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厉害还是佩服呢,几乎大半人生都让他一笔勾消了......
「喂~你们这几个唉声叹气是人死了还是房子垮了?」瞪着满屋子垂头丧气的家伙,莫磊实在搞不懂这些个据称都是道上颇具盛名的大人物们脑袋里塞的究竟是什么。
「明知道那小子是刻意忘的,想他记起来就进去说啊!保证戳他几下马上就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悻悻然巡了眼,就见个个全是巴不得拿手堵在他嘴上的惊蠢样,似笑非笑地露了露牙,莫磊偏是唱反调地再提高了声调。
「怎么,又不想了?你们这群人怎么这么难伺候,记起来了怕他崩溃,记不起来你们又意见多多,到底是想怎样!?」
到现在他还是搞不明白这些所谓个「正常人」为什么总别别扭扭地绕圈子,有话就说,想做什么就做不好吗?明明就没那么聪明为什么还老喜欢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等弄了一团乱然后才在乱里头钻不出来?简直没事找事穷极无聊!
「算了,爷爷懒得管你们这群麻烦,想当缩头乌龟就当吧,反正好日子再过也没几天,那个黑心肝的迟早会想起来。」
「什么!?」望着莫磊,封擎云神情明显有几分慌乱,尽管被人忘却在记忆彼端的感觉难免有些难过遗憾,但相较起来他还是宁愿晨曦永远别想起这些叫人痛不欲生的往事。
「小鬼,我说你这颗脑袋为什么老是该聪明的时候就笨的可以?该迷糊的时候又清楚过了头?可不可以把两边摇匀了在倒出来用?」
摇头再摇头,等抬眼时莫磊才发现不开窍的原来不只自家的笨小鬼而已,另外六双眼也全死死盯着他要答案。
「拜托~那家伙现在记得的根本就是东拼西凑乱七八糟,纰漏空子随便拣都一堆,只要哪天他肯想,兜不拢不就出包了?」
「......还不懂?」频翻白眼,莫磊简直想拿针替人开开窍。
「举个最简单的,他现在以为自己是青浥门的对吧,等出了房看到一堆不认识的甲乙丙......你们说他要怎么自圆其说?再者哪天随便想起一件跟大个儿有关的事,背景杂物跟这头对得起来吗?人地时物根本没一样对。」
「除非你们永远把他关在那个房间里,更除非他的脑袋永远搁着不用,否则迟早会发现这也怪那也不对的,再记不起来那就真是个白痴了。」
一顿话说完,莫磊就发现面前的四张脸更是难看的和地府阎判有得比,恼得他真想每人赏根针戳在笑穴上,或是干脆让他在黑心肝脑袋上扎几针算了,保证马上清洁溜溜什么也不留。
「暂时就这样吧,至少在他能下床前能瞒多久是多久,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他能心平气和地好好养伤,其他的......见招拆招吧,我想有这么多人关心着,晨曦他该过得了这关。」微沉嗓音缓缓打破一屋子的僵凝,总算在莫磊发飙前有人先行恢复了常态。
唇微抿,重新挂上抹贯为的笑容,余晖徐洒下,半覆金芒的身影优雅潇洒宛若天祇,转眼间古天溟又是人前永远泰然自若的青浥当家,盈满令人心安的沉稳气息。
就这样吧......远眺着门外绚丽的霞彩,比诸担忧或是不舍疼惜,墨瞳里更为耀闪的其实是份窃喜。
私心吧,他还是希望人能够记起他俩间的点点滴滴,哪怕代价高昂近乎残酷,就算因此令那人儿的世界天崩地倾,他也有自信替人重新撑起,重塑一片只有欢笑的情暖人间。
「换药啰。」
一手提着药箱一手端着食盘,古天溟边打招呼边把手上的东西往桌上放,这些日子不管是递茶送饭还是净身换药,再细锁的杂事他都亲力亲为,一来免得闲杂人等一个不小心说出什么不对的,二来他也不想再错失和人相聚的每一刻。
韶光易逝,尤其在失而复得以后,每分共聚首的时光他都倍觉弥足珍贵。
看着人阖上书卷后略显孩子气地揉着眼,一边还不忘配合地撑起身让他坐到身后头,墨浓的深泽就不由地一暖。
从那天后没多久古天溟就发现了这处矛盾,言谈间虽然像是退回了朋友的位置,但肢体间却又从不避讳他的接触。
除了换药洗浴外,偶尔也会顺势倚在他身上随语闲聊,甚至对于晚上他以照顾为名提出的同床共眠也没多大排斥,好似情人般越来越似习惯他的抱拥,渐渐还会在他怀里挪蹭着找位子,彷佛一点也不觉得两个大男人挨在一起有多奇怪。
对于这份莫名的亲近,奇归奇他自是不会有任何意见,更甚者还配合着调整自己的坐相睡姿,好叫人把他当靠枕窝得更舒服些最好成瘾难戒,哪怕因此让雷羿每见一次就笑上一回。
「看来好很多,开始结痂了。」轻抚着白晰腹上的狰狞疤痕,古天溟小心翼翼地将莫磊留下的药液均匀抹上,再换了卷净布松紧适度地层层裹腹。
「难怪那么痒,又不能抓个痛快。」咕哝了声,说是不能抓徐晨曦还是忍不住伸手隔着绷带挠了挠,然而没抓个两下就被依之温暖大掌拉了开。
「知道不能抓还抓?等会儿药效发作该会好点。」握了握人不听话的右手示意,古天溟接着解起包裹整个胸膛和左肩胛的绷带。
比起前腹,后背上的创伤严重得多,谁叫这人回手拔剑时可不是乖乖地怎么进怎么出,足足扯了道近三寸的口子,按莫磊所说,若再多个半分力向上损及心脏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饶是如此,往后留下的毛病也已经不少。
处理好伤口,古天溟端过食盘上的碗盅递上前,才开盖就见人立即捏起鼻子一脸嫌恶状。
「又是这个!就算我救了你的命,咳咳......也不必一天五餐当猪养吧?」死死捏着鼻子,徐晨曦实在怕极了那碗不知添了什么药的大补汤,第一天闻还不觉得如何,就是稍微难喝了点,可是连吃了半个月后......
呕,光是看他都会想吐。
「莫磊交代的,你这回不但伤了肺脉也伤了胃,每餐不能吃太多,尤其睡前一定要喝点热的暖暖胃底,否则很容易畏寒染病。」
「......那个臭红毛根本就是公报私仇!」闷闷嘀咕了声,对于那天逞一时之快种下的大难徐晨曦实在懊悔极了。
他哪晓得好死不死得罪的恰恰就是救他一条小命的大大夫,后果就是报应来的比雷劈还快,每碗汤药他都怀疑那小心眼的家伙加了不少不必要的。
忿忿接过碗仰脖吞下那些个黑七八乌的,俊秀的脸庞霎时白中隐青黑了大半,好在身后人还算有几分良心,马上塞了块蜜饯果子到他嘴里,否则他很可能原封不动将下肚的全还回碗里。
舌卷着蜜饯一分分舔吮着,徐晨曦瞇起了眼,老实说他并不太喜欢这些让唾沫直流的东西,但偏偏只有这酸甜并济的滋味才能够安抚惨遭荼毒的肠胃,之前试过蜂蜜麦芽什么的,结果只有更加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