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北一愣，脱口道：“照片？——什么照片？”
杜超猛的一顿，沉默了半晌，才艰难道：“那照片……那照片……唉！陆哥我发给你看了你就知道了。”
陆星北此时心中的不安已经达到了顶端，他紧了紧攥着电话的手，低低的应了一声，不多时便听见电话那头噼噼啪啪一阵响，紧接着他的手机屏幕一闪，收到了一张图片。
陆星北点开一看，顿时一股血直冲上头顶，他目眦尽裂，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一时间竟连思考的能力也无了。
那照片里……那照片里……
陆星北就算知道了褚乔曾经受过的苦楚，可是耳中听到的又哪里有眼睁睁看到来的冲击里大，他整颗心都缩在了一起，猛的捂住脸喘息了两声，竟觉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电话里又传来杜超小心翼翼的声音：“陆哥你先冷静……这照片第一时间就被撤了下来，看到的人绝对不多，我一定尽量把影响降到最低，现在我就是做这一行的，你尽管放心，绝对不会再出岔子……”
陆星北闻言，强自压抑了剧烈翻涌的情绪，才用着依旧有些发颤的声音低涩道：“杜超……谢谢你，以后若有什么事，你只需说一声，我一定全力助你。”
这话里，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郑重。
电话那头，杜超沉默了片刻，才认真道：“陆哥，自从前段时间，我就发现你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我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
陆星北低低的“嗯”了一声，道：“我也是。”
他早已经跟原主那些狐朋狗友陆陆续续断了关系，却独独和杜超保持着关系，便是觉得杜超这个人，值得一交。
事实证明陆星北果然没有想错。
杜超呼了一口气，才轻声劝道：“这事……陆哥你千万别太生气，褚哥他兴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别因此跟褚哥生了嫌隙。”
他不知道事情原委，也不知道陆星北现在心疼的厉害，哪里会因为这事去怪褚乔，陆星北道：“不会的，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是谁发出来的照片？”
杜超应了一声，又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陆星北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却是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情绪，用手捂住了眼睛，死死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不多时陆星北便感到嘴里漫开了一股血腥味，却似全然不知道疼一般不为所动，只将拳头攥得死紧，手背上青筋暴起，说不出的狰狞。
他心疼愤怒得要命，此时此刻只想将褚乔搂进怀里将他之前所受的伤一点一点的亲手抚平，却又知道那些伤痕都已成了过去，再怎么弥补也是枉然。
无法磨灭的伤痛已经造成，便是将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呈现在褚乔眼前，便是把自己所有的温柔一股脑的塞给褚乔，又有什么用？
陆星北按住胸口，那里面的心跳声又快又猛，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想将那曝出照片的人碎尸万段。
他的褚乔好不容易才一点点好了起来……偏偏在这么个时候……这么个时候……
陆星北呼吸凌乱，神色却是慢慢坚定起来。
不能让褚乔知道。
——绝对不能。
陆星北心里打定了主意，不管怎样也要将这件事死死瞒住，决不能让褚乔察觉一丝半分。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能够这么快得到消息的人，不止他一个。
卧室里突然传来“呯”的一声响，那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陆星北心里一惊，快步向卧室跑去，一把拉开了门。
便见褚乔一言不发的坐在地上，面色惨白，一双眸子已经没了焦距，整个人失了魂般，呆愣愣的抬头看他。
而他的手机静静的躺在他脚边，屏幕还是亮着的。
那上面赫然便是，引得陆星北怒极痛极的，那张照片。
第21章 莫家
陆星北张了张口，却发现在褚乔所受到的伤痛面前，所有的语言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褚乔就那么安静的坐在地上，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茫然和不敢置信，眼里却慢慢染上了绝望。
他的眼睛是看着陆星北的，眼里却没有陆星北的影子，仿佛被什么噩梦魇住了一般。
陆星北一下便慌了，他一把将褚乔从地上打横抱起，将人抱到了床上，已经快要入冬的时节，地板上凉的厉害，褚乔此时整个身子都是冰凉冰凉的，陆星北用被子将人裹了个严实，便低下头细细的吻他。
许是终于感觉到了暖意，又或许是陆星北的亲吻太过于温柔，褚乔极慢的眨了眨眼睛，终于渐渐的回过神来。
他本来冷得发僵的身子蓦然一松，紧接着便浑身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被子下的手死死的攥在一起，却在下一刻被人温柔的掰开，十指相扣。
陆星北掀起被子钻了进来，将褚乔整个人揽进了怀里，他身子温热，这么整个人贴过来，竟让褚乔暖得想哭。
陆星北轻抚褚乔发颤的手臂，道：“没事的，杜超已经第一时间让人将照片撤下来了，不会有影响的。”
褚乔听到照片两个字整个人又猛的一颤，陆星北心里又涩又疼，凑上去轻轻的吻他，从额头一直到脸颊，嘴唇，下颚，脖颈……一处都不落下的细细吻过去，似乎这样就能让褚乔好过一些。
可是他看着褚乔刚刚有了些神采不再那么空洞的眼睛又那么一点一点的暗淡下去，心中的挫败感又宛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若不是因为那一张照片……褚乔明明已经慢慢好起来了的。
陆星北心中升起一阵咬牙切齿般的恼怒，他抿了抿唇，嘴角几乎被拉成一条直线，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却在看向褚乔时又恢复如常。
不管什么时候，陆星北都时刻记着顾铮的话，褚乔的病情不能再受刺激，且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会影响到褚乔的情绪。
于是他牵了牵唇角，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来，温声对褚乔说：“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不要担心。”
却不知道他此时的笑容在褚乔的眼中有多勉强。
褚乔眸子黯了黯，却是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缓缓的摇了摇头。
陆星北一怔。
褚乔看向陆星北，脸色依旧苍白的厉害，出口的话却透着十足的坚定：“这件事情我来解决。”
陆星北皱眉，正要开口，便被褚乔打断了。
褚乔说：“这原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情，陆星北……我自己可以解决。”
陆星北望着他不容置疑的目光，顿了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褚乔倒底是在生意场上混了六年的商人，论起人脉和手段都比陆星北和杜超这两个刚刚起步的人高明了不知多少，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查到了发布照片的IP地址，并且将网络上流传出去的少部分照片彻底删了个干净。
只是褚乔在看到那个地址的时候闭了闭眼，握着手机的手攥的指节发白。
心里的猜想得到了证实，褚乔说不清楚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底一阵一阵的发凉。
他对上陆星北含着关心和担忧的视线，扯了扯唇角，说：“是莫枫家的人。”
莫枫……就好像一个梦靥，一个褚乔终其一生，永远也无法摆脱的梦靥。
褚乔心里蓦地漫起浓浓的颓然和绝望，却在下一刻被陆星北扶住了肩膀。
他听到陆星北说：“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褚乔闭上了眼睛。
是了……他如今已经不需要一个人熬过那些漫无边际的恐惧与痛苦了。
他的身边……还有陆星北啊。
……
这一夜陆星北抱着褚乔，两个人就那么静静的坐了一夜，褚乔闭着眼靠在陆星北肩上，呼吸清浅，却毫无睡意。
天蒙蒙亮时褚乔睁开了眼，望着纱质窗帘外隐约可见的天空一点点亮起来，些微的晨光照在他脸上，衬得他脸色有些淡白。
陆星北听到动静，也跟着睁开眼，见褚乔安安静静的看着窗外，便没有说话，只将揽着褚乔的手臂紧了紧。
褚乔收回视线看向陆星北，静默了半晌，开口时声音有些哑。
他说：“我要去一趟莫家。”
陆星北在他眉间吻了吻，道：“我和你一起。”
褚乔下意识的开口：“不用……”
“褚乔。”
陆星北淡淡的唤住他。
褚乔对上陆星北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噤了声。
他抿了抿唇，最终道：“好。”
紧接着便被陆星北按着躺下，一只温热的手附上了他的眼睛。
陆星北不由分说的道：“睡一会儿。”
褚乔张了张口，最终把不困的话咽了回去，只是拉着陆星北一起躺下。
他已经习惯了整夜失眠，却不能让陆星北一直这么陪他。
褚乔拉了陆星北躺下，毫无睡意的躺在陆星北身边，闭着眼数着陆星北的呼吸声。
等到天彻底亮了起来，两人才起身，陆星北简单的准备了早饭，褚乔却毫无胃口，只喝了不过半杯牛n_ai，便拉着陆星北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