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欲
回过神来,桌上的点心已经消灭了大半,全是他的功劳。
鹤丸国永咬了咬嘴唇,再看看对面仍在闭目养神的三日月,决定还是把这些点心留下。
毕竟是一起守着锻冶所,若是他把点心全吃了,难免过意不去。
他才不想对自己不喜欢的刀心怀愧疚。
自己以前并没有怎么讨厌三日月,后来是为什么看他不爽来着?
蓦地想到三日月那张总似玩笑的脸,他记起来了。
这刀总喜欢逗他,无下限地逗。
不是他开不起玩笑,而是对那千奇百怪的言行真的忍无可忍。
教导他的时候是极为认真的,但不教导他的时候,就极为不正经,总是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撩拨他。
比如说,有一回,他练刀途中休息时,三日月拿来了一个大饼子。
这种饼子是风陌从中国带来的,宽大香薄,油而不腻,他很喜欢吃。
试想刚结束一轮训练,口干舌燥、汗流浃背之时,眼前忽然出现自己极为喜欢吃的东西,正常情况下该是什么反应?
鹤丸魂都被勾了去,小短腿一蹬就扑了过去。
三日月大长手一捞,就把他拦腰抱了起来。
双腿腾空,他撑着三日月的肩膀稳住身体,对着可望不可及的饼子双眼汪汪:“前辈……”
三日月抱着他在居室前的台阶坐下,让他窝在怀里,一手揽着他的腰背,一手拿着饼子朝他递去:“好啦,这就让你吃。”
眼看着饼子越来越近,鹤丸急忙张大了嘴要去接,那饼子却倏地移走了。
他目瞪口呆,泫然欲泣:“……前辈!”
三日月咬了那饼子一口,津津有味地嚼了嚼,再把饼子递到鹤丸嘴边,笑道:“轮流来,我吃一口,你吃一口,好不好?”
有的吃哪还有不好的道理,鹤丸啊呜一大口咬上去,撕下差不多半个饼,在嘴里吧唧吧唧地嚼了起来。
三日月脸色一沉:“鹤丸国永,吃东西要斯文,一口一口来。”
鹤丸缩了缩脖子点点头,朝三日月乖巧地眨眨眼,下次果然只咬了一小口。
二刀就这样一刀一口地啃了大半个饼后,三日月便把剩下的饼子都让给鹤丸,让他捧着啃,自己在一旁笑眯眯地看。
忽地就问上一句:“鹤呀,好吃吗?”
他不住点头,“唔唔”应了几声。
“哪儿最好吃?”继续问。
他含糊回答:“哪儿都好吃。”
这饼子不是哪儿都一样嘛。
三日月笑意渐深,凑近他耳边,语气间喷出的热气扫在他脸上。
“你就不觉得,我咬过的地方,比较甜吗?”
鹤丸手重重一抖,差点就把饼子甩出去。
一张小脸,慢慢涨红了。
他觉得,自己大概过早地明白了“不要脸”这个概念。
诸如此类的事数不胜数,这还算程度轻的。
在他是个球团般的小孩子时是这样,他长成身修玉立的少年后还是这样。
当鹤丸委婉地向三日月说,自己已经不小了,不再用他给自己洗澡时,三日月明明是笑着答应了的。
可当他独自在澡间浴盆中玩水玩得不亦乐乎时,眼角忽地瞥到地上映出一道影子。
他惊骇地转身,华美俊逸的男子倚在屏风旁,眉眼似笑。
三日月故作惊讶地张了张嘴,笑道:“哟,被发现了啊。”
鹤丸急忙把身子往水中一沉,只露出半个脑袋。
那刀却一步步逼近,温声软语:怎么,这么好的身材,竟不让看吗?”
他羞愤得想溺毙在浴盆中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谢谢~~
☆、心离
正式与三日月反目,是在月余前。
啊,也不能说是反目,只是鹤丸单方面不喜欢三日月了。
他已经马术了得,和那匹自己决定不骑的三国黑居然颇为合得来。个头与三日月相比也只是稍稍矮了一些,反正三日月是不能像拎r_ou_球那样随意抱起他了。对三日月那种长辈父兄的感觉也一点点淡了下去,他渐渐视三日月为朋友。
他们仍在同一个部队中。那日,风陌派给的任务很是轻松,队长江雪左文字给他们休了假,他们落得一身轻闲,双双回到本丸。
本丸厅堂内冷冷清清,刀剑都在自己的居室里,风陌不知到哪儿逍遥去了。鹤丸来到部队的安排时刻表旁,发现加州清光带领的那支部队即将远征结束回到本丸,心下有了个主意。
他躲到厅堂边桌子和墙壁形成的小洞之间,唤三日月:“前辈!你到门前去看看,看得到我吗?”
闻言,三日月来到本丸厅堂门边驻步,环视一圈道:“你藏得真好,我是看不见了,你要做什么呢?”
鹤丸歪头一笑:“等清光他们回来,我就去吓一吓他们。前辈你先回去吧。”
平时三日月经常这样忽然蹦出来吓他,他也想这样作弄作弄别人。嘿嘿,想想还有些小激动。
三日月笑了笑,走到他面前俯下身轻轻摸着他的头顶,“注意别伤到了自己哦。”
他点了点头,看着三日月缓步走出厅堂。
静悄悄地等着,终于听到了渐近的谈笑声。料想加州清光他们已经回来了。他紧紧盯着地面,眼看着几双腿出现在视野内,便弹簧一般蹦了出去,冲着离他最近的刀男张牙舞爪“哈”地吼了一声。
一期一振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前田藤四郎和骨喰藤四郎一脸似笑非笑。
他眨眨眼。不对啊,怎么没被吓到?
朝他们身后一看,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和那个新来的浦岛虎彻都一脸悠然地站着,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
前田藤四郎拉了拉他的衣袖,认真道:“一点都不吓刀,真的。”
“哈?怎么可能?”鹤丸不可置信地发问。
平时他可是常被三日月这样吓到的!
加州清光双手环抱在胸前摇摇头,笑叹一口气:“你这吓刀的方式,太老套了。而且,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三日月前辈就告诉我们你要在这里等着吓我们了。”
鹤丸顿时傻了眼。
“这样还会被吓到就太菜了。他还给我们描述你会怎样吓我们,啧啧,一模一样。”
因为这就是学着他来做的啊——
心被什么刺了一下,有些疼。
一期一振拍拍他的头,笑容温润:“还是个孩子呢。”
骨喰藤四郎瞟来一眼,轻飘飘地说:“是该长大了。”
大和守安定和浦岛虎彻笑得前仰后合。
“虽然实力确实强,但其他方面却是不大通透啊。是因为前辈总在陪着?”
他呆呆站着,那些其实并无恶意的笑语,竟是这么刺耳。
那刀……居然这样辜负他的信任。
怎么可以。
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刀剑已各回各的居室,天色渐渐暗沉。
星空满夜,他步履蹒跚地来到三日月的居室前,敲着门。
那刀被一室暖融融的灯光照着,打开门看到他,脸上浮出惊喜:“是鹤唷,有什么事吗?”
他只觉得周身发冷,虚虚开口:“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们?”
连“前辈”都不想叫了。
三日月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笑道:因为,我想看看鹤吓人不成反被吓的样子啊。”
呵,他被吓到很好玩吗?
怎么谁都在笑?
是了,这刀总喜欢吓他。
不只是会在他经过的路边忽然出现惊得他差点摔倒,在他小时候训练时,也会故意使巧劲绊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