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塞什么东西,也就是些常用的应急药品,还带了点零食怕中途饿。防虫剂、小刀什么的都是以防万一,”沈绣萍一小碟一小碟的从蒸笼中端出各色早点,服侍着儿子吃早饭,“你不是自己开车去的么,往车箱一放就是。路上开车小心些,慢点,跟在学校的车子后面,乡下的路比不得城里的。”本来学校安排的车是能坐得下的,哪知道老板们不去了,苦逼的研究生们有女朋友的都把女朋友带上了,这么一来结果还有几个人挤不下,没办法,崔东旭只有开上自己的私家车,当起了车伕。
“放心好了,又不是刚学会开车的。”
“等你学业不怎么忙时,我们也去外地旅游一下怎么样?”沈绣萍心有所感地对儿子笑道,“老闷在庆源心里憋得慌。”
“我也有那个想法呢,”崔东旭抬头道,“要不暑假去吧,妈先挑个地方呗。”
“我这身子骨也禁不起长途折腾,就想去杭州看看,以前听你爸说过,感觉很好的样子。”
“行,那我们第一站就杭州吧,”崔东旭心里戚戚然,“从今年开始,我立志要带妈走遍全中国,玩遍每个省市。”
“拉倒吧,”沈绣萍展颜笑道,“等你找了女朋友,再带上我不就是个累赘么。我也不奢望走遍全中国,能玩一处是一处,等你结婚生孩子后,我就在家和保姆一起帮你看着小孩。”
“那我还是不结婚吧,”吃完早餐的崔东旭起身抱了抱他妈,卖乖地道,“讨个媳妇怕惹妈生气,生了小孩怕妈受累。”
“胡说八道。”
崔东旭出门前沈绣萍帮他整理整理了衣服,眼睛瞅了一下他脖子上那红黑相间的挂坠吊绳顿时神色黯淡了许多,不由自主地暗叹了一声,回过神来便赶紧催儿子出门。崔东旭连忙从他妈手里接过旅行包,笑着说不就一天么,干嘛这么舍不得儿子。
从家里出来后,崔东旭想着妈妈那无奈的神色很是过意不去,在方向盘上腾出手来从颈窝地掏出那貔貅吊坠,对着内视镜看了看,闷闷地仍又塞了回去。
崔世诚给儿子一个好好的吊坠,为何弄得沈绣萍崔东旭母子俩的态度前后大不同呢?起因还是崔世诚那句话“我们特地去庙里开了光的”。
崔世诚一时说漏了嘴的“我们”,其实就是两个人,除了崔世诚外的另一个人,不但沈绣萍知道是谁,就是崔东旭也知道是谁。
崔世诚虽然在外面彩旗飘飘,但也有那么一根还算是固定的旗杆,大部分时间他都会留宿在那根旗杆之下。那面彩旗的名字叫邹姗姗,以前是跟崔世诚有生意往来的一家厂子的销售部经理,一来二去的,不知是崔世诚的魅力大还是因为崔世诚的财力大,反正两人就看对眼了,虽然年纪相差较大,却很有点恨不逢时早遇君的感觉,两人趣味相投共同话题蛮多,于是乎崔世诚年近半百又焕发出第二青春,于是乎这对忘年交如胶似膝海誓山盟,于是乎害得崔世诚这个有妇之夫抛妻别子另筑爱巢。
沈绣萍崔东旭母子住在城东,崔世诚便为邹姗姗在城西买了房,平时多在那盘桓。时间长了,本就厚脸皮的崔世诚也不在乎亲朋好友的指指点点和议论了,坦荡荡地带着邹姗姗出入生意圈子和朋友圈子,邹姗姗的身份大有喧宾夺主之势。为此崔东旭对邹姗姗是恨之入骨,恨不能雇凶毁了她的容,沈绣萍倒是见怪不怪,反正她与崔世诚的婚姻是名存实亡,众妖嚣嚣不在乎再多出一个妖精横行,只要不危及到儿子的利益就行。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像邹姗姗这样的第三者c-h-a足,为人却是非常低调,很难说得上恶毒,虽然被崔世诚带着到处招摇,但从不在崔世诚面前扇y-in风点鬼火搬弄是非,也从没要求过崔世诚休掉结发妻把自己扶正,更难得的是她对崔世诚的日常起居照料得非常到位,体贴周到耐心细致,对崔世诚在外面跟朋友出入寻欢场所反应也不会过激,这可能也是崔世诚不自觉恋着城西住处的原因所在。
崔东旭其实也是见过邹姗姗的。
崔东旭有次听到二姨在楼下跟妈妈谈论他爸和邹姗姗的事,邹姗姗被二姨说成了千年的老狐狸似的,狡猾y-in险,j-ian诈恶毒,听二姨的话意邹姗姗马上就会将这别墅的女主人位置取而代之,崔家家产将来肯定要被她一包裹卷走的。沈绣萍当时其实对二妹的话并没多大兴趣,在她个人方面,对崔世诚早无感情可言,唯一有牵连所在的就是儿子,只要崔世诚对儿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她就没别的想法,凭着她跟崔世诚多年的生活经历也很清楚,除非自己提出离婚,否则崔世诚是断不会跟她离婚的,他在外面再明目张胆搂别的女人,自己还是崔家的女主人。楼上崔东旭听在耳里,虽然瞧不见妈妈的神色,但在二姨面前不言不语的那个态度,自动就想像成是无奈的凄凉,心中是怒火中烧,恨不能将邹姗姗挫骨扬灰。
让崔东旭意外的是,邹姗姗见到自己既不想躲也不嚣张反击,反而是温温和和以对。崔东旭厉声指责时,她不争辩不反驳,一副打也受得骂也受得的坦然样,像是心里早已作好了准备似的。崔东旭气势汹汹而来,本想着大闹一番,没料到铁拳打在棉花上了,很是丧气。崔东旭本就不是什么火爆之人,长得虽然高大挺拔却也书卷味足,再怎么气愤也是不耻于对女人动手动脚的,只得懊恼而回,但心里也很奇怪,觉得邹姗姗跟爸以前身边的那些女人很不一样,高学历出身,工作能力也有,又年轻,不知邹姗姗跟着他爸到底图的是什么,难道两人间真的是产生了真感情?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还真是奇怪啊。从后来他爸跟自己见面的情况来看,邹姗姗并没有把自己和她见面的事告诉他爸,这也让崔东旭感觉邹姗姗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其实崔东旭不知道,在他找邹姗姗之前,沈绣萍早已和邹姗姗见过面。
邹姗姗虽然高学历出身,但却也是个佛教信徒,什么事都喜欢去庙里问问菩萨,说来好笑,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祸害精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善男信女,说是她的爱好也罢说是她的信仰也行,邹姗姗对庙门的痴迷可说到了病态的地步,她能花的钱大部分都花在了捐功德上。见崔世诚从朋友那买了个上好品质的玉坠给儿子,她这个不尴不尬身份的却极力窜掇崔世诚去庙里请高僧开光,说是开了光的玉件更具灵x_ing,儿子一直是自己心上宝贝疙瘩的崔世诚一听这话,二话不说就去了。
崔东旭很是郁闷。昨天晚上的氛围本来多好啊,一家人一起吃晚餐其乐融融,本想着从自己开始,并试着劝导劝导老妈,慢慢转变对老爸的态度,没想到最后被这鸟什子玉坠给搞僵了气氛,好不容易的机会给丧失了。
想起临出门时老妈瞧着坠子的神色,崔东旭心里很不是个滋味,这应该就叫往伤口上撒盐吧,老爸怎么就那么没有眼色劲呢,多伤人心啊,老妈得多难过。想来想去,崔东旭觉得自己戴着这玉坠不合适,天天在妈面前转来转去,见一回就刺激她一回,不管这玉的品质多好,也不管那姓邹的用心多善,也不管老爸的好心好意,今天晚上回家前就把脖子上的这劳什子给摘了。
到了学校,果不出崔东旭所料,女人当真是很麻烦的动物,幸亏自己没惹上一个。学校安排的车倒是早早来了,那些男同胞们也都准备好了,大家在等的是他们的女友。
“又不是打扮着上花轿,有这么磨叽的么。”崔东旭隔壁寝室的侯世民不满地道。
“你倒想得美,出去玩一天就想人家上花娇嫁给你啊。”崔东旭取笑道。
“说老实话,我现在真的很羡慕崔君啊,多自在。”侯世民感慨地道。
“那还不简单,等下姜咏下来你说跟她分手就是了。”崔东旭很没人情味地道。姜咏是侯世民的女朋友,跟崔东旭同一年的研究生,但比他年纪大。
“宁可得罪神,莫败一门婚。崔少爷少在这祸害人哈,你自己情窦未开还见不得人家好啊,世民年纪一大把好不容易找了个伴多不容易。”易鑫笑骂道。
“就是,”章相海对侯世民道,“崔少这是眼红咱们呢,等美女下楼也是一种幸福的享受,结婚后咱老爷们再颐指气使地把她们当奴婢使唤,慢慢扳回来就是了。”
“嗤,有胆量么,这话你等下当着姚林娟的面直说呗。”崔东旭嗤笑道。姚林娟是章相海的女朋友。
在男人们谈笑声中,那群叽叽喳喳的女生终于从她们的住宿楼下来了。学校安排的校车坐满以后除了崔东旭还有三人没位置坐,易鑫侯世民贾平灿三人没上去,贾平灿的女朋友不是本校的学生,没来,易鑫本想和侯世民两人带着各自的女朋友坐崔东旭的车,后面三个副驾一个,刚好。没料想易鑫那泼辣的女朋友范晓波把姚林娟姜咏和自己同一寝室的雷妲带了下来,指使易鑫他们三个男的上了校车,说她们要和小帅哥同车。
“我说崔君,你开车可要悠着点,一车的美女呢。”侯世民上车前对崔东旭叫嚷道。
“崔公子,小心点,想趁我们不在揩美女的油可饶不过你哦。”雷妲的男朋友杨捷明从校车内伸出头来,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放心吧,”崔东旭对杨捷明做了个垂涎状,开玩笑道,“对她们不会感兴趣的,我真要感兴趣那也是对你感兴趣啊。”杨捷明人模人样还算是周正,个别的五官长得比崔东旭还要顺眼。
“哎哟,反了天啦,竟敢调戏起老前辈来了,”杨捷明顺坡爬,“来来来,既然被本少爷魅力折服,那我就一并收了吧。”
“嗳哟喂,”范晓波咋乎起来,“想不到我们的崔小帅哥有这特殊爱好啊。”
大家嘻笑着上了车,范晓波一把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上了副驾,让姚林娟姜咏雷妲挤在后座,崔东旭待她们坐好后这才发动车紧跟在校车后面。
车子出了城区,四个女人的话越来越多,吵得崔东旭头昏,心里头鄙视不已,不就去野外看看,至于这般兴奋么,瞧这架式,比论文被核心期刊登载了还要高兴。
“崔小帅,我就纳闷了,你看我们男女研究生楼的,十个有九个都是戴眼镜的,为嘛你就不用戴啊。”范晓波很是郁闷地道。这次一起去玩的学友中,崔东旭年纪最小,大的比他大四五岁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