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百里安还在想那人参里下毒的可能x_ing有多大,“母妃去国师府干什么?”
汝烟也是贴身照顾百里安,才知道他是装病赖在长乐宫里,“娘娘看小皇子久病不愈,就去国师府求药了。”
百里安这才想到,自己装病装了一个月有余了。再装下去,怕是要兜不住了,“母妃回来了你和她说,我吃了太子送来的人参,病已经好了。”
……
雾气氤氲的水池之上,金色兽头口中喷出股股清泉。在这清泉下面,站着一个闭着眼睛的人,清泉从头淋下来,打s-hi了他的头发,和有些苍白的,抿着的嘴唇。
一个穿着白衣的人走了进来,他赤着脚,踩在金色的石板上,一点声息也没有发出。
站在清泉下的人却忽然睁开了眼,他的瞳孔颜色很淡,和寻常人黑色的瞳孔不同,更接近于灰色一些。
那穿着白衣的人在水池对面站定,恭恭敬敬的作揖,“国师。”
见到是国师府的人,那双睁开的眼睛又重新闭上。
“娴妃娘娘求见。”那人连头也不敢抬,只盯着自己脚下踩的石板上纹刻的凶恶兽头。
清冽的声音,“何事?”
“六皇子病重,娴妃娘娘想来找您求药。”
因为兽头中的活水不断更迭,响起的水声让人感知不到水中的人现在是何种反应。站在池边的人一直低着头,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双赤裸的脚。那双脚后连着一串s-hi漉漉的脚印,从池水里蜿蜒而来。
柳青芜正在等候着,忽然来了一个带着金色面具的人,走到她面前,“娴妃娘娘,国师有请。”
柳青芜微微颔首,跟着那引路的人进了一个宫殿,那宫殿正中建着一个黑色的石头雕成的凶兽,那凶兽张牙舞爪,两只爪子高高跃起,像是要扑杀什么似的,甚是吓人,柳青芜看的心头一凛。但不等她细看这宫殿中的其他摆设,就听身后一道声音,“娴妃。”
柳青芜连忙转过头,看见那人,连忙伏首,“国师。”
被柳青芜唤做国师的人,和那日在大殿上一样,带着一扇金色的面具,只是和国师府中那些遮到嘴巴以上的面具不同,这扇金灿灿的面具,遮住了那个人的整张脸。
似乎是刚沐浴过,国师的头发只是用一根白色的发带绑着,披散在身后。
柳青芜还记得上次国师殿前相助的事,“上次的事,多谢国师相助。”
国师只是微一颔首。
“本不愿麻烦国师,只是我皇儿,从小体弱多病,这一回更是病了一月有余,所以……”
柳青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国师道,“六皇子前半生劫难颇多。”
柳青芜垂下眼,自六皇子出生之时开始,就诸多不顺,“是。”
“上一回的事,也是我国师府印鉴被人盗用,才有了后来种种。”国师从柳青芜身边走了过去。不知是他脚步轻还是如何,柳青芜连他的脚步声也没有听见。
他那衣裳明明是拖曳在地上,柳青芜却觉得如一团烟雾似的。
国师走到柳青芜前面站定,然后伸手递出一个很是精致的镂空木盒来,盒子里的东西,发出和国师身上极为相似的幽冷香气。
“这几枚云息丹,就当是赔罪了。”
柳青芜接过木盒时,不小心碰到了国师的掌心,常人的手心都该是热的,这国师掌心却好似结成的冰,一碰那寒意就窜到了心里,“多谢国师。”
国师金色面具后的嘴唇微微勾起,“六皇子会喜欢的。”
柳青芜从国师府求了药之后,就赶回了长乐宫里,她进门时,见上午还病怏怏的躺在床上的小皇子此刻在那广玉兰树下荡着秋千,微微一怔。
百里安回过头,“母妃。”
柳青芜这才回过神,她走到百里安面前,看他一双眼神采奕奕,“皇儿,你……”
汝烟得百里安授意,也学机灵了不少,“娘娘,刚才太子送了一颗人参过来,小皇子喝了人参煎的水,就忽然好了。”
这说辞叫柳青芜愣的更厉害。
皇上赏赐的东西里,就有几支人参,但太医说六皇子年纪尚小,怕人参大补太过,适得其反。她才迟迟没有拿出来,没想到太子送了一棵人参过来,小皇子就好了。
百里安怕她往深了想,看柳青芜手上拿着一个奇怪的木盒,就扯开话题道,“母妃,你手上拿的什么?”
柳青芜这才想起自己从国师府里求的药。但,小皇子既然已经好了,那这云息丹……
百里安将木盒从柳青芜手中拿过来,揭开盒子一看,见里面是几颗用蜡丸封着的像是药一样的东西。
百里安捏开一颗的蜡丸瞧了瞧,又放到鼻尖上嗅了嗅,里面那颗微微泛着褐色的东西,像极了他平时吃的那些蜜饯果脯。小孩子的身体嗜甜的很,他一口含进嘴巴里。
柳青芜想拦他已经来不及了。
百里安咂咂嘴,果然是蜜饯,只是这三伏天气,这撞在镂空盒子里的蜜饯,居然是冰凉的,“母妃,这蜜饯怎么是冰的?”
柳青芜微怔。蜜饯?
她自己捏碎了一颗蜡丸尝了尝,果然是酸酸甜甜的味道。
只是……国师给的云息丹,怎么变成了蜜饯?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玉青檀:我就问塞钱有什么用
渣作者:……emmmmmmmmmmm
南凤辞:会让你更咸鱼
第139章 金雀翎(139)
因为皇上这几日待娴妃的不同,连尚衣监的人都殷勤起来,赶制了几件小皇子穿的衣服送过来。
柳青芜早知宫中这些人的趋炎附势,收了送来的衣服,将小皇子的旧衣替换下来,百里安这三月长高了许多,这衣服送来的也正好。
百里安在外面荡秋千,汝烟站在他身后,轻轻的帮他推着。
柳青芜看一眼那广玉兰树上的微微开始泛黄的叶子,才想到再过段时日,就该到了百里安的生辰了。柳青芜正在想从前的事,忽然感到袖子被人扯了一下,低下头就瞧见原来是在院子里荡秋千的小皇子不知何时走到了她面前。
“玩腻了?”柳青芜伸手将小皇子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母妃。”百里安靠在她的胸口。
柳青芜抱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道,“昨日太傅又问了你一回。”
百里安抓着柳青芜的袖口,仰起头来,眼巴巴的看着柳青芜。
“母妃也知道你在尚书房里受了欺负,又哪里舍得你。”柳青芜说,“但太傅说的对,你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总归是要多学些东西,不能平白耽误在这长乐宫里。”
百里安从她怀中挣脱出来,他看了柳青芜一眼,“母妃让我去我就去。”
柳青芜心里稍稍宽慰了一些。
百里安看她神色温柔,也弯眼一笑。
第二天一早,柳青芜又亲自送百里安去了尚书房。几个拿小把戏捉弄过百里安的,今天一个个都安静的很。
“你的病好了吗?”玉真公主问。
得别人关切,百里安点点头,“好了。”
玉真公主这才长舒一口气,“上回我去看你,就见了好了很多,后来太子去看了你一回,我怕他……”
太子听到玉真公主的话,扭过头来,“你怕我什么?”
太子最是年长,说话也难免有几分皇上的威严。
玉真公主哼了一声,“我怕什么你不知道么,谁不知道那些都是你的把戏。”
太子一反常态的没有反驳,还紧张的看了看百里安的脸色。
百里安只当是没听到的样子。
太傅这一堂课讲的是治理水患,百里安漫不经心的听了一会,忽然听到外面有鸟叫声,转过头看原来是一只黄鹂鸟站在窗外的花枝上,百里安最喜欢这种花花鸟鸟,看的入神了一些,忽然感到眼前的光线暗了一下,抬起头就看到太傅站在自己眼前。
“六皇子——”
百里安见那何朝炎因为左顾右盼被太傅打过好几回手板心,一时紧张的站了起来,“太傅。”
“课堂上不要分心。”太傅手中戒尺都没有拿,“坐下吧。”
百里安又愣愣的坐了下来。
一旁的玉真公主羡慕道,“太傅对你真好,要是别人,早就被太傅罚死了。”
百里安撇了撇嘴。
太傅在前面口若悬河,下面却没有几个认真听的,连那平日最专心的玉真公主,今日也是懒懒的模样,更不用说下面的那些伴读们了。
百里安闲着也是无事,问玉真公主,“你今天怎么不听课了?”
玉真公主悄悄的说,“这些是太傅讲给以后的皇帝听的,公主们都不用听的。”
百里安去看太子,却见太子还是趴在桌子上。
玉真公主顺着他的视线望了一眼,见百里安疑惑的模样,只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一堂课下来,百里安只觉的枯坐的屁股都发疼,他起来去外面转了转,见以何朝炎为领头的三人,正鬼鬼祟祟的往尚书房后面走,他跟过去,见那三人拨开一丛灌木,钻进墙角下面一个狗洞里——他几回都见到那何朝炎从尚书房偷偷溜出去,不想今日被他撞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