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天下同人）星海·光年（王贲蒙恬） 作者：星海里的鱼【完结】(15)

　　既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小到大的饮食都非常清淡，也不明白母亲总是让他锻炼身体的理由。
　　但这样一来，他就忽然明白了父亲投身遗传学领域的原因。
　　——确实如他母亲所说，父亲并不是不关心家庭，而是他在以另一种方式关心他们。
　　而他的病，大概是遗传自他的母亲。
　　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王贲考虑了父亲不愿意再婚的情况。那样，他就要留下自己的后代，所以他才会暗中联系这类机构，也正因此，才意外得知了这个大概是被刻意隐瞒起来的事实。
　　……因为从他记事以来，家族就变得很神秘，甚至连母亲的葬礼都低调得不像话。在那之后，父亲更是几乎断绝了和母亲家族的联系。
　　曾经……他以为那是因为父亲心里不爱母亲。
　　但……现在仔细考虑一下就会明白，那都是为了不让他有机会得知这件事。
　　可就算他有这种病，又会怎么样呢？他的病症很轻微，根本不至于影响到生活。
　　顺着这样的思路考虑下去的时候，王贲忽然想到了一种非常可怕的可能x_ing。
　　——如果他母亲的身体是因为他才变成这样的呢？
　　他是轻型，他的母亲却似乎并不一定也是这样。想到她一直苍白着的脸色和总是乏力的身体，王贲突然明白了，他们不愿意让他知道这件事……是不想让他猜到这一点。
　　如果他母亲的病症并不是轻型的，那么怀孕生子对她来说就会有风险。……因为原本就受到贫血困扰的她有很可能会在生产过程中严重出血，而即便没有遇到这种危险的状况、生产本身也会损伤她的身体。
　　以她后来那么虚弱的情形去看，恐怕他的降生给她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也正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太久，所以她才会把能给他的时间都给了他。
　　……而他甚至还曾经觉得这份过多的关注是一种负担……
　　王贲无法形容自己想到这种可能x_ing时的心境。他或许是很迷茫的，既不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又不由自主地相信他的推测是正确的。……因而愧疚、悔恨……同时又再度深深地体会到了母亲对他的情感。
　　——所以他应该也是幸福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如果他自己可以选择，他希望自己没有出生。
　　这样，不用背负这样的歉疚感、也不会害蒙恬因自己落泪。
　　他不想承担这样的人生。曾说过蒙恬只会逃避的他现在也想逃离这样的现实。
　　——一切都不是真的就好了。
　　母亲只是身体不好，和他没有关系就好了。……和他没有关系……
　　当他找到当初他母亲生产时的主治医师时，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许久未曾露脸的父亲。
　　“……你在调查什么？”
　　父亲的口吻有些疲惫，他的样貌也比他印象中老了一些。
　　“一些我有资格知道的事。”
　　父亲看了他一会，才说：“她不希望你知道。”
　　“可是我已经知道了。”
　　是的，当他的父亲这样说的时候，也算是间接地印证了他的推断。
　　“为什么呢？当初你应该阻止她生育才对！……也是，那样家族就没有继承人了。”
　　他嘲讽般地说。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做好了这个打算。”
　　父亲的话让他一楞。
　　“……她应该说过，不希望你跟不该在一起的人在一起吧？”
　　这是母亲快走之前叮嘱他的事。……原来，她的意思是……
　　“但是我却并不会这么想。……家族，如果要靠牺牲家人的幸福去维系，那这样的家族并没有存在下去的意义。对我来说，只有和她在一起，才会幸福，所以不存在其他的选择。”
　　他的父亲停顿了一下，从没了解过父亲这一面的王贲从心底感到了十分惊讶。
　　“而对她来说，生下你是她的心愿。……她不希望因为她的缘故让我没有子嗣，而我无法说服她。原本她就是个很固执的人，你的个x_ing和她很像。……但从结果来看，她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她每天提到你的时候都很满足。你也是个懂事的孩子，总是很耐心地陪着她，这件事，我应该谢谢你。”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需要他的道谢，因为现在他已经知道了他这么多年都在忙些什么，他翻阅了他所有的论文，也查找了他的研究记录，甚至还暗自了解过他新创办的那几家研究机构……全部都是为了治好她！
　　这样一来，他根本没有责怪他的立场，更没资格去接受他的谢意。
　　因为，陪伴母亲，也是身为儿子的责任。
　　他还记得，那年生日的时候，从没有送过他礼物的父亲送了他那张弓，那是母亲离世后他们第一次见面。虽然父子之间没有太多的言语，但那时，他想，或许父亲是知道自己一直低迷，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鼓励他，希望他不要因为母亲的离开而感到无助。
　　一直以来，他都毫无自觉。
　　所以母亲才会希望有一天他能理解自己的父亲，明白他的无奈。
　　是啊，他现在明白了。
　　“……是因为……我吗？”
　　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表情，可他还是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一定要怨谁，那就怨我吧。”
　　父亲的话让他紧紧地攥紧了拳头，脸上也传来了冰凉的触感。
　　“……你的身体怎么样？最近没有出现什么不适的症状吧？”
　　“……嗯。我很好。”
　　“虽然是轻型，但日常生活还是稍微注意一些，也要保持之前锻炼身体的习惯。”
　　“……嗯。”
　　“……如果你想要孩子，不需要去找别人，我会安排人来做这件事。”
　　王贲轻轻地摇了摇头：“现在……这件事不急。”
　　“我知道了，那你保重身体。”
　　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他忽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曾经认为，抛开过去是他可以承担的后果，但现在，他已经无法做到这一点。这是母亲唯一的希望，他……不能违背、更不愿意这样做。
　　否则，母亲冒着风险选择让他来到这个世界……即便她没有要求他一定要这么做，她或许只是想见一见自己的孩子，可对他来说，不能辜负她的这份心意，最能让她安心的，就是他做一个平凡的家族继承人，走着多数人走过的平坦道路，过着平淡却无风波的日子。
　　王贲漫步在积着厚厚冰雪的湖畔，湖水都凝结成了坚冰，三三两两的人群聚集在一起，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身体也被这极冷的空气夺走了热量，即便穿着厚厚的衣服，他想，如果就这么睡倒在这里，第二天一定无法再醒过来。
　　——要是不能再醒过来，也好。
　　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什么事都不用再管了。就算蒙恬会因此伤心，但过些年，他一定能恢复，也能找到其他想共度一生的人。……而父亲，或许也会难过，可也不会因此就一蹶不振。
　　夜幕降临时，四周一片沉寂。
　　他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母亲曾说过，想亲眼见一见极光。她说当初她和父亲一起来的时候，运气不好，一次也没有遇上。所以她一直觉得很遗憾。……或许是为了弥补内心的愧疚，他就当做是为了她，来这里碰一碰运气。
　　虽然……他的运气一直都很差。
　　有时候，他真的很气愤。
　　——为什么他不是女孩子？
　　要是他是，他也不用有这些烦恼，甚至之前就可以告诉母亲他喜欢的人是谁……母亲见到“她”，一定会露出满意的笑容。
　　可偏偏他跟他一样。
　　明明感情与x_ing别无关，可x_ing别却会成为横在其中的障碍……
　　忽地，奇特的声音从半空中洒下，令他不禁抬头一看。
　　华丽的浅蓝色光幕就像一道曲卷的光绸，在破晓前最黑暗的那一刻展开，跳跃着充满了整个夜空。空中仿佛出现了一道新的银河，又好似一路奔跑着的雷霆与闪电留下璀璨闪烁的踪迹。
　　眼前变幻无穷的景色深深地震撼着他。
　　人类是真的很渺小。
　　他们的生、老、病、死对这浩瀚无垠的宇宙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而人的一生，又是如此短暂，就像这美丽绝伦却稍纵即逝的极光。
　　——所以才想留下自己的印记。
　　想让这个世界知道，曾有这么一个人来过。
　　而他的存在，正是母亲留下的痕迹。
　　他……要割舍这段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轻松的感情。
　　但是，只要想到以后都不能再见到蒙恬，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胸口就像是被撕裂一样剧烈地疼痛着，让他感到窒息般的痛苦。
　　想到有那么一天，他会收到他的婚帖，看着他牵着另一个人的手，走向没有他的人生……他无法接受。
　　因为他是真的很想跟他在一起。
　　看着他装作睡着的模样，他很想过去亲吻那在月色下微微颤抖着的嘴唇。
　　要是他们真的是那对玩偶就好了，在那个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不需要再为了别的事而烦恼，也没有其他人能干涉，光是待在一起，就会幸福不已。
　　就像是这样，就算是不能触碰他，只是远远地看着，知晓他也还是会为他而心动，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私。
　　也知道这样下去谁也无法幸福。
　　可……他只能这样安放自己的感情。他不明白这份感情为什么就是放不下，或许正是因为总是想要放开，才一直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