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宇在路边打了辆车,奔向古玩店。店员们早已习惯了他每天来一次的状态,见他进门,都变得默不作声。
古玩店二楼,依旧紧闭的大门,冷冰冰的将来人拒之门外。张承宇站在门口发了许久的呆,然后和往常一样失落的离去。
第二天,古玩店二楼房门依旧紧闭着。
第三天,古玩店二楼房门依旧紧闭着。
第四天,古玩店耳扣房门依旧……
……
又一个星期过去,那人还是没有回来!
请假期限已至,张承宇早早地起来,早早地赶到研究所上班。生活似乎和以前并无不同,研究所里永远有做不完的工作,而他也回到了以前那个工作狂的状态,只有当工作停下的时候,比如吃饭、喝水的间隙,他才又会想起那人,而且一想起就停不下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他只能更加拼命地工作。
“哎,看到今天早上的新闻了吗?杀害小江的那个凶手又出现了!”工作室里,新来实习生捧着手机一脸惊恐!
“啥啥啥?又出现了?让我看看……哎呀,我去!还真是,还让不让人活了,警察到底什么时候能抓住凶手啊,吓死人了!”
“可不是,这凶手也太变态了吧,杀人还不算,还要挖心!简直是现实版的聊斋!我现在每天出门都害怕的要死!”
“天,这都第六起了吧!”
“才不是,这只是这个月的第六起,加上上个月的,已经算是第十一起了,开膛破肚,杀人挖心,作案手法全都一模一样!”
“我滴乖乖!快别说了,我害怕!”
……
众人忙噤了声,都心照不宣的在心底害怕去了。
张承宇刚做完一件文物的样品检测,从检测室回来,准备写检测报告,就听到一伙人的谈论,不由得一滞。
之前他一直以为,杀死小江的是鹤拓公主芸萱。就连陆博衍也说过,确实有一种秘法是用人类心脏滋养来魂魄。因此他一直认为是芸萱在杀人挖心,目的就是滋养她快散的魂魄。
可时至今日,芸萱早已魂飞魄散了,不可能再出来作案。而且,之前在古墓的时候,他曾亲口质问过芸萱,小江是不是她杀的,芸萱当时也是否认的。
如今,挖心凶手仍在逍遥法外,继续作案。难道说从一开始,凶手就不是芸萱,而是另有其人?
闹剧
一想到陆博衍,他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
张承宇忙收回心绪,迫使自己不再往下想,他心道:既然挖心案的凶手不是芸萱,那他也没有再管的必要了,这些事情警察都会处理的。念及此,他又恢复了脸上淡漠的神情,投入繁重的工作当中。
一天时间,张承宇一个人几乎包揽了工作室所有人的工作,大家都带着惊奇又感激得目光看着他,都在感叹:他爱工作竟然已经爱到了这种地步,果真是人才!
张承宇并不在乎他们的看法,他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麻痹自己,只有这样,他才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令人伤心的事。
日暮渐黄昏,研究所的人一个接一个的都下班了,只有张承宇还在工作室内,一直到深夜十二点,他才停下手上的工作,打车回公寓。
在公寓楼下,他刚好碰到陶硕明从楼上下来,送慕小甜回去。看到两人这么晚回去,张承宇心里并没有什么感想,他和两人打了声招呼就径直上楼去了。
回到寝室,他顿觉身心俱疲,直接躺在客厅沙发上,重重的揉着太阳x_u_e,企图把脑子里的那个人揉去,然而,于事无补。他不想动,就在沙发上挺起了尸,许久之后,陶硕明终于回来了。
陶硕明“哐啷”一声撞开了宿舍门,弄出老大的声响,在沙发上挺尸的张大少爷皱起了眉头,终于爬了起来。
待看清眼前情况后的张大少爷吃了一惊——陶硕明此时一头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刚才硬是用身体将大门撞出这么大的声响。
张承宇皱起了眉头,心里更加烦乱,叹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他躺在地上的好室友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就像忽然睡着了似的。
张承宇觉得不对劲,随即上前去,推了他两把,他还是埋着头没有动静。此时的张承宇终于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他不由得心头一紧,一边将陶硕明从地上拖起来一边叫他。陶硕明明被他架在肩膀上,低垂着头,双眼紧闭,似乎晕过去了。
怎么会忽然晕过去?不久前还在楼下看到他精神抖擞、有说有笑的送慕小甜回去,还听到他用钥匙开门,怎么才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
张承宇将他拖到沙发上放好,摸了下他的额头,没发烧,不像感冒,呼吸也还算平稳,除了脸色有些发青,就没什么异常了。
那怎么会突然晕过去?张承宇回忆起前世的事情后,每次面对陶硕明都会有种不自在的感觉,似乎有了芥蒂。可毕竟他是他这一世的室友,而且之前两人关系也都不错,所以现在看到他突然这样,张承宇一时间也有些担忧,他当机立断地掏出手机,打了120。
医院的速度很快,十多分钟后楼下就响起了救护车的鸣笛声,张承宇听到声音立即就要下楼去迎他们。
谁知,没等他站起来,一只手就率先按住了他——陶硕明自己醒了,他道:“你做了什么?”
“你怎么了?”见他醒了,张承宇略微松了一口气,严肃道:“怎么突然不省人事了?”
楼下120的鸣笛声越来越近,陶硕明皱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道:“你叫了救护车?”
“嗯,叫了。”张承宇道:“你突然晕过去,当然是叫救护车了,不然我背着你去医院?”
陶硕明面色一沉:“叫他们回去!”
张承宇:“???”
陶硕明:“我都醒了,还叫什么救护车?大惊小怪,叫他们撤回去吧,不用上来了!”
张承宇道:“既然都叫来了,车都到楼下了,你就跟着去一趟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他话音未落,就被陶硕明打断了:“去什么去,都说了我已经醒了,没事了,不用去了,听不懂人话吗?”
他语气很不耐烦,暗含着暴怒与焦躁。张承宇被他吼得一怔,虽然陶硕明平时很不正经,经常x_ing抽风,但是很少会这么易爆易怒,像吃了□□一样。
张承宇哑然片刻,还是耐着x_ing子道:“可是你刚刚……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他话刚说完,几个抬着担架的白大褂人员到了门口。
因为自陶硕明晕倒砸开门后,大门就一直没关,所以几个白大褂一上来就和屋内的两人对上了。
屋里屋外两伙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其中一个白大褂道:“需要急救的患者呢?你们谁打的120?”
陶硕明一甩袖子,漠视了在场所有人,直接当着一伙人的面回了房间,把房门甩得震天响。
屋外几双眼睛唰的一下,同时看向张承宇。
张承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有人晕倒需要急救吗?人呢?”
张承宇眼角抽了抽,一个头两个大地道:“抱歉抱歉,弄错了弄错了,没有人。”
“……”
屋外的白大褂们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空气静默了好几秒,一个白大褂没好气的扔下一句“神经病”,就愤愤下楼去了。
张承宇默默的遭受了好几个白眼,终于将这几个莫名其妙被叫到这里的急救人员请下了楼。出了这么一场闹剧,他重新关上大门,有些心累的揉了揉眉心。
陶硕明进去后就一直没声音,张承宇怕他出什么事,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过去敲了响了他的房门“你还好吧?”
无人应答。
张承宇:“好点了没?”
还是无人应答,不过里面却响起一道书本砸在桌上的声音。
张承宇:“……”果然,又在里面抽风,知道抽风,就说明没事了。张承宇松了口气,走开了,打算让他自己一个人静静的抽风抽个够。
锯子人
第二天,早起,上班。
生活按部就班,又一天繁重的工作结束。张承宇从工作室出来的时候,外边又是深夜。
没了工作这个短暂x_ing的精神支撑,他就会胡思乱想。想多了,心里难受,便连公寓也不想回去了。
张承宇出了研究所,像个失魂的流浪的人偶,目光呆滞,行动迟缓的往前走着。他没有目标,纯粹乱走。
由于H市发生了连续十几起的挖心案,凶手还没归案,恐慌还在扩散,因而一到晚上,大家都变得格外的敏感,不是迫不得已,很少出来走动,更何况还是深夜,他们避之不及,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挖心凶手盯上,当成下一个目标,惶惶不可终日。这也导致大街上空荡荡的,基本看不到行人。偶有一两个行人或车辆经过,都是快速而灵活的,好像后边就跟着个挖心魔。
空荡的大街上只有张承宇一个人,繁华的灯光映衬着清冷的道路,他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经过某条巷口时,一股y-in风吹来,空气中多了些腥甜的味道。他登时一个激灵,人清醒了不少,这种味道他实在太熟悉了。
鹤拓族人被屠杀的那个祭台、那条大街,都是这种甜到发腻的血腥味,不过那里是六千多人的屠杀现场,比起眼前,那的腥甜之气要浓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