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萧偏过头去用手擦擦唇边的血迹,示意莹儿不要过来,他声音低低的像是在压抑什么似的问道“齐君扬究竟在瞒我什么,告诉我!”
莹儿听他口气问得重,从前从未见他这般生气过,心里也是很担心的“宋公子,你先好好休养,此事我不敢擅作主张,等大公子回来你再问他行吗?”
莹儿说得小心恭敬,宋玉萧抬眸看看她,想着她是一个丫鬟,确实不能擅自把事情告诉自己,齐君扬知道说不定真会罚她。宋玉萧看着她点点头,见莹儿低着头小心伺候的样子心里又有些难过道“好了好了,你也不过是替齐君扬瞒着我,等他回来我再问他罢。你去艳群院看看,打听一些消息,看看小云怎么样了。”
提起小云,宋玉萧又想起他天真可爱的样子,这么一个活泼单纯的人,又想起齐君扬的欺瞒,心下感到难过,齐府就反倒容不下一个天真烂漫的人么。
齐明政来到艳群院的时候院门紧闭,院外候着一个丫鬟正是小柳,小柳一见齐明政礼也不行直接道“朱夫人今日生病卧床,今日不见人。”
齐明政身后的灵风不由冷笑,方才他潜入艳群院时朱夫人分明不在房中,这丫头作假可不能小看了。
齐明政闻言并未露出不满和太多的情绪,他询问道“莹儿不是说朱夫人派人去请大夫了吗,肆云伤得严重吗?”
他偏过身让她看身后提着药箱刚回家不久又匆匆被叫来的赵大夫“我找了大夫来看看。”
小柳低着头恭敬回答道“莹儿带来的小大夫已经看过了,并无大碍,二公子事务繁忙不敢耽搁。”
好一个不敢耽搁,饶是齐明政想给朱夫人点面子她恐怕也是不收得了“我不放心,还是进去看看吧。灵风,开门。”
知道二公子说的只是场面话了,灵风上前也不敲门强行打开门。小柳站在一旁有些惊慌的看着二人“你们……你们怎么敢这样对朱夫人无礼!”
齐明政不理小柳的话,在大门打开后直接向院内走去,若肆云真像灵风说的那般,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如今就算是得罪朱夫人也要进去看看究竟了。
齐明政走了几步便停下低头行礼“朱夫人。”
院内不远处便站着一个红衣女子,玄月眉下一双明亮的眼睛里盛满了阴暗,一身红衣衬得她明艳不可方物,狭长的眼角被岁月刻下了细微的皱纹,却依旧不难看出年轻时大家闺秀的气质。她眼中的光明灭不定,打量了齐明政几眼露出阴狠的神情“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往日这院中像藏着妖魔鬼怪没有一人敢靠近,今天倒不知是哪位佛祖显了灵,个个都往这里跑,也不怕被不干净的东西吞了!”
齐明政已经好几年没有与朱夫人怎么接触过了,自从父亲将朱夫人赶到艳群院不许人靠近后,自己便只在齐府内偶尔遇见过朱夫人,两人也只是做做样子。齐明政行个礼问声好,朱夫人有时“恩”一声算是听到了,有时就当没听到似的走开。在他的记忆中人们口口相传的当年那个名动金陵人人乐道的朱夫人已经模糊了,齐明政紧了紧抱拳的双手,朱夫人没有让他礼毕,这样子分明是在拖延时间,齐明政今日本就没想再像以前那般儒雅了,直接道“朱夫人,听说肆云受了重伤,我请了赵大夫过来诊脉。灵风,护送赵大夫进屋。”
朱夫人当年名动金陵不光是因为她的容颜,更是因为她是鲜少习武的女子之一。若是她诚心阻挠自己,必然会动用武功,但她再怎么说是肆云的娘亲自己不能和她动手。
朱夫人见状尖声呵斥道“齐明政你要做什么!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早该知道冯凝不是什么好货生出来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们今日强闯了这艳群院就不要怪我他日翻脸!”
齐明政本还带着一丝和蔼的脸色沉了下来,冯凝是他的生母,嫁入齐府不过三年在生下他后便去世了。朱夫人好歹曾是礼部尚书的媛儿,却说出这般刻薄尖酸的话来,齐明政盯着她道“朱夫人,恕我失礼,我娘亲从来到齐府便一直温文贤淑,相夫教子,她往日如何也好过你今日这般粗蛮惹人厌恶。”
不再和朱夫人多做纠缠,齐明政施展轻功飘进卧室。
灵风和赵大夫进门后并未关门,齐明政在离卧室几步时便闻到了血腥味,他心里一紧,急忙进屋。屋中桌旁有一大片未干的血迹,赵大夫坐在床边为已经被灵风抱到床上的人诊脉。赵大夫脸色奇差,齐明政不禁心里一沉,若是肆云再在齐府出事,自己不知该怎么面对大哥和父亲了。
良久,赵大夫叹了口气,齐明政忙问“怎么样?”
赵大夫问“府中可还有金风玉露丸?”
齐明政摇头“只剩下天山雪莲,那是宋公子要服的药。赵大夫……”
见齐明政担心的样子赵大夫拿出笔纸开始写药方,齐明政见状微微松了一口气,赵大夫又道“二公子,请道床边为四公子点穴止血,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
齐明政走到床边照做,屋内无人说话。
过了一会赵大夫放下笔,他刻满皱纹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沧桑的神态“二公子,齐府好歹也是将军府,如今出了此等事情怕是再瞒不住了。”
齐明政闻言心里一跳,赵大夫的声音满是疲惫的传来“四公子的脊椎骨已经全部断裂,失血过多我会开药补血,此后我会每天来为四公子换药。我开的药中蓝色瓶中得是外服药,每日一次涂在四公子的背脊伤口处,等他身子骨好点之后我会来为他接骨。只是他今后还能不能站起来,就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齐明政听到这话心里一颤“你说……肆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