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厚的声音让人听的更是精神一振,渊祭看着他孩子,欣慰的点了点头。
战场英豪,他孩子会比他,更出色。
出发的号角响起,挥别这一百名战将,樱空释随着剩下的人一同前往了高处,准备观摩这破阵壮举。
一百多号人,一字排开,大踏步痛痛快快的在雪山间飞奔。
与樱空释料想的不错,阵型瞬间被打乱,一阵乱,阵阵乱,各阵开始交错,一时难以变化。
“快看!有路了!”
艳炟喊了一句,只见原本被玄阵掩盖的雪山之中竟模模糊现出一条大道来,水晶石铺成的地面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的光直刺的人眼发疼。
樱空释紧紧地攒着拳头。
真的,真的破了。
这毫无章法,大胆的尝试竟就真是这破阵出山的方法,误打误撞,他们成了,他们成了。
所有人激动的互望着,喜悦之情直浮在面上。
樱空释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可脚下突然一颤,那剧烈的晃动险些将他晃倒!
“释——”
渊祭一把将樱空释拉住,他也感受到了,这非比寻常的颤动。
“不会是,这一百人跑的太用力了吧……”
烁罡左右摇晃着站不稳,但没人相信他的话,才一百来人就踏的这山来回晃动?不用多想也只觉不可能。
“轰隆隆——”
一声类似于打雷的声音一下传遍整座山巅,樱空释脑中一道白光闪过,挣脱渊祭的拉扯,飞身到一座更高的山头上。
他忘了,他真的忘了。
因为对磨难的拒绝回忆,因为对苦难的选择x_ing忘记。
战务的的繁忙也让他终有遗漏,他忘了。
苍山雪崩,苍山雪崩。
“不好!尊主!释王子!赶紧离开这里!到更高的地方去!”
短短一瞬,大面积的崩塌出现,大雪就像吞人的魔,张牙舞爪的肆意横行。
倾刃大吼一声,指挥着剩下的兵将向高处转移,渊祭飞身去找樱空释,抱起樱空释就往山巅上飞去。
“父王——父王——他们,他们——”
渊祭快速的朝后看了一眼,也不管樱空释的诉求,快速的移动着。
他们的那些一百个精兵,在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依旧不管不顾的朝前奔去。
大道在不断延伸,一百多人与雪速赛跑,身后就是吃人的雪,不少同伴已身葬雪中,可他们毫不犹豫的继续前行。
他们背负着所有人的期望,尊主也在他们身上倾注了太多心血,他们不能停,他们必须前行,他们一定要,生生的探出这出山之路来!
“轰隆隆——”
又是一阵响,更多的地方开始雪崩,渊祭抱着樱空释飞了一处又一处。
不知起起落落多少次,倾刃手底下的兵也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所有人狼狈的在山间逃窜,他们不知道还要这样多久,每个人的脸上,都覆着死一样的灰。
入夜,气温骤然降低。
持续一天的雪崩终于停了。
亮堂堂的大道从山腰直通山底,在山出口处,甚至能隐隐约约看见魔族的宫宇。
他们成了,可他们,也败了。
樱空释跪在渊祭面前,身后,是一群表情呆滞的兵将。
艳炟烁罡,倾刃青龙跟他们走散了,现在下落不明。
渊祭背对着樱空释,手也紧紧地握成拳。
“昨晚为父还曾问你,可有过遗漏。”
樱空释低着头,表情僵硬。
“你知道我们这一天下来,损失了多少人吗?”
“……”
樱空释沉默着,他知道,凡能成事也,必定会有所牺牲,可当这牺牲远远大过他的想象时,又该如何让去申辩呢?
“当然,为父应准你这么做,为父必须也承担责任。”
渊祭转过身,望着身后的所剩无几的将士们。
“如果你当时没执意跟过来,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樱空释听完身形一颤,心脏在砰砰狂跳。
没错,没错,他不该跟来。
他爹若不是因为寻他,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跑到这里遭罪,不跑到这里就不会有如此困难,没有这些困难就不会有这些牺牲,没有这些牺牲就不会——
所有的所有,单单是因为他。
他对余笙的宠,他对余笙的纵。
他们两人,纠缠不清又欠下一笔血债。
他没想过会这般,可他没想过,并不代表意外不会发生。
“为父会随你一道,对这件事负责。”
“这是儿臣一人的事,父王只是负责决策,况且在行事之前父王也曾再三问过儿臣,所以此事与父王无关。”
定定的说着,樱空释感受着背后注视的目光,勾嘴笑了笑。
将士们不说,他也知道。
虽不都怪你,可你本知道却还是忘了。
分明可以减少损失,若不是因为你,我们也不会损失那么多好兄弟。
你该负责。
“那你可知,你这祸事,送军法处就是直接□□了的啊。”
渊祭弓下身子,高耸的眉透着霸气,他不会护短,他也不会再心软,军情大事,容不得儿戏。
“儿臣知道。”
淡淡一笑,樱空释跪着转过身去,对着麻木的战士们又是一笑。
“我樱空释,杀罚轻便。”
杀?
渊祭心里噗通一下。
他都还没好好说什么他孩子就真的直接上升到死亡层面了!?
不,不行,他是不会心软,但他不能绝情。
“杀免了,毕竟我们找到了出路。”
渊祭再次转过身,负手而立。
樱空释垂着头,听着他爹发落。
他其实,还在赌。
他知道他错的一塌糊涂,可他还是希望他爹能护他。
“你们,打罚请便。”
冷冷的撂下一句,渊祭又转过身,负手而立。
樱空释的身形一下软了。
这同任人宰割,有什么两样?
战事不容儿戏,事关悠悠人命,他爹如此无情,他却也是说不得什么。
可兵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无人愿动。
“……怎么?还嫌本尊公私不够分明?”
半响,没人说话,他们只是呆呆的望着樱空释,无所动作。
“那你且先在这跪着,明日中午再起来吧。”
又是冷冷一句,却是道着最轻的处分。
樱空释模糊了双眼,心里却轻松许多。
他爹,终是不愿将他就这样推出去,这看似严厉的处置,却是他爹有心护他周全。
跪,他从小到大,是最拿手的。
“本尊也会自断一条心脉以示责任。”
“父王——!?”
“两条。”
“……”
樱空释咬咬牙,不甘心的闭上了嘴。
夜深。
身后的战士们一一去休息了,唯有樱空释还跪在雪中。
他是跪了一夜,可他爹,却也固执的陪着他,一动不动地站在他身前,替他挡了,一夜的风。
——TBC
☆、(四十九)战(上)
(四十九)战(上)
樱空释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被抱着,头搭在他爹的肩上,眼前是马屁股来回起伏走动的模样。
“父——”
此时天已大亮,樱空释干哑着嗓子问道,他不知道昨晚他跪到何时,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上到他爹马上的,只一睁眼,便是这番光景了。
“先不要说话。”
渊祭柔着声音,轻轻拍了拍樱空释的背。
“昨晚……”
不让说话但樱空释还是不放心的嘟囔了一句,他实在想不起昨晚他跪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还好意思提昨晚?”
渊祭冷嘲一声,他孩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昨晚上,他陪着他站到半夜,在他自断了两条筋脉后正运功调息呢,忽觉腿上一重,他低头一看,他孩子,半个身子靠在他腿上,竟是有些迷糊的快要睡去。
这样劳累的一天,再让他跪了许久,撑不住也是应该。
渊祭摇摇头,本想就这样靠一晚,可他的兵,不愿意了。
一个个回过神来后拿着刀剑就过来给他们挖雪。
他们不敢求情,他们怕尊主再问难释王子,所以只能这样,默默的做着。
有些苦樱空释该受,虽过大了些但到底是有功的,尊主舍得这么责罚释王子,可他们,却舍不得。
尤其是那个存活下来的守门小卫兵,拼了命地在樱空释周围除着雪。
他还想等回了神山,再听听樱空释那放肆的笑呢。
不一会儿,渊祭和樱空释周围的雪便被清了一半,渊祭看不下去,挥手让他们都下去。
可兵将们不肯走,非要他把樱空释抱了起来,回到临时搭的小蓬中才罢休。
于是,也有了今早这一出。
他孩子迷糊着坐在他的马上,他一只手牵着缰绳一只手搂着他孩子腰,走在这来之不易的水晶路上。
“我们这是……”
樱空释动动自己的膝盖,好像并没有预期中的寒意。
“出山。”
“可艳炟,烁罡——”
一提这两人儿渊祭的立马黒了,樱空释闭嘴,他其实根本就没有问这问题的必要。
出山之路终于显现,就算是他们互相走丢,顺着这水晶路一直走到尽头便能出山,一齐到出口处汇合,在现在的境况下显然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一行人走的不快不慢,水晶路的两旁还躺着几个战士的尸体,低气压再次袭来,樱空释不想逃避,却还是动了动头,埋进了渊祭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