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一题仅发一篇文章,哪有这个齐全?他们看着进士经验就能知道怎样读书,背下这上千篇经义、杂文、策问题目就能作好文章,看遍殿试策问更能知天子喜好——几下合力,下科他们岂不也能考个进士回去?
那些举人有的买一套就走,有的甚至一买十几套送人,再加上本地举子甚至秀才、监生们也争着买书,这套科试经验的纯利甚至超过了火遍三地的连环画。
可惜这套书只能挣外地举子的快钱,等他们走了,只剩本地人,销售量就要回落。
崔燮看着帐本,欣然给计掌柜和伙计、书局的工人们发了奖金。不过他看到伙计们私记的客户籍贯里有几十名疑似福建人,不禁想起了福建著名的麻沙版,担心这些书流到福建,会有盗版商人私刻私印,影响他们将来开分店铺货。
计掌柜摇头笑道:“爷想反了。咱们若在外头开了书铺,那些刻版的买本书回去就能翻印,但这些读书人带回去,保证没有一本儿能外传到那些商人手里。”
这书可是能叫人登科的宝书,谁家有一本儿不密密珍藏,永不许别人看见?也就他们家这位状元爷实诚大胆,自己还没考中就敢把国子监教官的笔记、翰林学士的题目都印出来让别人知道;考上状元后更是抛了面子求得别人的进士文章和读书经历,印成书给那些毫无干系的人看。
计掌柜当初觉得崔燮那么做有些傻,怕是还要妨碍自己科试的名次,却不想他还是比那些读了他编的书的人考得好。这一科他又中了会元,又叫皇上御笔点了状元,再加上小三元,便是中了五元。虽说案首抵不上解元值钱,小三元加在一起也勉强当得过了吧?
这岂不要比上连中三元的商阁老了!
或许这就是他散恩天下学子的福报呢?计掌柜也忽然冒出个迷信的念头,怔怔看着崔燮,带着希冀说:“我那小孙儿到了年纪我也得叫他念书,或许能沾沾爷跟咱们这些进士书的福气,也中个……”
万一也能中个进士呢?
第204章
计掌柜带来的不只是进士经验集的销售报告, 还有三国签售会的投票统计表。这几个月来为了给自己支持的文臣武将争出个“第一”的名头, 居安斋设在几处庙宇、集市处的投票箱前始终人流不断,读者花钱比当初评三国五美时还痛快, 不知又从他家买了多少本《三国》。
当然, 这六位第一人的人气有高低, 票数也有多少。如第一隐士这项总计起来也只有廖廖数十张票,都是投给水镜先生的, 根本没别人分票;第一诗人是曹子建吊打全场, 只不过这组的票数能比隐士多出几倍,有许多遥尊建安风骨为自己诗词源头的文人给他撑场, 还有甄夫人粉爱屋及乌。
到第一丞相组, 就有曹丞相与诸葛丞相的支持者挥着票厮杀了:支持曹cao的觉得他在演义全本里都称大汉丞相, 诸葛亮作丞相的时间短;诸葛派则高呼“曹贼”,又拿出蜀地丞相祠堂证明诸葛丞相如何深入人心。间又有几个投票给陆逊的,不过人数太少,很快就被曹葛二党的呼声淹没了。
第一忠臣组, 则有关羽、诸葛亮、董承、周瑜、姜维……多位种子选手, 诸葛亮与关羽本该一骑绝尘, 不过因为他们还要参加别组争锋,票数分散,又给了后面那几位赶超的机会。
第一谋士组,诸葛亮、荀彧、荀攸、郭嘉、法正、司马懿……也争得如火如荼。不过大明朝的政治正确是尊刘贬曹,司马家这种狐媚取天下的更没人喜欢,是以司马懿的这么多实绩, 还是被牢牢压在最底下。倒是四面开花的诸葛丞相,票数被分薄至斯,也还有一争之力。
而战斗最惨烈,扔进票箱的真金白银最多的还是武将组。
现代人能为了三国第一武将隔着论坛掐个你死我活,这群站在投票箱前的就能真身上阵——不仅甩票,还要甩胳膊蹬腿,仿如自己支持的名将上身般真打一场。幸亏书斋外常有锦衣卫巡逻,疯一个抓一个,也不往顺天府衙送,直接拿长枷枷了,令他们并排站在店门外示众半个时辰,好叫后头要动武的长长脑子。
崔燮想到那些吵架的人被枷在一起示众,仿佛就看见了现代人闯红灯后摇着小旗在马路上当临时安全员,不禁轻笑出声。
计掌柜捋着胡须,颇为得意地说:“小的记着当初三国五美票选时,就有客人为了争哪位是第一美人在店内争吵,是以这回投票就叫伙计们看着在外头投,没在咱们店里。不然叫这些人争闹起来,那些买科举笔记和新科进士集的外地举子们看见,岂不要嫌咱们居安斋不够清雅了?”
崔燮赞许地点点头:“这事亏得计掌柜你处置得当,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趁着举子还没离京,把中试经验集推出去,把居安斋的名气打到外地。”
邀名声的买卖要做,签售会也要办好,不能叫顾客在会上闹出这等事来。他十分严肃正经、公事公办地说:“现在三国第一人的名头就争得这么激烈,题诗会上恐怕也少不了有闹事的,咱们不可不防。到时候我去请谢镇抚和他们锦衣卫的人过来镇一镇,免得闹出乱子,好事变了坏事。”
计掌柜精神一振,连忙问道:“是咱们连环画儿上的谢镇抚么?可还能请来别的千户?要能请到谢镇抚、安千户还有封云他们出来站一站,咱们这场盛会可就更没的挑了!”
崔燮道:“锦衣卫哪儿有那么个封云,只是我随手画出来的人罢了。那些千户们毕竟是五品的朝廷大员,没的为了咱们一个题诗会就抛下公务特特跑来露脸。总之我尽力求求谢镇抚,看他能不能安排吧。”
他中状元之后一直忙着见考官、见同年、见老师,唯有最想见的这个人还没有个合适的理由见面,这回总算找着合适的机会了。
签售还是开在上次的黄家花园,也还是要热闹上一天一夜,结束后所有客户都要宿在城外。到签售会结束,他不就能找地方请谢瑛喝酒,顺便来个彻夜的促膝长谈……
崔燮猛地合上计划书,吩咐计掌柜:“不管谢镇抚他们能来几个人,你都在黄家花园收拾出一处院子尽他们休息。再叫人赶着把那些人设图画成大的彩图,边上题些‘平乱安民国之栋梁’、‘一身正气 两袖清风’之类的字,给人家当谢礼。咱们书斋是清雅的地方,送银子太俗气,送个字画好看些。”
计掌匠问道:“那公子可要亲自题画?咱们请人写的可不及状元文字值钱。”
崔状元还赶着去见男朋友呢,哪儿有心思给他题字?何况依他状元的身份再给锦衣卫写这些东西,政治上就说不清了,忙摆摆手说:“这不是近日居安斋常有客人争执,蒙巡逻的锦衣卫帮着平了几次事吗?这些画就以居安斋的名义,题诗会上给他们,谢他们这些日子在京中铲j-ian除恶,叫咱们好百姓能平安做买卖。”
计掌柜罗嗦着提醒他已是今科状元、朝廷大官,切不可再以平头百姓自居了。崔燮“嗯嗯啊啊”地敷衍着,找他要了几十张单印出来、准备明晚卖给投票客人的彩图,收拾东西便往谢家去了。
谢瑛听说他要请锦衣卫坐镇,十分痛快地就答应了:“你便不请,他们也都要去。不过我在镇抚司都听说他们为了三国第一名将是谁吵翻了天,恐怕到了你那园子里也安抚不了人,自己倒得先打起来。”
崔燮有些意外,拿着那沓选票说:“千户们也争这个?我还以为你们锦衣卫的大官看不上我们这些小书铺的活动呢。我还想让他们拿这些选票当入园的门票,他们不会因为票上人物不是自己支持的,不肯要吧?”
谢瑛拿过彩图看了看,只见里头有吕布、关羽、张飞、典韦、赵云……都是那些最受欢迎的武将小像。随手收起两张关羽的,剩下的才搁回纸包里,对崔燮微微一笑:“他们正为这些名将镇日争吵,明日去投票的人不会少。明日拿着这图就能进黄家那园子不是?我到衙门里看着交给他们就是。”
崔燮点了点头:“我跟计掌柜交待好了,拿这些票的都是锦衣卫,给你们单辟一个院子休息,回头再叫人包几场锦衣卫戏……”
谢瑛扑哧一声笑出来:“不用,那些戏他们都看的烂熟了,自己上台都能唱了。你还是该怎么待他们怎么待他们,也让我看一天新鲜戏吧。”
崔燮简直能脑补出那些锦衣卫美滋滋地看着自己的漫画、戏剧,恨不能进去跟着演的感觉,也不禁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他又想起正事来:“明天的题诗会是要开到晚上的,谢兄你能不能来?我再也不用上学了,咱们晚上找个清静地方好好叙旧……”坦诚地叙叙旧嘛。
谢瑛斜欹着身子凑向他,拉过他的手贴在胸前,温存地低声问道:“你不疼了么?”
早不疼了,总疼着能考上状元么?何况做时也不是很难受……至少不光是难受。
谢瑛比他可温柔多了,而且又不像他自己试验时那样总想省着沤子,用得大方极了,当时也不怎么觉得痛。
而且那种被人彻底剖开、完全看清、掌控的感觉说起来有些羞耻,可在那个时候就像是一种异样的兴奋剂,让他在羞耻和快意间徘徊。心中越觉得羞耻,身体越是不可抑制地逼近兴奋的极限,而且看到谢瑛那张布满红晕的脸庞,他就克制不住地激动……
能看到谢瑛露出那样舒服的神情,就算他不去占有这个人也甘愿。
他单是想起那画面,呼吸就微微急促,手顺着谢瑛的胸口游走到脸颊上,拇指揉着他的嘴唇,低哑地说:“瑛哥,明天你别带你家人,晚上题诗会之后咱们包个清净院子,就咱们俩安心过一晚。”
谢瑛简直想把他揉进自己怀里,只碍着外间有人在,只轻轻咬了他指尖一口,应道:“明晚你别把锦衣卫单安排出来了,不然我不好独自走开。还是像上回那样,趁他们都在园子里看才子,咱们俩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