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看,应当是被地上强大的磁力吸落的。
许恪所站的位置,周围铺的砖,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只是打眼一看,并不能轻易看出区别。
箭落地的前一刻,他后背上,已经满是冷汗。许恪并不知道地上有磁石,他完全是凭感觉,觉得屋子里的人不会让他死,才不敢有动作。等箭落地平安了,他反倒有种脱力的感觉。但许恪并不敢真的放松,这不过是考验他的第一步。
“为何不躲?”屋里传出一个声音。
许恪恭谨答道:“属下有错,不敢逃避责罚。”
“进来说话。”
许恪忙抬脚往屋里走。他轻推门,这次没有任何异常。许恪不敢耽误,进去后,隐约看见屏风后坐了一个人。
他朝着屏风跪下。
里面那人才问:“你何错之有?”
许恪以头触地,答道:“属下不该不经禀报,为了练习情杀绝技,就私自体验情爱。”
屏风后诡异地沉默了。许恪心中暗爽,他就不信了,颠倒黑白,有什么难的。
良久,屏风后那人又问:“什么叫情杀绝技?”
许恪波澜不惊地答:“这是属下自己悟出来的,通过使别人喜欢上自己来接近任务目标,会比较容易完成任务。执行特别难的任务时,可以施用。”
“那你练习的结果呢?”
许恪很遗憾,道:“失败了。”
“哦?”
许恪心想不趁这个时机给郑江上眼药,还要等什么时候?他道:“郑江打乱了属下的安排,才致使属下没有完成任务。”
屏风后那人又沉默一瞬,道:“诫规有言,不可背后状告他人。你如对他有不满,可在群议会上,当众提出。”
……这什么破诫规?当众提出他怕不是有病吧。许恪心里吐槽,口上却道:“多谢翟相教诲。”
屏风后静了一瞬,接着,翟修道:“在组织里,无须称呼官职,唤我头领即可。”
许恪从善如流,道:“多谢头领教诲。”
他一进来就听出了翟修的声音,此时干脆直呼出来,果然猜对了。
翟修又道:“念你尚有悔过之心,我先不罚你。待群议会上再商讨如何处置你一事。你先下去吧,你的孩子们都等着你呢!”
听到“孩子们”这三个字,许恪又惊又囧,应了声“是”,退出房门。
他却不知道,待他走了以后,屏风后竟转出两个人来。
第 42 章
这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翟修,另一个带了半边假面,猜不透真实身份,倒是翟修对他颇为敬重的样子。
翟修让假面人坐在上座,自己在他一侧也坐下,才道:“此子太过顽劣,满口胡言,行事毫无章法,今后也不知是福是祸。”
假面人声音带着一丝笑意,道:“毕竟是要当下一代头领的人,没心眼怎么成?当初就是看中他那一点不按章法的x_ing子,才选了他。丘民如今行事规矩,若不找个心计百出的接任者,迟早要没落。”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况且刚才试探,他也没躲开,可见仍然肯受教。只要他心向丘民,一点点过错,也无伤大雅。”
说是这么说,翟修却有一丝忧虑,道:“怕就怕他对戚世子上了心,以后行事不免畏手畏脚。”
假面人道:“戚世子倒真是一大祸害,今后找机会除了他就是。不可再莽撞行事,须知定国侯一案,许恪虽为你背了骂名,一些个通透之人却是知道谁是真凶,他们又是如何看你。你且需要在朝中行走,这般不顾及名声,也不好。”
翟修虚心受教,应承道:“是。”
假面人又道:“不必怕他对丘民有外心,一旦他知晓自己就是下代头领人选,手掌天下之财并天下之权时,自然懂得取舍。我看还是近期和他挑明了好,免得他总是跳脱不成样子。”
翟修道:“戚世子对他也算真心,杀父之仇不提,许恪算是替我背锅,可杀母之仇却是实打实的,戚世子知晓后,竟没有报案也没有对外宣扬,像是怕许恪名声有污一样。”
假面人道:“这对我们也无坏处,许恪早晚要入仕,倒省了我们日后替他澄清罪名。”
翟修也点了点头。
……
再说许恪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却若有所思。
原身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让他这么轻易就被放过了。这受宠程度,难怪郑江眼红他。
只是到底是在危险人物的地盘上,他飞快闪过这点疑问后,就抬起头正要走。这一抬头,便看见先前袭击他,朝他s_h_è 箭的人都悄无声息地站在大门口,一见许恪看过去,他们纷纷朝他招手,神情激动得不行。
这就是我的孩子们么?许恪心想着,挂着笑朝大门口走去。
这群孩子看着十四五岁,见许恪走过去后,仍然不开口,只将他拉着继续往外走。许恪心里咯噔一下,都是哑巴吗?
可他们看着并不像先天有残疾的样子,难道是被这个破组织后天喂了哑药?
许恪心里腾地升起一股火。
他跟着这群孩子走远了一些,来到大路上,突然听见一个孩子道:“许首领,你可算回来了!”这声音轻快灵动,带着点变声期的暗哑,哪里是许恪猜测的不能说话?
许恪顿时怔住。
这个孩子一开口,别的孩子也都叽叽喳喳说起话来。
“许首领,你不在我们都可想你了。”
“对啊,你好久都没回来了。上次郑首领的人还过来找我们麻烦,被我们打回去了,他们就是觉得你怕是回不来了,才敢那么嚣张。”
……没想到他和郑江不和,都影响到下一代人了。
“许首领,你这段时间是去了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吗?”
没等许恪说话,就有人回答:“肯定是,要是许首领还在京城,哪里会不回来看我们?”
许恪笑了笑,心想这可不怪我,我哪里知道有这么一群小萝卜头存在。他摸摸这个孩子的头,正要说话,却听到一个突兀的声音冷哼一声道:“许首领在外面逍遥快活,哪里还能记得我们这些萝卜头。”
许恪心一颤,继而反应过来这孩子当不是有读心术,而是原身也喜欢叫他们萝卜头吧!
周围静了静,有个小孩说:“许首领,你别听他胡说,孙空他可担心你了。”
“对啊,孙空很想你的。上次他还花银子给我们买糖葫芦吃,就是你老给我们买的那家,可好吃了。”
孙空别扭地说:“谁想他啦?我巴不得他死在外面才好。”
这嘴巴可真毒。
哪知孙空才说完,前面开口的小孩就说:“什么呀,是谁接到命令要s_h_è 杀许首领,就哭得稀里哗啦的,被头领责罚。”
孙空脸一红,反驳道:“说得好像你没哭一样!”
那个小孩坦然道:“我哭了啊,我怕许首领死才哭的,有什么不对吗?”
孙空一噎,半晌没说出话来。男子汉大丈夫,哭是多丢人的一件事啊!竟然还能堂而皇之说出来。
许恪心里狂笑,觉得这俩小孩有意思极了,他各揉了一把头,果然被孙空嫌弃地躲开。许恪道:“所以你们刚才在院子里不敢说话,怕被头领责罚是不是?”
还是那个小孩道:“当然啦,头领很凶的。不许我们跟许首领走的太近。”
仔细听他们说话,就会觉得这群小孩子心智并不像十四五岁,倒似乎比实际年龄小上几岁的样子。许恪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大约是翟修不许他们接触外人的缘故。
许恪觉得很心疼他们,这个年纪,若是父母还在,肯定都是家里的宠儿。
他装作轻松的样子,对他们说:“这几个月,你们有没有发生好玩的事情啊?”
几个小孩子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许恪含笑听着,发现对他们来说,好玩的事情多是和郑江的“孩子们”打架,并且他们还赢得多。
许恪乐了,突然道:“我要去打郑首领一顿,你们谁想帮我?”
孩子们面面相觑,郑首领虽然和许首领不合,可他毕竟是首领,要打他,是他们不敢想的事。
“我好可怜哦,都没有人帮我。”许恪卖惨。
孙空憋不住,嫌弃地开口说:“我帮你就是了,别哭了。”
许恪:“……”
默了默,他才又问:“打了郑首领,你会受处罚吗?”
孙空道:“以下犯上,抽一百鞭子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许恪:“!!!”一百鞭子啊,这么多?会死人的吧?
他弱弱道:“算了,我自己打吧!”
谁知孙空却不耐烦地说:“磨磨唧唧烦不烦啊,郑首领在哪儿?什么时候去打?”
另外几个小孩也推了个人出来说:“许首领,我们也跟你去。其实郑首领总是纵容他的人来欺负我们,我们早都看他不顺眼了。这次就算被打一百鞭子,我们也要出口气!”
他信誓旦旦又认命的样子,让许恪哭笑不得。许恪道:“现在不去,晚上套个麻袋,神不知鬼不觉地揍他一顿,没人知道是咱们干的。就算知道了,我也不会让你们挨鞭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