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安倍晴明知道自己一开始是什么样的人。
准确说来,是推测出来的。即使失去了记忆,但结合黑晴明的x_ing格和身份,这一点并不难猜。
他对于黑晴明的感官一直很复杂。y-in暗毒辣,充满仇恨,中二晚期,审美奇葩,无数个算不上好词的形容词堆在一起,竟就是自己的半身了,是另一个自己,是原先的自己舍弃掉的y-in暗面,不管怎么敌对,这一点都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怎么说呢,对于平安京威胁如此大的不安定因素,他自然是要铲除掉的。一直以来他也是如此处理的。但有时见到黑晴明那么愤世嫉俗的样子,他又会觉得有点荒谬无奈,还有一点叹息。
实际上他似乎还算能理解黑晴明在想什么。
人们通常会丢弃掉不需要的东西,却不会去思考被丢弃一方的感受。
y-in阳分离之术,曾经的他舍弃与式神之间的契约、于y-in界之门内施展的禁术,成功将“安倍晴明”分成了“y-in”与“阳”的部分。
安倍晴明也不是从一开始便是平安京第一y-in阳师的。大约,最开始的时候,他便只是一个身负灵力的少年。
一个人如果没有感受过恶意,是不会产生y-in暗的。
黑晴明作为安倍晴明这个个体的y-in暗面,从诞生伊始,便被判定了原罪,最终被舍弃掉,似乎也不是难以理解之事。
但就被舍弃的一方而言,本来就是无辜的。更何况黑晴明的堕落也是受八岐大蛇的挑拨。
可惜一切都为时已晚。晴明认为自己严格意义上并不能与原先的“安倍晴明”等同,至少他不认为自己能做出像原先的自己那样与神氏一起毫不犹豫地舍弃神乐、把她作为祭品献祭的事情。因此,该由谁来为黑晴明这件事负责任,似乎也就无解了。
阻止黑晴明当然是必要的,他作为y-in阳师要保护自己所必须要保护的人和事物,责无旁贷。
但这也不妨碍他在战争的罅隙里悄悄地惆怅一下。
这种惘然,在黑晴明于y-in界之门里被吞噬、消失之时,达到了峰值。
安倍晴明有时会想,黑晴明他在想什么呢?
他大约是不能明白的。立场经历不同,使他们即便是同一个人,也成了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也不大明白自己对于黑晴明的情绪,惆怅,可悲,惘然,决绝……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的结局,大抵也只能如此。
但不论如何,黑晴明已经消失了。
他忽然觉得有一点点孤单。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带着灼人的暖意,掌心带着粗糙厚重的茧子,是练箭的手。
源博雅上上下下地端详着他,似乎要将他身上每一寸伤口都用目光治愈好似的,那眼神里是晴明所熟悉的,担忧、心疼、不甘、自责,像是藏着一轮小小的太阳一般,让人从心底的最深处暖起来。
他这才想起来博雅是在结束后马上就奔过来找他们了。
晴明回握住他的手:“博雅,我没事了。”
源博雅似乎检查够了,伸手为他正了正狩衣的衣领,道:“回去吧。”
星辰一颗一颗亮起,瑰丽的银河辉煌宛如倾泻,星光像是要滴落下来似的,每一粒都是恒河里的记忆之沙。
经历了大战的式神们被收回了图鉴之中养伤。晴明正要关闭式神录,一只灯笼鬼忽然怯生生地说道,晴明大人,您让我出来吧,虽然我今天没能帮上什么忙,但天黑了,总要点盏灯。
晴明深深看着它,呼了口气,微笑着点头。
“谢谢你。”他说,“谢谢你们。”
伤痕累累的式神们闭着眼,也都露出了微笑。
他看了一眼式神图鉴里那些闪烁着红枫色光芒的碎片,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
八百比丘尼接过灯笼,微笑道,我来提灯吧,博雅先生和晴明先生,请小心脚下。
神乐已经趴在她哥哥的背上睡得酣熟,小白团成团子窝在晴明怀里,晴明与博雅牵着彼此的手,八百比丘尼提着摇晃的风灯为他们照亮着脚下的路,一步步踩着厚重的雪,往逐渐亮起万千灯火的平安京走去。
晴明想,失去记忆,其实也没有什么。只要身边尚有这些人们在一起,无论在哪里,便都能寻到回家路上的那一盏灯火了。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
啊不知道写清楚没有。茨木是真茨木,酒吞也是真酒吞。在业原火里“吾”和“我”人称转换是茨木陷入了业原火的幻境,是记忆与幻境交错的一种产物,因此他会感到奇怪,又觉得“感到奇怪”这件事本身很奇怪,而幻境里的酒吞因为是记忆与幻境交错的人,所以会根据他的反应作出与它记忆里不同的行为,比如问他“你是不是在梦中”之类的(这句是借了《你的名字》的梗)。文笔拙劣,只有对他们的爱是真的。感谢网易爸爸给了我们一个这么瑰丽的平安京y-in阳师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