觎, 对可企及帝位之人皆是小心提防,倘若有两个及其以上权臣实力相当, 定会使之互相牵制,而倘若有权臣一人独大, 或费心笼络,行嫁娶之事,结作姻亲, 或随意按个罪名, 将其诛杀满门。

  而对于当真有谋反之心的人, 除非这帝王已完全沦为傀儡, 无点半余力, 不然自当将其斩杀, 无论其人是外臣,亦或是亲生子。

  功高盖主更是为帝王大忌, 纵然功高盖主之人无半点谋反之心,亦极难取信于帝王,无辜被诛杀之人不在少数。

  眼前这二皇子颜珣竟神情认真地道萧月白乃是他的先生, 功劳盖过他自是应当,倒是令师远虏油然生起了些敬意来。

  师远虏饮了一口六安瓜片,待滚烫的茶水滑入腹中,才施施然道:“二殿下,待你坐上帝位,若是朝野上下皆唯萧先生马首是瞻,而你这皇帝却无人追随,你当如何?”

  颜珣取过一只龙须酥,堪堪咽下一口,听闻此问,笑道:“那便是我做得不够,而非先生的过错,一如我适才所言,我要做的便是努力追赶上先生。”

  师远虏朝萧月白道:“萧先生,你倒是教出了一个极为有趣的学生。”

  既然师远虏已然知晓自己与颜珣之事,萧月白也不刻意同颜珣拉开距离来,而是抬手抚了下颜珣的额发,含笑道:“将军谬赞了,如此,将军大可放心,事成之后,即使将军之功劳高过殿下与我,也决计不会如同从前一般遭受陷害。”

  候在一旁的褚韫全然不知适才他去沏茶之时,师远虏与萧月白、颜珣俩人谈了些甚么,猝然闻得此言,便知师远虏已答应为颜珣与萧月白所用,助他们谋朝篡位,他凑到师远虏耳侧,焦急地道:“将军,你怎知这萧月白、颜珣可以取信?”

  师远虏侧过首去,压低声音道:“褚韫,你知我绝非甘于解甲归田、终日闲赋之人,他们要用我一用,我亦要借他们之手重返朝堂,洗去冤屈,是以,我决定暂且信他们一信,若是有何变故,我定将他们斩于剑下。”

  师远虏被文帝削去将军之职,闭门思过之时,由于怕韩、赵两家再诬陷于他,使得文帝痛下杀手,才隐去行踪。

  他这一遁形,却坐实了他确有谋反之心,白面将军师远虏妄图谋反之事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举世皆知。

  他虽不是爱惜名声之人,但到底也不愿身负这般恶名。

  经适才一番试探,他认定颜珣、萧月白暂且可信,才要赌上一赌。

  褚韫眉间尽蹙,幼嫩的脸庞发紧,同时心下思绪翻腾,他怕极了颜珣坐上帝位之后,如同他的生父文帝一般,任意处置师远虏,又怕颜珣坐不上帝位,师远虏白白为萧月白、颜珣卖命,末了,成了铁板钉钉的谋反之徒,更是落不到一个好下场。

  他本能地想要去抓师远虏的手以求心安,又怕冒犯了自己素来甚为尊敬的师远虏,便用左手死死地扣住了欲要作怪的右手手腕子。

  师远虏说罢,便饮着一盏褚韫亲手倒的六安瓜片,并未觉察到身侧褚韫的异状。

  适才师远虏声量甚轻,萧月白、颜珣俩人未曾听得一字半语,但俩人俱是聪慧之人,瞧一眼师远虏与褚韫的神情,便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了。

  师远虏饮尽一盏六安瓜片,由褚韫添茶之时,一双剑目瞧着萧月白、颜珣俩人淡淡地道:“如此,我便听凭二殿下与萧先生调遣。”

  师远虏的话语虽放低了姿态,但神色上却全无一点任凭调遣的意思。

  萧月白乖觉地道:“将军谈何听凭调遣,分明是我与殿下有求于将军。”

  师远虏又饮了一口六安瓜片,才道:“我暂居这农舍之中,两位若有要事,大可遣人来吩咐。”

  言下之意,便是要赶客了。

  萧月白站起身来,笑道:“大事既已谈妥,我与殿下便不叨扰将军了。”

  颜珣亦站起身来,眉目肃然地道:“此番,我便须得仰仗将军了,还望将军勿要嫌我年纪尚小,行事莽撞,不明事理,将军若是不弃,今后烦请指点一二。”

  师远虏摆摆手道:“两位请罢。”

  萧月白、颜珣别过师远虏,相携而去。

  褚韫将萧月白、颜珣俩人送至门口,堪堪将门合上,却闻得师远虏一声轻咳,褚韫急急地返回屋中,见师远虏面色青白,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子喂予师远虏服下,又扶着师远虏在里屋的床榻上躺下了。

  他为师远虏掖好棉被,方要离去,却听得师远虏道:“褚韫,我无事,你且留下来与我说会儿话罢。”

  褚韫搬过一张椅子来,在师远虏床榻旁坐了,软声道:“将军,你要说甚么?”

  师远虏阖了阖双目,又望住褚韫,哑然道:“褚韫,我应了萧月白与颜珣要助他们谋朝篡位,今后的日子想来不易,待我这伤好一些,你便返家去罢,我记得你家中尚有母亲、兄弟,纵然你形貌有变,既是至亲,定不会嫌弃你。”

  这一席话于褚韫而言无异于诛心,他也顾不得会不会冒犯了师远虏,一把扣住师远虏放置在棉被上头的右手,气恼地道:“我本是将军的马前卒,自当跟随将军左右,哪有将军要出生入死,我却返家安享太平之理?将军莫不是嫌弃我现下这副模样,且身手远不如以往,会拖累了将军罢?”

  师远虏被褚韫抓着手,心下大动,欲要将手抽出来,褚韫却率先松了手,突地,他掌心一凉,垂首一望,那掌心竟被塞入了一把匕首。

  褚韫泫然欲泣,凝了凝神,抓着师远虏的手,将匕首压在自己心口,道:“将军若是非要赶我走,便用这匕首将我杀了罢,只要能陪在将军左右,我就算变作一具尸身,也好过活生生地返家去。”

  褚韫以垂髫之龄的稚嫩面孔,露出这般神情,着实是令人怜惜,加之师远虏本就对他怀有心思,更是心疼。

  师远虏本是为了护住褚韫的x_ing命,才有方才一番言语,未料想,褚韫待自己这般忠心,竟不愿离去。

  师远虏暗叹一声,将匕首一丢,匕首“铮”地一声坠地。

  这一声将褚韫从即将被抛弃的悲伤中拉扯了出来,褚韫忽觉手指温热,垂眼见师远虏的手腕子仍在他指间,便佯作镇定地将这温热的手塞入了棉被之中。

  而后,他将细细打颤的手指背到身后,凝视着师远虏笑道:“将军,你既不杀我,我便当你应了我,从今往后,无论生死,我都将在将军左右,寸步不离。”

  师远虏颔首,将遮掩在棉被中的右手手腕子动了动,才道:“朝中目前以赵家、韩家声势最盛,但我听闻韩家之人皆不喜颜珣,怕是亦有谋反之心,而那颜珣的生母韩贵妃似乎曾虐待过颜珣,故而韩家之人只怕不会相助颜珣,纵使出了气力,也不过是将颜珣当棋子使,背后捅刀子的事定然不会少。且饶是韩家能为颜珣所用,韩家也远远不能抗衡赵家。眼下,颜珣无一分胜算,多我一个无济于事,不知那萧月白有何别的算计。”

  褚韫忧虑地望着师远虏,低低地唤了一声:“将军。”

  褚韫素来活泼好动,自中毒后消沉了一阵,又欢快了起来,眼前这褚韫为自己露出这般忧虑的神情,自己确实是对褚韫不起。

  而且褚韫中毒本就是代他受过。

  思及此,师远虏故作爽朗地笑道:“也罢,这赌桌,我已然坐上了,便该当坐到最后。”

  听得师远虏爽朗一笑,褚韫的面色略略柔软了些,道:“将军,你旧伤未愈,还是早些歇息罢。”

  那厢,萧月白与颜珣出了农舍,颜珣便望着出了围墙的一枝骨里红梅,稍稍有些出神。

  萧月白觉察到颜珣脚步一滞,侧首问道:“怎么了?”

  颜珣尚未长成,身量够不着那骨里红梅,便以额头蹭了蹭萧月白的下颌,指着那枝骨里红梅,撒娇地道:“先生抱我起来,我要折那骨里红梅。”

  萧月白失笑道:“殿下,你已十五岁了,怎么如同孩童似的,还要偷折师将军家中的骨里红梅?”

  听萧月白唤他殿下,颜珣便知萧月白在打趣自己,也不恼怒,只执拗地道:“现下无旁人在,先生勿要唤我殿下。”

  “好罢,殿……阿珣。”萧月白依言将双手附在颜珣腰际,将颜珣抱起,颜珣欣然地折了那骨里红梅,又照萧月白适才之举,垂首吻了下萧月白的发顶,才乖乖地被萧月白放了下来。

  颜珣在积雪中站定,随即催促道:“先生,你快些低下身来。”

  萧月白不知颜珣何意,也不问询,便低下了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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