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火 作者:无敌国外患者【完结】(12)

2019-06-16  作者|标签:无敌国外患者

  顾文章舔舔嘴唇,笑得杀气腾腾:“杀人放火,不用人多。”

  一行人顺利地进了刑房,把守的都是熟人,又有令牌,一路大开绿灯。到了押人的号子,宫装老妇头上套着布袋,昏昏沉沉地歪着。小莫捆人大熊背着,顾文章在边上咋舌:“哎哟,这么大人物,您俩手轻点!咋样,创造历史了,爽不爽?”

  小莫怼他:“咱仨的死法怕是也要创造历史。”

  顾文章嘻嘻笑道:“不劫也是死好不好?人家那么尊贵,龙体凤体的,搞你不跟玩儿一样,逼到这份上就得一不做二不休。史记读过吗?‘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那还不如干票大的!”

  小莫啧一声,翻个白眼:“给你能的,就显您读过书,不知道谁逃学蹲猪圈里,被老母猪追着啃。”大熊闷闷地乐,顾文章不服,正要想词顶回去,甬道入口处的灯突然亮起,远处传来稀稀落落的掌声。

  “啪、啪、啪!”

  三人立刻收了嬉笑神色,对视一眼,面色都有几分凝重。一个青年慢慢走到灯底下,同样的武官打扮,模样俊美,冷笑着一下一下鼓掌:“我说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顾大人来了,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顾文章心里骂一句死娘炮,脸上却笑容可掬:“苏大人上回说总挨晒容易黑,脸蛋就不白嫩嫩了,这不卑职下来纳纳凉,不劳您惦记。”

  苏玉成被捉住痛脚,忿然作色:“个个晒得黑鬼一样就好了?我好心提醒,你们还要取笑!顾文章我告诉你,我看见熊庆背上的人了,你们鬼鬼祟祟干的什么勾当,现在交待还来得及!”

  顾文章摸了摸鼻子,道:“你带了几个人?”

  苏玉成冷哼一声:“四个。”

  顾文章认真考虑了一下,以苏玉成的老鼠胆子,几乎不存在虚张声势的可能,他带的人只会多不会少。要是真打起来自己这边倒不至于吃亏,但想把对面全制服怕是有难度,一旦手滑杀了一个,就得全杀了。

  他沉吟片刻,抬头笑道:“苏大人,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苏玉成警惕地看着他。

  顾文章诚恳地说:“说实话,咱俩平时是有点小误会,但还没到你死我活的程度,今儿咱也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这样,我让你看大熊背上的人,你让我们走,以后兄弟念你一份人情,行吗?”

  这是什么鬼条件?苏玉成张嘴就想拒绝,眼珠转了转又答应下来:反正自己人多,先看看人又何妨,反正放与不放只在自己一念之间。甬道很窄,顾文章和小莫侧身让他们过去,给大熊使个眼色,大熊放下人,抓着套头的布袋一掀——

  苏玉成倒吸一口冷气!

  只让他看了一眼,大熊就迅速把布袋套回去。苏玉成还处在震惊中,扭过头不可置信地问顾文章:“是……我想的那位吗?”

  顾文章和小莫早已站到了苏玉成一行人后头,和大熊隐隐成包抄之势,闻言笑道:“苏大人果然见多识广,我当时若是认得,也不至于当贼抓回来了。”

  苏玉成脑子发木,喃喃道:“那怎么办……送回去?”

  “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哦。”顾文章笑眯眯地,冲他眨眨眼,“兄弟几个合计着干脆绑一票算了,谁成想让您撞个正着。现在两条路,要么您调头去检举,哥几个就地拼刺刀;要么您入伙,这么肥一块r_ou_咱五五分。孰轻孰重,自己掂量吧。”

  苏玉成心念电转,已经有点动摇,压低嗓子道:“这要是被抓住,不得挨剐啊!”

  顾文章道:“谁剐你?”

  苏玉成道:“皇上啊!”

  顾文章勾起一边嘴角,笑得匪气冲天:“皇上?皇上怕别死在咱俩前头!”他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苏玉成,似笑非笑道:“这天下要乱啦,苏大人!”

  两队人从刑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事人一样了,顾文章和苏玉成站刑房门口道别,虚情假意地互相捧臭脚。门房看见他出来,赶紧招呼:“哎哟,顾大人,这儿刚巧有人找你呢。”顾文章一边假笑摆手把苏玉成送走,一边道:“来了来了!这谁……哎哟!”

  来找他的人确实挺意外的。数九寒天,来人跑了一脑门子汗,拄着膝盖呼哧呼哧喘。听见顾文章声音他立刻抬头,小脸蛋冻得通红,急声道:“校尉!你没事吧?”

  顾文章喉中哽了一下,道:“睡醒啦,小秃驴?”

  明秀道:“听说小莫哥回来叫人了,我当时下了夜补觉呢,这会才醒……我是不是来晚了校尉?”

  “不晚,不晚。”顾文章心中感慨极了,他妈的,包子真没白喂。

  大熊扛着人跟明秀拉些家常,顾文章和小莫落在后面谈事。小莫面色不善,低声道:“二尾子嘴不严,明天就哪哪都是风声了。”

  顾文章笑笑,也低声回:“让他说去。消息烂着不值钱,我看抓的老东西蔫头巴脑的,万一死了砸手里怎么办。而且你别看他娘们唧唧的死样子,升官提俸半点没耽误,人脉还挺广,这回正好瞧瞧到底什么来路。”

  小莫挑挑眉:“所以咱们先守着人不动,看明天哪方先跳脚,再坐地起价?”他瞟一眼顾文章压不住得意的神色,啐了一口,“妈的,老贼。”

  东殿。

  回来之后冯陵意就没说过话,面无表情地坐在那翻书,高棣不敢上去碰钉子,自己坐在床边发了会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回神,看见冯陵意已经沏上茶了。高棣犹豫一下,起来讪讪道:“老师,我去烧点热水吧。”

  冯陵意盯着书,嗯了一声。

  伙房当值的宫女不知道跑哪躲闲去了,冷锅冷灶,高棣只得从头开始生火。他平日几乎没做过什么粗活,笨手笨脚的,好半天才点着了火,还把手烫着了。等水烧好已经过了好一会,他怕冯陵意等得着急,匆匆提水回去,没想到一推门竟然空无一人。高棣愣了一下,放下水壶,突然想起现在是冯陵意下班的时间。

  他回家了。

  高棣紧紧抿住嘴,泄了气一样扔了水壶,一屁股坐在地上。巨大的失望感压得他有点想哭,高棣强忍着胡乱揉了把脸,深呼口气就要站起来,门突然开了。

  冯陵意进来,看了一眼坐着的他,弯腰把水壶提起来放在架子上。

  那眼神让高棣觉得自己很狼狈。他有点尴尬地咧咧嘴,笑得很难看:“老师,我还以为你回家了……”

  冯陵意道:“戒严,没有批文不得出宫。”

  高棣愣了一下:“这么严格?难道……”

  “嗯。”

  皇帝崩了,而且已经怀疑不是自然死亡。

  高棣心里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沉甸甸坠得难受,但冯陵意今晚不走总还是件好事。吴玉莲不在他就成了孤家寡人,他现在太需要一个人陪着了,就算什么都不做地坐在那也行,也能带给他安全感。他带点讨好地道:“老师,水是刚烧的,我给你续点。”

  冯陵意嗯了一声。高棣屁颠屁颠地去取了水壶,边往青瓷盖碗里续水边问:“老师,那你今晚住哪呢?姆妈平时都和我睡,我床宽敞,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收拾收拾,咱俩将就一宿行吗?”

  冯陵意道:“行。”

  他一直行行行,嗯嗯嗯,高棣也吃不准这是不高兴还是x_ing子冷,不敢再多话,乖乖过去边收拾床边想事。想着想着,目光不自觉又往冯陵意那边飘,正看见他端起茶碗凑到嘴边,轻轻吹了吹。高棣心思一动,突然想起个细节:本国不产瓷,这青瓷盖碗是冯陵意自己从南边揣了几百里地揣来的,全国独一份儿的宝贝,他向来是走哪带哪的。既然他刚刚是要回家,怎么可能把茶碗留在这儿?除非他根本不是因为戒严回不去才留下的,而是本来就没想走,刚才出去帮着探了探风声!

  高棣深怕自己是自作多情,却仍忍不住为这个小小的发现而雀跃,也因此在藏刀的时候迟疑了片刻——他之所以能一下就拔出匕首抵住冯陵意,是因为平时有在袖子里藏刀的习惯,晚上就把刀压在枕头底下,伸手就能够到。不过高棣的犹豫只有一瞬,他仍然像过去五年里的每一天一样,在自己枕头下压好了匕首。

  毕竟,他连吴玉莲都要防。高棣信不过任何人,在取得至高无上的权力之前,没有一夜安稳觉可睡。

  晚上两人安静躺下,高棣里,冯陵意外,背对背。高棣白天折腾累了,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当儿,突然隐约听见有人敲门,很规律:“笃、笃、笃。笃、笃、笃。”

  大半夜的是谁啊?高棣闭着眼睛要爬起来开门,脑内突然一个闪念:莫不是查出来他毒死父皇,派人来抓了?

  这个念头一下把他吓醒了,竟慌得不知道怎么办好。这时候敲门声又响起来了:“笃、笃、笃。”仍然是不紧不慢的三声,仿佛在告诉他这不是做梦。高棣干咽了口唾沫,要硬着头皮起来,旁边冯陵意淡淡道:“你躺着吧。”

  不等高棣推让,他已经起来披上衣裳,趿着鞋去开门了。高棣坐在床上,竖起耳朵听动静,门开,风响,冯陵意似乎和来人交谈了几句,然后是关门声。静了一会,应该是在堵门缝,然后脚步声再次响起,冯陵意推门回来,手上多了个匣子。

  高棣已经下床点上灯,站得远远地瞧着他,既惊且疑:“老师,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来送东西。”冯陵意把匣子放在桌子上,慢慢打开,看了一眼。高棣还是远远站着,警惕地观察他的神色:“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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