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弋朔宽慰道,“以后你们请奇奇吃回来也是一样的。”
余弋朔跟任启是情侣,余弋朔不就是任启的吗?三人这么一想,觉得也对,便不再拒绝。
任启突然想到,余弋朔说过,要多请他吃饭,以后可以吃回来。这算不算是,他给自己挖的坑?
他好像吃了余弋朔不少顿饭。
吃过饭出来,迎面一个令任启头疼的人走过来。他拉着余弋朔要往另一个方向走,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任学长。”
任启站定,神色冷淡道,“学弟。”
他不畏惧这人的任何行为,只是余弋朔在他身边,心底便不由出现避开的念头。
钱亦舟看向任启身边站着的男人,高大挺拔,仪容不凡,眼中含笑,却又裹挟着一层疏离。在他看向对方时,那双淡淡的眼扫过来,眼中没有丝毫笑意。
他心中一凛,收回视线,看着任启。
三个跟在两人身后的室友互看一眼,告辞道,“老幺,我们先回去了。”
任启点头看三人走远,便听钱亦舟道,“学长也来这边吃饭?”
任启不耐点头,“我们已经吃完,先走一步。”
“学长。”钱亦舟又叫住他,“不给我介绍下身边这位?”
钱亦舟的话仿佛两人关系不菲,听得任启皱起眉。
这时,余弋朔揽过任启的腰肢,居高临下道,“这位学弟,我是你们学长的未婚夫。”
用的是“你们”,而非特指的“你”,把钱亦舟跟所有任启的后几届学弟归纳为一体。
说着,他还用带戒指的手拉过任启同样带着戒指的手,“奇奇脾气好,不懂得拒绝人,希望学弟多多关照,不要让某些人得寸进尺。”
余弋朔这话,分明说的是他。钱亦舟眼含怒意,却又不能说出口,实在憋屈。
如果他恼羞成怒出言不逊,不就承认对方口中的人是他了吗?
钱亦舟咬牙道,“学长脾气的确很好。”
“无事就不打扰学弟用餐了,我们先走一步。”
余弋朔脸上仍旧带着笑,行为举止却疏离恪守。面对陌生人,他向来维持着自己的应有的礼数。
这样的骄傲让钱亦舟越发自惭形秽。他一直为自己良好的家境自得,但在真正的大家风范前,他又像是水中的污泥,低俗不堪。
明明余弋朔是笑着的,钱亦舟却觉对方的眼中满是冰寒,让人冻在原地无力动弹。
走出一段距离,余弋朔似感慨,似幽怨道,“奇奇在学校真受欢迎。”
任启不知为何觉得心虚,“也没有啦,这个是意外。”
“那这样的意外奇奇是不是遇到过很多?”
任启说不出话来。
告白的多,被他拒绝后坚持的少。但这并不能否认,数量上的多寡。
余弋朔感叹道,“果然如此。”
他的手还放在任启腰间,任启大概也是忘记了,就这么任由余弋朔搂着自己在学校周边散起步。
行至宿舍楼下,余弋朔没有将人送上楼,“在学校有事记得跟我说,叔叔阿姨交代过我要好好照顾你。”
任启,“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余弋朔理解点头,“我知道奇奇自己能照顾自己,但也有顾及不能的时候。有解决不了的,要给我打电话。”
任启迟疑着点头。
“奇奇上去吧,下面冷。”
任启应了声“好”,“你路上小心。”
“嗯,谢谢奇奇关心。”他摸了把青年的头,朝对方挥手。
任启转身上楼,消失在楼道中。
回到宿舍,三人问起情况,任启道,“说了两句就走了。”
缪臣小心问道,“你家姑爷就没说什么?”
任启怔愣片刻,耳热道,“没什么。”
缪臣反应迟钝地回到座位,一旁的梁昆明看着任启故作淡定的表情,在心里偷笑了声。
怎么会不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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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学,即使是空闲之余,任启也没同意余弋朔带他去公司的提议。
结果,才过了没几天,他就碰上了一件倒霉事。
彼时,他跟余弋朔正在进行每日的睡前视频。因为坐在床上懒得下床,口渴的他就让室友帮着倒了杯水。
接手时一个没注意,水翻了,全倒在被褥上。
一阵手忙脚乱,任启才想起他跟余弋朔的视频通话还没挂掉。等他拿起手机,却发现对方已经断开连接。
任启怔愣了会,说不出心头是个什么滋味。
冬末春初,睡觉还需要盖上厚厚的被子。床垫s-hi了一大块,今晚怕是不能睡了。
三人围在任启床边,缪臣提议道,“老幺,要不今晚你跟我挤一挤?”
缪臣是寝室中最瘦的一个,任启骨架小,虽然寝室的床不大,但两人挤一挤还是挤得下的。
梁昆明道,“对,缪臣最小,你跟他睡不挤。”
虽然知道梁昆明说的是事实,缪臣还是一阵郁闷。
史连杰道,“看一下被子还能不能盖。”
任启一脸郁闷,“被子s-hi了一角,应该没关系。”
缪臣,“那就没问题了,我们一人一床被子,你今天先跟我挤一挤,明天把s-hi的垫子拿去晒一晒。”
任启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刚说完,他的电话响起来。
是余弋朔。
“喂。”想到自己打s-hi了被褥,结果余弋朔直接挂断视频,任启的口气就不太好。
“奇奇,”余弋朔的声音有些急,“我在你寝室楼下。”
“啊?”任启下意识地跑去阳台往下看,若然看到路灯下有个模糊的黑影正抬头往上看。
“不是被子s-hi了吗?今晚你睡哪?我接你去我家睡。”
任启突然为自己之前的小心眼羞愧,呐呐道,“没关系,我跟室友挤一挤。”
余弋朔柔声道,“乖,寝室床太小,两个人睡着不舒服。我都过来了,你把衣服整理下,下楼来。洗漱用品家里都有,你带几件衣服就好。”
任启恍惚想起,开学前余弋朔让他留几件衣服在对方家的玩笑话。这算不算是乌鸦嘴?
挂断电话,三人过来问他怎么回事。任启道,“余弋朔在楼下,说要接我去他家住一晚。”
缪臣呆了呆,道,“对,这样也行。趁着寝室门禁时间没过,你快下去吧。”
余弋朔是任启的男朋友,三人都不觉得这样的解决方法有什么不对。
任启想着余弋朔还在楼下等,拿了个包简单装上几件换洗衣物,下楼去了。
等人消失在楼道,梁昆明突然道,“以后我们寝室就要变成三人团了。”
缪臣不解,“啊?”
梁昆明高深莫测道,“你们觉得老幺还会回来住吗?”
“为什么不会?”
梁昆明看着两个单身狗,留下一句,“兔子进了狼窝,还怎么逃得出来?”
另一边,余弋朔见任启的人影出现在楼道中,上前拿过对方手上的包,背在身上,“走吧,车不让进,我的车停在校门口。”
刚从床上出来,咋然被夜里的冷风一吹,任启打了个寒颤。
余弋朔将人抱进自己怀里,给他挡去大部分寒风,“忍一忍,快到了。出来的急,没带围巾。”
任启点头,下意识朝热源挨得更近一点。
他还在想着自己为什么要为余弋朔的行为生气。
他一直认为,余弋朔跟他最多只是关系好点的朋友,朋友之间,如何能够事无巨细地关心?
余弋朔对他很好,好得就像真就是一个合格的男友。
然而,任启心中一直排斥着对方的这个身份,从来没把对方当成男朋友。但同时,他又清晰地意识到,他不承认余弋朔的身份,却忍不住贪恋对方的关怀。
他是不是太过于贪心了。
任启一路上的沉默,被余弋朔理解为事发突然的不知所措。
室友提议一起挤一张床的时候,任启不是没想过去外面开个房间睡一晚。学校附近宾馆不少,最近的走几步路就能到,十分便捷。
但他就是没有说出口,心中憋得慌。这份委屈直到接到余弋朔的电话,听到对方在他楼下时,烟消云散。
他的内心,一直没把余弋朔当成普通朋友。
两人进屋,余弋朔道,“你的房间经常有打扫,东西我都没动过,你把衣服放进去,洗个澡就睡吧。今天也不早了。”
东西没动过,只是床睡过。
任启喊了一声余弋朔的名字,余弋朔转头,询问地看他。
任启轻声道,“谢谢”。
余弋朔笑起来,“奇奇怎么又跟我客气起来,好好睡一觉,别想太多。”
任启点头,乖巧而柔顺,看的余弋朔手指微动。但到底,他还是关上门走了出去。回到房间,他靠在墙上深吸口气,随即又恢复成惯常的姿态,进入浴室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