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琅看南凤辞没说话,掀开衣摆,翘着二郎腿坐在桌边,“你要是空虚寂寞,靠读这些禁书来消遣,不如自己去青楼楚馆里试验一番。”
周琅这句话本来是要堵南凤辞的嘴,没想到南凤辞回过神儿来,笑着应了一声,“好啊。只是——我更想和小公子试。”
反被噎了一下的周琅,“……”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有一天,周琅在背诗……
周琅:春风十里……
南凤辞:不如睡你
周琅:玲珑骰子安红豆……
南凤辞:换个姿势够不够
周琅:人生若只如初见……
南凤辞:我要睡你一百遍
周琅:滚!(ノ`Д)ノ
第110章 周郎顾(110)
南凤辞虽然嘴上占尽便宜,但却没有更进一步的轻薄举动,周琅一来二去,竟也习惯了。到现在,南凤辞再捡起那本‘颦笑十二艳’念给周琅听,周琅也能做到淡然处之。
楼下又有官兵过来了,站在窗边的周琅关上窗户。
南凤辞也听到了动静,轻轻笑了声,“谢小侯爷对你真是上心。”
周琅心里也烦躁的很,他本以为谢萦怀找个三四日也就完了,现在一连过了七天,来找他的官兵愈来愈多,他还听楼下路过的乞儿谈论,说是谢萦怀将临安城都给封起来了。
南凤辞慢悠悠的品着茶,“不过他也只能闹这几日了。”
周琅听南凤辞这样笃定的口吻,忍不住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南凤辞只是诡秘一笑,并不言明。
谢萦怀派了越多的人来找周琅,周琅心里就越慌,他连房间也不敢出,和南凤辞呆在一块儿。他虽然隐隐猜到南凤辞的身份,但看他终日无所事事的模样,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猜测来了。
南凤辞什么也不说,每日就靠在窗户旁,看那雨天里被夫君赶出家门的妇人。
周琅也因为南凤辞的缘故,多加了些关注,这几日妇人被只身赶出家门的次数愈来愈多,都一言不发的靠在墙角,抱着膝盖默默的等着门开。
“你天天看人家家事,有意思吗?”周琅实在不能理解南凤辞一连几个时辰的看这样的场景。
南凤辞点了点下巴,“有意思啊。”
“有什么意思?”看一个伶仃妇人被路人指指点点,周琅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意思的。
南凤辞伸出一指,遥遥指着那个妇人,“你看那个妇人,爱极了他的夫君,每日因为被夫君新纳的妾室欺辱,也无怨无悔的守在门外,不肯离开。”
这无怨无悔用的周琅实在膈应的慌,“那是她傻。”
“嗯。傻。”南凤辞语气既无悲悯,也无嘲弄。
周琅也看了一眼,见那妇人被行人指指点点,心里也升起了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他虽然重生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心中却还是无法只把女人当做附属,累赘。
院门被打开,蹲在外面的妇人起身,低着头进去了。
南凤辞的目光一动,“傻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周琅还没明白这话中的意思,南凤辞就已经将窗户给关上了。
“好累。”南凤辞又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
周琅实在不解,“到底哪里累了。”
南凤辞没有回答,又躺回到了床上。
一连过了几日,城中搜寻的士兵果然少了下来,周琅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只当谢萦怀终于是要放弃了。楼下那个妇人几天也没有出来走动了,周琅有几回打开窗户,都忍不住往那紧闭的宅子里看。到有一天黄昏的时候,那宅子外忽然聚集了很多官兵,两个官兵抬着一个卷起来的席子,从门里走了出来。
因为围着许多人,周琅只看见散在地上的白绫,和一双穿着绣鞋的小脚。
南凤辞环着手臂,忽然侧过头来问周琅,“好看么?”
周琅见着这一幕,脑子都还有些懵,听到南凤辞问的问题,愣了一下,“什么?”
“这出戏。”南凤辞说。
“戏?”周琅看人群里来了一双鬓发斑白的老夫妻,将席子掀开,看了一眼里面人的脸,就泣不成声。
周琅心中实在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转身要下去,南凤辞忽然抓住他的手臂,“下面有官兵。”
周琅这才想起谢萦怀还在四处找他。
南凤辞贴过来,捏着他的下巴在他脸上一抹,周琅觉得脸上多了东西,伸手一摸,竟摸到了一层极其轻薄的东西覆在脸上。南凤辞捏着他的手,“别弄坏了。”而后推了他一把,“你不是想下去看吗。去吧。”
周琅侧首看铜镜,竟发现自己变了一张脸,想来官兵也是认不出来的,又看了南凤辞一眼,匆匆的下楼去了。
他推开众人,走到近前,见那席子里卷的,正是那一天遇到的妇人。
只是因为是上吊的缘故,温婉的面貌显得有些狰狞。
身旁都是议论的声音——
“真可怜,怎么就上吊了呢。”
“听说是孩子死了,想不开就……”
孩子死了?
周琅这一下更懵了——他明明几日前,还看见那妇人抱着孩子出来了。
和官兵说话的男子神情无一丝一毫的悲痛之色,“治儿两天前掉进井里溺毙了,我夫人就疯疯癫癫的,早上一看,在屋子里上吊了。”
伏在尸首上哭泣的老妇忽然在女子手臂上看到了许多掐痕,脸色一变,起身去抓男子的脖颈,“是你杀了我儿!”
男子轻而易举的将她推开,“你不要瞎说——我娶了一个妾进门,你女儿就疯疯癫癫的,这些伤是她自己弄的,你可不要污蔑我!”
周琅乍听到这一声,几乎要忍不住冲动上前去,身后却又一人忽然拉住了他,回过头,看见是不知何时下来的南凤辞。
南凤辞将他拽上楼,看咬牙切齿的周琅,还是笑眯眯的模样,“好看么?”
“人都死了,有什么好看的!”周琅这时候就觉得南凤辞笑容的碍眼了。
南凤辞眨了眨眼睛,“活人丑陋,死人才好看。”
周琅这一下是被南凤辞给气笑了,“你有病吧!”
南凤辞听周琅这样的语气,也不生气,只是往外面看了一眼,看到人群慢慢散去,压低声音道,“戏还没看完呢。”
周琅一整天的心情都因为这件事差到了极点,就如他所说,和他不相干的人死了,他半点感觉也没有,但那妇人和他有一丝交集,他今天看到他死在眼前,心里就始终不舒服的很。他也不想和南凤辞说话,天色一暗,就裹着被子在地上睡去了。
南凤辞却忽然从床榻上下来,白日里总是无甚精神的眼也神采奕奕,他问周琅,“要看戏么?”
周琅是真的不知道南凤辞说的那个戏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只觉得烦躁的很,扯着被子将自己的头裹住,“不看。”
“你确定?”南凤辞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
周琅翻过身,“不看!”
南凤辞这一回将他从地上扯了起来,在周琅的怒目而视中,拍了拍他的面颊,“好戏。”
“你有病吧!”周琅是真的有点崩溃了。
南凤辞伸手在他面前一拂,漆黑的眼望着他,眸光微微有些冷意。
周琅睁大眼,他发现自己竟说不出话来了。
“乖乖陪我看戏。”南凤辞两指间倏忽出现一根银针,针芒泛着碧绿色的光,一看便是淬了剧毒的。周琅一下连呼吸都屏住了。
南凤辞解开周琅的x_u_e道,又恢复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样,“走。”
周琅顾忌着他刚才手中的针,只得起身跟他出去了。
现在已经入了夜,外面的更夫还没有出来,但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南凤辞拎着周琅,带他去了那死了妇人的宅子里。
这时屋子里还亮着灯光,贴到门口,还有男女翻云覆雨的声音。
周琅不知南凤辞还有听人壁角的爱好,跟着他在门口一站就是半个时辰。等房中云雨终歇的时候,一个女声忽然传了出来。
“夫君,你待我真好。”声音娇柔婉转。
男子应道,“你是我心肝儿,我当然要对你好。”
嘤咛声。
“那疯婆子总算是死了——从她儿子发烧死了之后,整个人就疯疯癫癫的,还想要动手打你。”男子半点不顾念夫妻之情,声音鄙夷的很,“真是该死。”
周琅听见这一声,心神猛地一震。
“姐姐昨天撞见我,还打了我一巴掌。”女子撒娇的声音。
“我不是帮你打回去了吗?没想到她夜里回去,居然就这么上吊了——真是晦气!”
周琅听到这里,已经是忍无可忍,玩弄感情尚可啐一声人渣,Cao菅人命就是该死了!
身旁的南凤辞终于动了动,他薄唇翕动,“你觉得这出戏好看么?”
他这一声破开了寂静的夜幕,房中苟且的男女也悚然一惊,“谁?谁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