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韫此去寻萧月白,倘若萧月白能有法子救自己一命,当真是件幸事,倘若萧月白救不得,许只能着自己稍后便至的五万大军威逼于文帝了。
师远虏早就曾料想到会有此可能,故而令一副手率领五万大军紧随其后。
那厢,不久前,颜珣被天边的一声春雷惊醒了,此刻,他整张脸埋在萧月白怀中,双手抱着萧月白的腰身,双足亦缠紧了萧月白的双足。
萧月白伸手轻拍着颜珣的背脊,柔声问道:“阿珣,你可是怕打雷?”
颜珣并不惧怕雷声,闻言,却是借此与萧月白更为贴近了些,又故意打起了颤来:“先生,我怕得很。”
萧月白垂首吻了下颜珣的额角:“阿珣,你勿要害怕。”
颜珣蹭了蹭萧月白的心口,软声软气地道:“先生,还差四百九十九下。”
萧月白听得此言,便知颜珣是在扯谎,也不揭穿,反而去吻了颜珣毛茸茸的发顶,又道:“阿珣,抬起头来。”
颜珣一抬起首,即刻被萧月白含住了唇瓣,百般吸允之后,那舌尖便没入了他的唇缝之中,其后轻轻地敲开了他的齿列。
亲吻间,又接连不断有春雷乍响,且一声较一声震耳,这春雷声似极了元宵那日听过的烟花爆开之声,颜珣脑中忽而浮现出了一些甚为模糊的景象,这些零碎景象一现即逝,却逼得他的后脑勺发起疼来,而后疼痛蔓延开去,他直觉得整个头颅中的神经好似被甚么活物肆意牵扯着,下一瞬便要尽数断裂,他骤然意识模糊,低低地痛吟了一声:“萧相。”
“萧相”这两个字因俩人唇齿相接的缘故,甚是含糊,纵然被萧月白吞入了口中,萧月白都未辨识出来。
萧月白顿觉颜珣有异,立刻松开了他的唇瓣,细细端详着他的神情,心下焦灼:“阿珣,你怎地了?”
颜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凝定心神,缓过了气来:“先生,很疼。”
他捉着萧月白的手探到了自己的后脑勺,吸了一口气道:“方才这处很疼。”
眼前的颜珣已是眉眼舒展,萧月白仍旧发问道:“现下还疼么?”
“不疼了。”颜珣摇首道,“这本就是旧伤,已好透了。”
既是旧伤,既已好透了,又为何会发疼?
萧月白无暇细想,抬手擦去颜珣额角的一层细汗,又一把将他紧紧揽到怀中,心疼地道:“阿珣,你再歇息会儿罢。”
“好罢。”颜珣仰首蹭了蹭萧月白的唇瓣,随后依次蹭了蹭下颌、脖颈、锁骨、心口,末了,安稳地伏在其萧月白怀中,低声道,“先生,我无事,你勿要为我忧心。”
颜珣言罢,方才阖上眼去,却是陆子昭来报:“公子,师将军已被慕将军拿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卯时:5点到7点
第108章 二更·转·其十九
慕催年拿下师远虏, 想来是经由文帝授意为之。
“子昭,我知晓了,多谢。”萧月白早有防备, 仍旧抱着颜珣,不见半点惊色,却是颜珣低声道:“我父皇为帝昏庸, 刚愎自用, 从不觉自己有错处,反是日日惧怕旁人抢了他的帝位。先生, 我们要如何才能救得师将军?”
“陛下必然认定师将军率领一万大军进京另有所图。”萧月白揉了揉颜珣毛茸茸的后脑勺,“我们只须将师将军这罪名洗清便可。”
颜珣被萧月白揉着后脑勺, 舒服得发出一声如同猫儿般的咕哝声,半眯着眼,满足地磨蹭着萧月白的心口:“这罪名要如何洗?”
“我自有办法, 天日尚早, 阿珣, 你且再睡会儿。”萧月白从床榻上起得身来, 不紧不缓地穿着衣衫, 待穿罢了, 又吻了下颜珣的眉心,才出得了门去。
萧月白洗漱过后, 询问陆子昭:“子昭,宫中情形如何?”
陆子昭答道:“赵皇后自缢了,宫中已由慕将军搜了几遍, 应当不会有赵家余孽了,至于赵家家主赵曦等人已被押入天牢。”
陆子昭方才说罢,却见得骆颍匆匆上前:“萧先生,外头有一孩童求见,自称乃是师远虏师将军的马前卒。”
萧月白一听便知是褚韫,便令骆颍请褚韫进来。
褚韫一身狼狈,仿若方才从泥水潭子里打捞出来似的,他惊慌失措地进得门来,在萧月白三步开外,却是一趔趄,萧月白抬手一扶,他堪堪站稳,面上的雨水不住淌下,头发胡乱黏在面上,瞧来甚是可怜,未及开口,却闻得萧月白道:“师将军之事我已知晓了,褚韫,你勿要忧虑。”
而后萧月白又朝骆颍道:“骆颍,劳你带褚韫下去洗漱。”
褚韫立在原地不肯走,眼巴巴地望着萧月白:“将军他……”
“你若是着凉发热了,师将军他会担心的。”萧月白温言笑道,“褚韫,你且听我的,下去洗漱一番,再喝上一碗姜汤。”
见面前的萧月白从容而坚定,褚韫不由信服:“将军便劳烦萧先生了。”
萧月白客气地道:“是我劳烦师将军了才是。”
萧月白略略用过早膳,便与陆子昭一道出了门去。
萧月白走后,颜珣睡得迷迷糊糊,又发了梦,直至肚饿,才稍稍清醒些,撒娇似的唤了一声“先生。”
自是无人应答,他抬手抚过身侧的床铺,那床铺已然冷透了。
他登时睁开眼来,扬声道:“来人。”
一小厮应声道:“殿下有何吩咐?”
颜珣问道:“萧先生可回来了?”
小厮恭声答道:“萧先生约莫两个时辰出了府去,尚未回来。”
颜珣又问:“现下是甚么时辰了?”
小厮回道:“已过午时了。”
“你且送盆水来,再要厨娘做碗牛r_ou_面。”萧月白不在身侧,颜珣胃口不佳,原不想用膳,但又怕饿着引起胃部不适,便打算以牛r_ou_面果腹。
小厮应声而去,颜珣聆着急促的雨声,将鸦青色的中衣、外衣一一穿上,待小厮将水送来后,又洗漱了一番,取出一条与衣衫同色的发带。
忽地,却有一人近得身来,覆上他的手背,将那鸦青色的发带一点一点地从他指尖抽出来,紧接着,拂开他的发丝,吻上了裸/露出来的白腻后颈。
“先生……”颜珣低叹一声,双手向后抱住了萧月白的腰身。
萧月白吻过颜珣的后颈,便捧着颜珣的后脑勺,令他转过头来,并细细地亲吻着他的唇瓣。
片刻后,萧月白松开颜珣,又去探颜珣的小腹:“阿珣,你还未用过膳么?”
颜珣双目水汽泛滥,瘪瘪嘴:“却原来先生一进来便吻我,并非由于先生喜欢我,而是先生想知晓我是不是用过膳了。”
萧月白见颜珣一副委屈模样,一面慢条斯理地以指尖梳理着他的发丝,一面软声哄道:“阿珣,我是喜欢你才吻你的。”
颜珣仰首要求道:“那先生,再我吻一下。”
萧月白含笑道:“阿珣,你先阖上眼去。”
颜珣乖巧地阖上了双目,萧月白的双唇一贴覆过来,他便松开了唇齿,下一瞬,有一吃食从萧月白口中渡了过来,他轻轻一咬,外壳爆裂,里头的蜜浆便流淌了出来,满口香甜。
“是羊角蜜。”颜珣睁开双目,将口中的羊角蜜用尽了,向着萧月白摊开手去,“先生,还有么?”
萧月白歉然道:“只余下这一个了,旁的被我吃掉了。”
“好罢。”颜珣也不计较,捉了萧月白一只手拢在掌中,“先生,师将军如何了?”
“不出三日,师将军定能从牢房中出来,阿珣,你放心罢。”萧月白任由颜珣拢了一会儿,便抽出手来,不知从何处变出一纸包的羊角蜜,又取出一个送到颜珣唇边。
这羊角蜜外壳为面皮所制,又撒上了一层雪白的糯米粉,里头则是以蜂蜜与白糖调制出来的蜜浆,因这蜜浆十分黏稠的缘故,咬上一口便能牵扯出密密的糖丝来。
颜珣欢喜地用着羊角蜜,唇上沾染了糯米粉:“先生既如是说,我自然放心。”
萧月白拿着牛角梳为颜珣梳发,手势轻柔,末了,系上了鸦青色的发带。
颜珣伸长了手拈着一只羊角蜜,轻触了下萧月白的唇角,萧月白张口吃了,又探出舌尖来舔去了颜珣指尖的糯米粉。
颜珣指尖微颤,磨蹭着萧月白仿若涂了唇脂的唇瓣,偏生这时,一小厮在门外道:“殿下,你的牛r_ou_面是要送到饭厅去,亦或是送到殿下房中?”
颜珣不答,先问萧月白:“先生,你可用过午膳了?”
见萧月白摇首,他以食指点在萧月白唇上:“且送到饭厅去罢,再要厨娘做蒜蓉蒸虾、排骨年糕、白灼油菜以及白萝卜r_ou_圆子豆腐汤来。”
他每说一道菜,便在萧月白唇上点一下,又赞赏道:“先生的唇瓣很是柔软。”
萧月白失笑:“阿珣,你的唇瓣亦十分柔软。”
颜珣一派天真烂漫:“远不及先生。”
萧月白抬手揩了下颜珣唇上沾染的糯米粉,又指了指余下三只的羊角蜜道:“阿珣,你还要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