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人喜欢过他,但那些人都不是他,云卿悲哀地发现自己很难容下另一个人。步白希望他好好的,那他便好好的,他将自己的婚事交给父母,如果不是那人,娶谁对他而言,没有分别,他只是想好好活着,娶妻生子,直到子孙满堂。
云卿最后一次见到步白的时候,他死在了他的面前,尸身都被毁去,而他也当即手刃了凶手,他想自己该是想哭一场的,只是眼睛太过干涩,挤不出一滴泪水。
琳琅的尸体被他处理掉了,干净的土地上没留下一点痕迹,云卿在步白死去的那块土地上待了一整天,离开的时候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他的世界已一片漆黑,看不见一丝光明。
白修然
白修然一直都如此觉得,他是被人抛弃的存在,他的母妃利用他来暗害其他妃嫔,他的父亲因为母妃的行为而对他不闻不问,而他的兄长,那个杀害了他所有亲人的凶手,只留给了他一个虚假的高位,控制了他所有的自由。
既然所有人都抛弃他,那他便抛弃所有人,在他眼中,人只分为有价值和没价值之分。
当年伤害他的人,大多都死在了他的前面,有些没死的也被他陆续弄死了,如今只剩下了白宇一个,他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动不了的人。
白宇比他强,白修然明白,便也渐渐息了夺回权力的念头。他想要的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地位,他只是要那些人经历和他一样的仇恨和不堪,他喜欢观赏这般的丑态。
白宇几乎没有弱点,他不知道如何下手,直到他看见了步白。那个小家伙总是不经意地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包括白宇也包括他,没人比他更懂白宇,他对步白的感情,别人不知道,他却看得清楚,觉得很有意思。
白修然向来不是个委婉的人,当晚就把步白搞到了床上,看着那双纯净的眸子染上迷乱的色彩,他死寂的心脏被触动了,他喜欢此时的步白,仿佛白玉沾瑕,完美得让他不忍放手。
他第一次低估了对手的力量,被砸晕在了当场,失败更激发了他对步白的兴趣,他想要他,不只是为了羞辱白宇,他还想看到那双眸子的主人在他面前堕落的样子,他讨厌那般的纯粹。
在意外弄死步白后,他还是有一些可惜的,他好久没有对除了白宇之外的人有如此兴趣了,指尖拂过步白身上的血液,他发现自己竟然还是不想放开这个人。
他任x_ing地在不合时宜的地点带走不属于他的人,失败是意料之中的事,他不免有些失落,只差一点,步白就能真正属于他,永不背叛地属于他。
步白活下来的消息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被眷顾的,说不清是兴奋还是别的什么,他发现自己很眷恋那人的味道,想接近他,毁掉他。
他希望白宇抛弃步白,所以策划了那次背叛,可他没料到白宇对那人的执念如此之深,宁愿留下折磨,也不愿放手。
因为这个男子,他看见白宇身上展现出自己想要的狼狈不堪,却失去了当初的心境,如今他想要的,只是步白,那个只要稍微欺负就会露出脆弱表情的小家伙,比眼前这人要有趣许多。
于是他找上了云卿,让他出手去救步白,自己则在一旁看着,收获最终的成果。另他意外的是,云卿没能将人带回来,背叛他的人他都不想放过,所以他废掉了云卿的武功。
白修然忽然觉得这世间,他最看不懂的就是感情,他不明白云卿为何会放步白回去,也不明白白宇后来为何会对步白如此之好。
他曾经想过若是那个笑若晨曦的男子愿意如同对待白宇一般对待他的话,他可能会成为一个不那么坏的人,可惜现实是步白爱白宇,那白宇便只是白宇,而他也只会是现在的他。
所谓十恶不赦也只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没人愿意奋不顾身来护他,献上整颗心来爱他。
最初与最终
步白在短暂的窒息后,就脱离了身体,来到了老大的身边。他此时所在的位置不是那片白茫茫的空间,而是一个螺旋式的楼梯,这是他和老大最初相遇的地方。
“步白,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承担后果。” 老大背对着他,雪白的绒毛在星空的背景下飘扬。
“我知道。”步白伸手抓住了老大的小爪爪,充满留恋地说道,他唯一愧对的就是面前这人了。
“是我将你带到这条路上的,也应该由我将你带回去。”
在步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大已经用他毛绒绒的脑袋把人撞进了轮回通道。
眼前一片白光,步白什么也看不见,抓不住,只听见一句轻语,“以后好好过自己的人生。”
他的身体迅速缩小,变成每个生命最初的样子,记忆在他眼前走马灯似地闪过,于空白中归于虚无。
他所珍惜的,呵护的东西都不再属于他了,步白觉得一股巨大的悲伤包围了自己。在那片混沌中,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见一声轻笑,然后他就醒了。
他以为迎接他的是新的人生,可是睁开眼睛之后他还是他自己,有着相同的记忆和外表,除了身体有些缩水外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有一股温和的力量将他包裹起来,他莫名从里面感受到了母亲的关怀,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片空间是孕育他的所在。
他的面前是一块透明的墙壁,透过这层薄薄的膜,他能看到睡在他对面的一个小男孩。
男孩脸上还有着婴儿肥,长长的睫毛像刷子一样,让人不禁期待起他醒来后的样子。
这里没有其他的生物,步白却不觉得无聊,他喜欢用他r_ou_乎乎的小爪子触碰那层柔软的薄膜,薄膜很有弹x_ing,一用力就能碰到小孩可爱的脸蛋,那诱惑的触感让步白这个老人有些春心荡漾。
步白发现就算他不吃饭也不会感到饥饿,周围有淡淡的灵气被吸收进来融入他的身体,在日复一日的滋润下,他慢慢长成了一个少年的模样。
对面的男孩和他的生长是同步的,只是始终没有醒转过来,步白想找人派遣一下寂寞的心情都没机会,整个人如同一颗蔫掉的小白菜,还是没人要的那种。
“你怎么还没醒?再这样下去我会寂寞死的。”
步白赌气似的咬了一下男孩的脸蛋,就算原先的婴儿肥已经削减,该有的触感却是一点不差,步白隐约想起了以前吃过的糯米团子。
再睁眼的时候就看见了少年黑黝黝的大眼睛,老脸一红,迅速闭上眼睛,装作睡觉的样子,眼睛悄悄留下一条小缝,观察对面的反应。
那个青葱少年只是好奇地摸摸自己的脸颊,像是不知道什么东西咬了一样,粉嫩的小指头探索x_ing地伸向前方。
步白察觉到不对了,伸出自己的手指与他的指尖相触,后者触电般地收回去了,过一会儿又忍不住好奇,再伸上来接触,露出满意的甜蜜笑意。
“你,看不见我吗?”
像是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惊到了,少年迅速向四周望去,眼睛里流露出微微的害怕,却又不愿意显得软弱,紧咬下唇,硬是装出坚强的模样。
步白被他的反应逗笑了,笑声传入少年的耳朵里。
“你是谁?”声音带着些许软糯,是他这个年纪应有的不安与懵懂。
“我在你的旁边。”步白回道,忽然觉得逗弄一个不知事的少年很有意思。
“是刚刚那个吗?”少年用手指戳了一下薄膜,原本平滑的地方凸起一个小包子,步白将他稳稳地包裹在手心里。
“是。”
触到温暖的少年脸上泛起微微的薄红,害羞似的将手指缩回来一些,犹豫片刻,又将另一只手伸出去,有想再多接触一点的意思。
步白很善解人意地把两只手都包了起来,少年露出幸福的微笑。
“我看得见你,你很好看。”步白毫不掩饰地揭示了自己的特权,饶有兴味地看着少年猛然间通红的脸颊,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轻薄小孩的中年大叔。
“你有名字吗?”步白问道。
“没有,你能给我起一个吗?”
被少年期待的眼神盯着,步白有些受宠若惊,他从未给人起过名字,心里难免会有小纠结,总觉得没有一个名字配得上他家孩子。
想了许久,脑子都混沌起来,在这纷乱的思绪中,似有一片清晰的角落,一接触,就仿佛坚硬的水晶瞬间破裂,微小的记忆碎片刺进了他的脑海,嘴里喃喃地念出:“就叫夜无如何,夜之幽美,生于虚无。”
少年的瞳孔一瞬间紧缩,他小声地念出这个名字,手指仿若看得见一般地拂上了步白的眼眸,秀鼻,直到唇瓣,眸子里是无边的痴迷和眷恋,是你回来了吗。
步白还处在恍惚之中,没察觉少年的动作,他觉得很痛苦,又很幸福,相反的情感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撕裂开来。
亦或是揭开覆在表面的那层朦胧,露出真实的自己,夜无是谁,步白觉得自己应该认识一个这样的人,长得和少年很像很像的人,有着一样的眸子和不属于他的忧伤,他的少年该是明媚而幸福的,为何会露出这样悲伤的表情。
步白被混乱的记忆折磨得疲惫不堪,陷入了黑暗之中,他没有看到少年毫无阻碍地掠过那一层薄膜来到他的面前,抱住昏迷的他,不停呢喃着“你终于回来找我了,我等得太久太久了。”
光y-in流转,倏忽百年。
意识回归时,步白已变回了成人的模样,对面的少年也成长为英俊的男子,上天似乎对他格外宽厚些,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想被打磨过一般,精致而美好。
他周围的气息很澄澈,步白看来就感到一种安宁。
男子沉睡着,周围的灵气很是稀薄,与步白的情况完全不同,步白觉得他在剥夺夜无的生命力。这想法来得很突兀,却又无比自然,让步白全心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