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生似游戏,输赢你来定
一 风雨将起
朔风劲哀,窗扉咿呀,在清风催动下相互碰撞。
这是扇关不上的窗,屋子的主人爱看风景,就连窗也不愿关上。
窗子对他而言很是多余,但又不可或缺,一扇窗便可拦下一帘雨,挡下一袭风。
开着的窗是告诉他时刻不能忘记那腥风血雨,不能失了该有的警惕。
柳随风很喜欢站在窗前,或品一壶酒,或赏一株花。
自权力帮销声匿迹以来,柳随风就过着这样的生活,闲适安逸,悠然自得。
他不是不想重出江湖,不是不想再翻云覆雨,可李沉舟不许。
柳随风向来听李沉舟的话,因为李沉舟的命令,他可以放任萧秋水这颗毒瘤的成长,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侠。
如今,他自然是更听李沉舟的话,哪怕没有了权力帮,他也不能违背他的大哥、赵姐。
柳随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认定了的事谁也不能改变,能改变他的也只有他心里深处的这两人。
归于乡田的岁月,柳随风并不甘于平静,在他看着李沉舟与赵师容携手云游的背影之时,权力帮的命脉便又回到了他的掌控之中。
“刀王”兆秋息、“蓝凤凰”高似兰、“红凤凰”宋明珠,这是权力帮的死士,也是李沉舟最信赖的部下。
李沉舟可以不信任柳随风,却绝对信任这三个人。
说来好笑,想来更加可笑。
柳随风自然也觉得好笑,可更多的却是永远抹不去的悲哀、怨恨。
怎能不恨!却不能不忠。
柳随风闭上双眼,感受着微风的抚摸,就像冰清玉洁的女子,正在用她微凉的指尖,点破往日的旧梦。
李沉舟勘透了世事,最终选择了与赵师容浪迹天涯。
这就给了柳随风很好的机会,他重新部署,再揽新人,注入了新鲜血液的权力帮,依然是天下第一大帮,虽不再涉江湖事,名望更比当年盛。
柳随风笑了,他开心时的笑如春风般温暖。
窗外的人已经等了很久,单薄精瘦的身子,在雪地里微微颤抖,并非因为融雪的寒冷,而正是因为柳随风那下意识的笑。
他的双手已经举了很久,从站在那里的那刻他便举着双手。
手里是封信笺,或许是被举得太久,信封也被融雪沾s-hi,可柳随风却始终没有接过这封信的打算。
他好似才看见窗前那衣衫褴褛的人,微诧的目光让人无法怀疑他是否真的才将看见。
窗前的人早已是冷汗涔涔,他咽了咽口水,试探x_ing低低唤了声:“五……五公子……”
柳随风斜倚窗扉,微笑着居高临下,应道:“你回来了,事办完了?”
自然是办完了才敢回来,柳随风何必多此一问。
窗前的人不敢多想,也不敢回答,更加不敢不回答。
不知为何,明明是在笑着的人却给他带来一种刀架颈项的凉意。
他将信向前递了递,稳了气息,说道:“习笑风已死,可小人得到的帖子却是习秋崖的死讯……”
柳随风挑了眉,似乎并没多大的意外,他这才接过那封信,十指微动,拆开细阅。
嘴角的笑意更加温柔了些,眼神中也绽放出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采。
柳随风道:“你们做的很好,这战书,我柳五收下了。”
战书?分明是丧帖怎么就成了战书!
窗前人抬起了头,稍显稚嫩的面容脏的可怕,他不明白柳随风为什么这么说,他只能用眼神来询问。
这个少年是当日吃了崔略商那块烧饼的乞儿,他没有名字,柳随风几年前会将他捡了回来,就是被这眼神感染。
纯粹、干净又倔强的眼神,像极了多年前的自己。
柳随风这么认为,可时间久了却发现,这个乞儿也只能被称作乞儿,能做权力帮的乞儿,也是件光荣的事,不是吗?
没人敢去否定,就连这乞儿自己也觉得高兴。
他有了家,不用瞧人脸色,有教他轻功的五公子,还有虽然冷漠,却是真x_ing情的帮众。
乞儿很感激,但他也很怕,他见过五公子惩罚办事不利的人,所以他更怕,怕有一天生不如死的人会变成自己。
柳随风看着那双眼睛,随手将丧帖丢回乞儿怀中,淡淡道:“方邪真这是想将我们引出来,如今半个习家庄都是我们的人,只要有了碎梦刀。”
乞儿似懂非懂,又问:“可杀了习秋崖的人是谁?他既然被杀了,那碎梦刀会不会也落入了他人之手?”
柳随风眼底划过一丝y-in霾,嘴角轻扯,温柔的笑透露着寒:“我让你去跟着我是谁,你就只跟着我是谁?”
乞儿被问的一愣:“是……是啊,难道不对……”
乞儿越说声音越低,他似乎明白了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他想:我是谁如今跟方邪真一路,五公子要的另一个东西就在方邪真手中,该是连方邪真一起看着的才对!
乞儿想着想着又很不服气,他皱着眉头又道:“不过,这么说来,杀了习秋崖的不是我们的人?”
柳随风很满意的看着乞儿神情变化,虽然对他的疑问懒得多费口舌,可这个十三岁的少年的确有所成长,他看着他,就像看着亲手栽下去的种子生根发芽,如今已长出了花苞。
柳随风给乞儿斟了杯热茶,乞儿一个激动险些没接住。
柳随风不可抑制蹙了眉,却是即刻展颜,没有回答,只是问:“我们请沈太公来做客的事,有谁知道?”
乞儿喝了口茶暖了身,认真思索了会儿,摇了摇头:“当时人不多,剑王冒充方邪真足可乱真,除了我也就三两个路人。”
柳随风点了点头,食指横在唇上,其余四指托在下颚,若有所思的模样。
权力帮的仇家太多,习笑风最多算是半个权力帮的人,虽说柳随风也想过将他除去,如今有人代而为之,倒省了他的力。
明目张胆的嫁祸,柳随风向来不怕,能更有名气些,便是骂名又如何?
没人敢当他的面咒骂,除了李沉舟。
这点小伎俩还不足以使柳随风动怒,那么此刻他又在思索些什么?
乞儿偷偷看了眼柳随风,他不明白,若是五公子想要碎梦刀和方邪真手里的东西,直接派人去抢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
乞儿有些哀怨地叹了口气,恰好唤回了柳随风的思绪。
柳随风淡淡看了他一眼,说道:“属于我们的东西自然要让他自己送过来,至于碎梦刀,那是开启梦的钥匙,可以碎梦亦能圆梦。”
乞儿怔怔忡忡呆了一阵,他鼻子冻的通红,还流下了两条青龙,使劲吸了吸鼻涕才惊觉原来他想什么都瞒不过五公子,可他仍旧忍不住去想。
柳随风微皱着眉,看了乞儿这好笑的模样,摆了摆手:“行了,你先回去继续盯着我是谁与方邪真,不该你管的事别多问。”
乞儿应声拱手行礼,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匆忙离去,他听柳随风的话,就像柳随风听李沉舟的话。
柳随风也没想过,最忠于他的人,除了死了的莫艳霞,竟只有这个他难得善心大发捡回来的乞儿。
方邪真的战书,柳随风看懂了。
“九天十地,十九神针”,那是权力帮的东西,柳随风势在必得。
管他死的是习笑风还是习秋崖,柳随风从来都不曾在意,无论谁杀了谁,都算是替他除去了不大不小的障碍。
只有方邪真,还杀不得,非但不能杀,还得阻截那些想杀他的人,尤其是胆敢将权力帮当作靶子的那些人。
柳随风望着初晴的天空,露出自信的笑容,与崔略商的赌,赢的只会是他。
此刻的柳随风就像是在认真玩一场游戏的孩子,那么此时的崔略商又在做些什么呢?
二甩杆钓鱼
迷雾重重,机关满布,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崔略商醒来之后就身在这样的地方。
现今,他正险险躲过飞来的箭雨,拍着胸口蹲石上喘着粗气。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跟柳随风打那个赌,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小心翼翼的了,不成想还是着了道。
如果再这么漫无目的地乱闯,恐怕他也没命去完成那个赌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