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枪口,白烟散去……
击中了!是胸腔!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鸠看清晟苏的死状,他的后背突遭到一股力量的重击,生生被撞向前方载满货物的木箱子,连人带货翻倒在地。
“哼!”鸠身后,晟苏得意现形。原来,刚才闯出来的“晟苏”不过是他的外套罢了,声东击西!看吧,他赢了!
然而,扭转仅瞬目。
“哈哈哈,哈哈……咳咳咳!想赢我!连老天都帮着我,你怎么赢我!”眨眼间,鸠的手上就多了一把机枪,他嘴角淌血的爬了起来,枪口对着晟苏,猖狂揶揄:“一无所知的笨蛋,你知道这批货究竟装得是什么吧?还要我来再告诉你一遍吗?啊?哈哈哈……”
冷汗漱漱直流,晟苏双手紧攥成拳,他颓慌地看着地上散架的木箱、散乱的枯黄干Cao、还有散落一地的枪械……绝望,碾轧骨髓……
“谁是一无所知的笨蛋?”不知何时,周雀已信步走到两人之间,他稀松平常的表情稳若泰山。
“跑啊!”晟苏简直快急疯了!
鸠渐渐冷静,他迷茫地看向周雀,忽然,他握枪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鹫……”
“发现了吗?”周雀俯身,捡起一把遗落脚边的枪,举高,然后用力摔向地面,只听一记闷钝的塑料破裂声,那把刚才还亮镗的枪刹那间支离破碎。
“啪——”枪从鸠手中滑落。
地上真伪难辨的假枪像长满了倒刺,每一把都是扎手,失魂落魄的鸠不断费解地问周雀,“为什么?为什么?”
“自墨先生把货交给你的那刻开始,就是一场试探。”周雀遗憾摇头,“我不知道墨先生是从哪里得知你对他不忠的,在你私吞货物后墨先生派我以警察的身份来活抓你,鹞躲暗处从旁辅助,但没想到你会制造爆炸假死,那时起,原计划搁浅。”
讲到这,鸠抬起头,显然,他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疑惑。
“鹞的意外死亡和你的假死,让墨先生决定斩Cao除根。他叫晟苏寻找你藏货的地方,他很清楚你会折返回来拿这批货,但审慎行事的你必定先来验查,然后吩咐我以这批货为饵,待你一现身就杀掉你。”周雀顿了顿,“不过,你放心,我并不打算杀你。”
鸠的眼前似乎重新找回了曙光,“真的吗?”
周雀笑:“我敢空手来见你就是最好的证据。”
没有谁天生冷血,多年来的兄弟情分,即便再不济周雀也没理由赶尽杀绝。
“对了,我想向你确认一件事。”周雀表情严肃。
鸠义不容辞地点点头。
“你制造爆炸之前……”
“嗖——”
当隐匿的弹影穿透身躯,谁都没做防备。
死神张开巨大的双翼,挥下他锋利的镰刀,听见了吗?子弹划破气流的叹息,嵌入血r_ou_之躯的哀鸣……
“鸠——!”周雀用左臂接住笔直倒下的鸠。
后背中弹,一枪致命。
晟苏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措手不及,不知为何,明明死的是鸠,他却有种将周雀代入的即视感!如果、只是如果,中弹的人不是鸠,而是周雀的话……
“出来!滚出来!”抱着鸠的尸体,周雀盛怒。
第7章 G.
他安然的靠着沙发在看书。阳光流泻,晕染了他浓密微翘的睫毛,淡褐色的双眸晶莹而专注。
晟苏不愿打扰到这静谧的场景,他宁可一个人躲在房外,通过虚掩的门细细凝视,悄悄陪伴。
房间内,两只行李箱让晟苏满怀期盼,还有两个小时,他们将分乘航班相继抵达英国。
鸠死后,晟苏把毫无意义的假货奉还墨先生,自己银行户头上按约定新添了一笔应得款数,他也如愿以偿脱离社团。而周雀因警察身份殉职,再加之右臂半废,获墨先生准许,随晟苏前往英国治疗。
一切,都那么趋于完美。
“喂,我怎么以前不知道你还有偷窥的嗜好?”周雀视线仍投注在书上,他随手翻页,嘴角微扬。
被察觉了啊。晟苏耸耸肩,走进去,索x_ing吊儿郎当的往沙发一仰,紧挨着周雀。
“我爱你。”声音里带着晟苏特有的强势。
有点r_ou_麻,他最近好像特别喜欢对自己说这三个字。周雀默不作答又翻去一页,事实上他什么都没看进去,沙发上的那个人果然是不老实的。
晟苏断然抽掉了周雀的书,半侧身,两手撑着靠背,把他圈进了暧昧范围。
“我爱你。”就像执拗的小孩子一样,晟苏不放弃的重复着。
周雀知道,他在等他的回应。
他们在一起有多久了?嗯……记不清了。总之他永远记得自己和晟苏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是晟苏第一次向他妥协,也是最后一次。原以为他只是扶不起的阿斗,一个小角色,却没想到两年后姗姗来迟的第二次见面,会衍变成他们以后种种纠缠不清的契机。
深深注视着晟苏固执的脸,周雀遽然愉悦。在尔虞我诈的世界里,始终有这样一个人在守护自己,等待自己,而那个人仅仅只为得到自己一句:“我也爱你。”
是自私吗?抱歉,请放任他就这么自私下去吧。
当晟苏羽毛般的吻烙印在周雀唇畔的那刻,低迷的温度丝绸般细腻的光线,穿梭在所能感受的这个世界,有一个徘徊心底许久的声音如袅袅烟云,释放飘渺,遥不可及。
我也爱你,晟苏。
候机大厅提示登机的广播掐时准点,旅客们井然有序的排队过登机口,晟苏走在最前方,他几乎是一步三回头。
为了安全起见,周雀建议两人分乘两班航班,晟苏先行,他们约好在英国机场汇合。
直至那个背影彻底从目所能及的地方消失,有那么几秒周雀的世界颠倒得天昏地暗。选择这种东西与因果相同,都是宿命,况且他从一开始,就没得选。
关上洗手间的龙头,距离自己登机还有一个小时不到。水滴沿周雀s-hi漉漉的下颌坠落,碎开的那瞬,洗手间的门也刚好推开,周雀瞄到门口立起了一块“清扫中”的金黄色牌子。
“咔哒。”落锁的弹簧声。
对着镜子自顾自擦拭打s-hi的脸,周雀洋溢笑容道:“别来无恙,鹰。”
撩开风衣兜帽,是鹰万年不变的扑克脸。
动若脱兔大概指代的就是鹰这种人,她二话不说,手握枪从口袋拔出,攀准了周雀的脑额。
“是墨先生下的死命令,你不要怪我。”鹰平静阐述。
拿纸巾擦干手,周雀不慌不忙,“墨先生说话一言九鼎,我和晟苏去英国是他允许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墨先生不做亏本买卖,他与其叫你在这种地方杀我,不如送我上解剖台抛售新鲜的器官大赚一笔。”
鹰低哼,显然她预料到自己骗不过周雀。
“在墨先生面前若有若无传递鸠会背叛的信息,撺掇爱之深恨之切的墨先生,编导了交货试探的计划,没想到鸠真的动了那批假货。原本事半功倍,不想鸠竟引爆□□假死,还y-in错阳差炸死了鹞,当时,你肯定恐慌了一阵吧?”周雀讥讽。
一言不发,鹰待周雀继续自由发挥。
“知道鸠害死鹞、并伪装假死后,墨先生终是狠下心决定杀他,这使你大松口气。不过你没猜到墨先生会让我执行,还扯上晟苏寻找那批假货。”周雀半坐在洗手台,“其实我一开始并没感觉不对劲,直到听鸠在藏货的仓库提起,他制造爆炸之前你就对他暗下了杀手。我清楚记得,爆炸前,墨先生对我下达的指令是活抓,爆炸后才判了鸠的死刑,那时起,我转而怀疑到你。再加这件事上,你似乎对晟苏特别热心,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的x_ing情我了若指掌,你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除掉鸠。”
周雀见鹰眼神略带慵懒的看着自己,询问:“你承认了?”
“呼。”鹰吐口气,不太耐烦,“承认了怎样?不承认又如何?”
“后来在仓库我答应放过鸠时,你应该就在附近,你见我不杀他,便亲自动了手。我查看过鸠的伤口,是□□,我们四人中只有你是狙击手。”周雀轻瞥表上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没错,是我杀了鸠,而且鹞轻松就被炸死也省去了我不少麻烦,你的推理确实精彩绝伦。”鹰不做辩驳也毫无收枪的打算。
“理由。我要知道理由。”周雀说。
第8章 H.
鹰笑了。即是周雀也鲜少见她笑。
“你想拖延时间,对吧?”
周雀不可否认,鹰是个聪明女人,就算外表再沉默冷酷也掩盖不住她机敏的思考能力。
“你在说什么?”周雀笑得坦然。
“只要你十五分钟后还不出这里,会有人替你叫警察来拘捕我吗?”鹰不急不躁,陪周雀耗,“可惜,你好像忘了件事情。”
拧紧眉头,到了这个份上,周雀已经无法再镇定下去。
“你知道的,英国才是我的故乡。”鹰浅蓝的瞳色美轮美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