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时地利,这般佳人在侧的花前月下,连解决保镖的麻烦都省了。
那女人率先发现了季远二人的到来。
在看清了来人的面貌之后,像是也忍不住惊讶地小声喊了一句:“季老师…”
季远把修长的食指轻轻竖在了自己的薄唇边,看到制止已经来不及也没有丝毫的懊恼。只是无比自然友好地笑了笑:“这位美丽的女士,我有些事想和李先生谈一下,你看…”
李老四已经被惊动,不耐烦地蠕动着他油腻松弛的身躯,略微凑过头赏了一个眼神。
看见是一个长得过分耀眼的年轻男人,须臾便猜出了对方艺人的身份,便也没怎么放在眼里。
他对走后门没兴趣,男的,长得再好看也白搭。
没想法,也不怎么在意。
毕竟艺人嘛,再红,也是需要人捧钱砸的。聪明识趣的艺人,都不会得罪招惹自己这一类‘金主’。在李老四的盲目里,就是天王巨星来了,也用不着害怕。
季远本来就是来…催命的,幸亏他不知道李老四对他第一眼的想法和评价,要不然,啧,估计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惨烈百倍不止。
身披浴巾裹着比基尼的女人是娱乐圈挺出名一个以‘x_ing`感’出位的女星,对她动心或动过心的‘金主’不少,季远轻而易举就打听出了李老四最近在捧的人是她。
“李先生晚上好。”季远往前走了一步,李广穆还隐匿在进入泳池区域的门边y-in暗处,暂时没被李老四注意到。
“晚上好。”李老四继续老神在在地在沙滩椅上躺了个悠悠闲闲,安安逸逸地晒着他的月光浴。
大概心里还是有点恼火季远支走了他的佳人,所以语气也称不上多少。
“初次见面,特给李先生备上薄礼一份,敬请李先生笑纳。”季远的笑容里,一贯藏着致命的东西。
然后他侧身让开了李老四的视线,一直低调隐匿的李广穆也恰到好处地缓缓走了过来。
“阿…阿修,你…你怎么来了?”李老四那一摊白花花的皮r_ou_,险些从沙滩椅上翻下来,好似见了鬼一般。
等李广穆再走近一些之后,好似见了鬼便成了真的见了鬼。
“你…你是老二!你…你是小穆!”
李老四已经连滚带爬地翻了下来,异常激动,啤酒肚上浮着的那几层皮r_ou_都跟着晃动不已。
“看来李先生对这份薄礼还是有些满意啊,常言道‘礼尚往来’,不如请李先生也贡献出我想要的东西。”
季远对着李老四这种货色,也能笑得温柔又缱绻。
“听说李先生前两天到某个毫不知名、甚不起眼的犄角旮旯,绑了一个年轻人到A市来。不巧的是,李先生绑的那个人,是我家不懂事的小弟。如果他哪里得罪了李先生,我在这代他赔个不是。还请李先生把舍弟还回来,让我领回家再好好管教。”
李老四看见季远那双如妖似孽的桃花眼,婉转流光,听着他气定神闲吐出这些温文有礼的台词,竟然难得的有了一丝恐慌。
“赵公子确实是我绑的没错,但人…”
话还没说完,游泳池水面瞬间被庞然大物打破,溅起了厚重的水花。
季远抬脚把李老四踹了下去。
泳池是专给成年人配备的,比较深,水面距离岸边很近。
李老四刚奋力浮上来,就感受到了来自头皮的一阵剧痛。
然后刚把头冒出水面还来不及呼吸第二口新鲜空气的李老四,就被人重新按进了水里。
是李广穆。
几秒后,再在浮力与外力的共同作用下再次冒出了头来。
把手撑在膝盖上俯下`身的季远,温柔地关心了李老四一句:“李先生没事吧?这是您侄儿非要送您的见面礼,我拦都拦不住,您也就受累一并笑纳了吧。”
紧接着话锋一转,眼里再没有了温度。“再问你一遍,赵宁在哪?”
“小穆,我是你亲四…”李老四剩下的话全化成了水里的气泡。
李广穆再次把他提了上来,比狗还狼狈的李老四胡乱用手拍打着水面。“我`cao`你妈的狗兔崽子,知道你爷爷是谁吗,我保管让你…”
这句话明显是针对季远。
不管李老四针对谁在乱喷乱吠,李广穆十分不耐烦地又把人给按了下去。这一次,特意让对方在水下多停了好几秒才重新提上来。
鼻涕眼泪混着游泳池里的池水肆意流了一脸的李老四,大概还从没吃过这种亏,被这一番折腾下来,直接去了小半条命。
那视觉效果,真是…啧啧。
“最后一遍,赵宁在哪?”季远往后退了一步,生怕李老四在李广穆的上提下浸下,把游泳池水扑棱出来沾到自己鞋面上。
“真的不在我手上了,我们半路被人截了胡。他被别人抢走了,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李老四生怕自己语速稍微慢了一星半点,就又要吃一肚子游泳池水,求生欲已然燃烧到了极限。
李广穆也完全松开了手站了起来,脸上是一片惊慌失措的茫然。
被别人…抢走了。
他的赵宁,被别人抢走了?
季远皱着眉只迟疑了一秒,赶忙对李广穆说:“赶紧走,待会闹起来没意思。他没说谎,咱们撤。”
说完,两人疾步闪身离开了二楼,头也不回径自往外走去。
而在露天游泳池正对面的另一个外伸阳台上,被特意关闭的灯光下。
一个眉目异常精致俊秀的年轻男人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笑了一下,那双澄澈的大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明动异常且赏心悦目。
眼角依稀还能找到一如当年的狡黠。
他看着从游泳池中狼狈逃生的李老四,笑着轻声说了一句话,没有别人能听见,十成十的自言自语。
“季远?李家?还有…赵宁?有意思,真有意思。”
月光混着派对上装饰用的探照s_h_è 灯从年轻男人的脸上飞掠而过,照亮了他的半边侧脸。
像极了赵宁。
第79章
李严修是第二天傍晚才重新出现在赵宁床边的。
没有道歉,也没有继续发疯。
仿佛赵宁只是在他这里做客时不小心扎伤了自己,尽心救治与照顾只是好意与恩惠,没有丝毫与他本人相关的责任。
外表依旧看起来无比疲惫的样子,活像是刚去移了一座山。
而以小市民赵宁一贯斤斤计较的抠搜劲,直在心里感叹那座山最好是座金山,否则要累成这幅惨不忍睹的样子,实在稳亏不赚。
在赵宁眼里不堪重负的李严修进来的时候带了一本书。
很厚重的一本,不仅仅是因为其本身的页数厚度,更因为那古典装帧中透露出的历史感。
李严修从旁边拖了张椅子坐在赵宁的床边,甚至没有见面寒暄的客套话。
赵宁最开始看到他进门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犯怵的,作为最惜命怕死的阶下囚,赵宁实在不想再看到这张酷似自己爱人的脸。
要是他再次发疯,甚至发狂了怎么办。
真要拼个鱼死网破吗。
如果自己真和李严修你死我活,那李广穆会怎么想呢?这神经病再变态也终归是他亲大哥,更遑论中间还牵扯着十几二十年的养育之恩。
总不能把那一刀扎回去吧。
当然,更不可能把事情的始末讲给他听,关于先前床上那段荒诞又恶心的迷/j-ian戏码。
真是太让人膈应了,比在身上扎个窟窿放血还要让赵宁难以忍受得多。
而现下李严修却突然正常了起来。
他在椅子上落座之后开始念书给赵宁听,就是他带进来的那本。
厚重无比的原文书,李严修随便翻开一页,张口就开始念,声音里的疲惫在国际通用语的传递下渲染出了别的东西,更接近忧郁与哀伤的一种东西。
赵宁不了解李家的情况,对李严修更是没有概念,也没法按照李广穆去做类比推理,毕竟八年前大家就开始分处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爱人在橡树下哭泣,她却戴着鲜艳明亮的花环奔赴阁楼,降落在了未婚夫的怀里。”
百无聊赖的赵宁除了担忧自己的人身安全,防备李严修再次发疯之外,确实无所事事。
再加上他又实在没法把自己的耳朵闭上,当然,更不可能在李严修的地盘上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只好静下心来,把李严修念的词汇全听了进去,并在脑海中还原出那些文字里作者所描绘的场景。
“她没有听见风里爱人的眼泪,不知那亦是多年前两人爱意正浓时亲吻过她脚踝的露珠。”
啧,这么酸腐老套的爱情故事吗。
用词华丽绚烂,还有这显而易见拖沓迤逦的叙述手法,另一个大洲十八世纪文学特征显著。怎么,这就是李严修平时的阅读爱好?
真是令人费解且不敢恭维的品味。
果然对不正常的人而言,你压根就不能奢望他身上有一丝半点标新立异的正常。
可是我真的想离开了。
也想他了。
肩膀还是有点痛的,比以前在那小城市接了多大的单子,扛了多重的成品,卸了过多重的木料都要痛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