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你让爹安歇吧!”
“爹脸上还有刀疤,再让人补补吧,爹他最重仪表了!”
“好了,长恭,你别扒着棺盖了,时辰到了,合棺吧。”
“不要,我还要看看爹!!”萧子莫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还从没这般失了常x_ing。
一支羽箭,把她迎入这个1500年前的世界的爹,死了?
眼泪无法控制,好像哭尽了她两世的愁怨。她的亲人,为什么总这样丝毫没有预兆得与她永别。。。。。。
孤雁嘶鸣,落叶回旋,转瞬又是秋天。。。。。。
“长恭,你都不出去吗?”
“不了,我自己呆会。”
“算了三弟,四弟他伤心过度,大夫给他看过了,心有郁结。让他慢慢宽心便会好的。”
三哥给她盖了一件衣裳,便又和往常一般入早朝去了。
父亲死后,孝琬和孝瑜哥哥均承袭了爹的爵位,现便已经是朝臣了。
那一年,是萧子莫自盛夏开始便浑浑噩噩,像入了痴般在愈渐冷落的高府后院一动不动从早呆到晚的一年。
刘先生见她骂也骂不醒,只能光叹气。
先生,你不懂。。。。。。
她只是多想那个在遥远时空的地方,那里,还有她的父母吧。。。。。。
第12章 高湛
爹的百日祭,恰逢新春。
如今在厅堂之上带领众兄弟祭祀的二叔,谁还能想到他去年在这里擦着鼻涕的模样。
“二叔~~”高延宗迎了上去,扑进高洋的怀里。
萧子莫看了他一眼,眸子里是一闪而过的寒光。
东柏堂事件后,元玉仪便消失了。众人皆说那是高澄好色,与情人元玉仪私会于东柏堂,才让贼人有了可趁之机。
可那日,与年轻爹在一起的应该只有陈元康,崔季舒与杨愔。陈元康替爹挡了刀,当晚毙命。而崔季舒与杨愔都自顾逃命。
没了年轻爹,皇帝元善见却迎来了高洋。
据说现在坊间都传皇上元善见是得了怕三高的毛病,那便是惧怕高欢高澄和高洋。
没错,就是二叔高洋。
曾经受年轻爹一路提拔和重用的汉官亲信崔季舒和杨愔,现在都是二叔的心腹了。
而刺杀高澄的作乱之人,均在案发现场,被二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当场肃清。
萧子莫每每想到这里,便一阵寒意。
三叔高浚与七叔高涣与年轻爹最亲近。他们看高洋的眼色分明与萧子莫一样带着敌意。
“哦~这不是四侄子长恭嘛!”听孝琬说,你病了,可好些了吗?”
怀里抱着高延宗,二叔缓缓走向她。龙行虎步,与那个佝偻的男子判若两人。
“见过二叔,长恭只是受了风寒,无碍。”萧子莫行礼,她明白,高洋看她的眼睛里泛着冷意。
“是嘛。听说大哥生前最疼的便是这个四子了,嗯,貌柔而x_ing刚,将来必不是池中之物呀!呵呵呵。。。。。。”
高洋的大手抚着她的头,萧子莫背上顿时汗毛倒立,冷汗涔涔。
她真是不懂虚以委蛇,年轻爹一死,她竟连自己身处何种境地都忘记。。。。。。高洋是何等人?她竟乱了心智,露了心思。
“二叔谬赞了。。。”
“二叔,我家四弟身子本就孱弱,入秋后天气又格外凉,以致一病不起。让二叔挂心了。”孝琬走近护着她,高洋终于把手挪开了她的脑袋。
“呵呵,是嘛!我可听说大哥自小便让四侄儿随斛律将军习武了,怎会如此娇弱?你们莫要诓我!”
。。。。。。似乎连大哥都听出了其中的深意。于是过来站在三哥和萧子莫之前,正色道:“二叔,四弟身子孱弱,所以爹才会让斛律将军多加提点的,一来强身,二来御病,不过此回是悲伤过度,才大病未愈的。未入朝觐见皇上,早早拜见二叔,真是无心之过。”大哥再行礼,有礼有节。
萧子莫脸色苍白,手心都是冷汗。朝堂之上,如今已是高洋的天下。有大哥三哥每日朝拜,高洋还虑高澄一门生了异心?
“嗯,既然如此,过了春节,便早早让长恭侄儿养好病,随孝琬孝瑜侄儿一同入朝吧。落雕都督在大哥生前就对长恭侄儿赞许有加,天赋才华,二叔我也甚为盼望。”
高洋语毕,萧子莫只觉笼没于一片y-in影。。。
二叔如何知道,师傅与她年轻爹的谈话的?
高孝琬见她脸色不好,抓了抓她的手,悄悄跟她说:“别怕,有哥哥呢。”
哥哥。。。。。。高孝琬的眼神是她自愧不如的坚强。
记得收到噩耗的那天,爹陈尸堂上,几个娘纷纷哭晕了过去。元仲华瘫倒在年轻爹的尸体旁,那种绝望,萧子莫感受得到。
高孝琬才八岁,他也是如此紧紧拥着他的娘,一边流泪一边说,这个高府还有他,天没有垮,地也没有塌。。。。。。
那一幕,刻骨铭心。星眸如同最亮的星,凌厉地刺透夜的绝寂。
她还曾在爹的面前说什么她要护着哥哥,而如今,却被这个小孩守护着?她在干什么。。。。。。
如同一场梦魇,高孝琬的熠熠双眸划破了混沌的天际。
是啊。。。。。。她究竟在干什么!
后院依旧冰冷如昔。
百日祭已毕,灵堂收了香烛纸钱,从此与年轻爹便是隔了y-in阳永别。
“爹,长恭敬你。”萧子莫拿了酒盏蜡壶,用上好的清酒与爹相辞。
八年光y-in,爹,是最好的爹。只怪她缘薄福浅。。。
三杯清酒浸入黄土,萧子莫眼泪簌簌。
晃了晃蜡壶,里面还有不少美酿。
这副身子还小,不该喝酒,可一闻,如此香醇。不禁斟酒,连续好几杯下肚。
寒气里飘着凛冽的香。
梅花?爹爱桂花,说梅花太过倔强,所以院子里不曾栽有梅花。
寒香似乎近了些,萧子莫晃了晃有些晕眩的脑袋,她醉了。。。。。。
“小小年纪,怎得喝上酒了?”
哎?
萧子莫转头,寒香四溢。一身白衣,那眉眼笑貌分明是那么熟悉。。。。。。
“爹?。。。”酒盏落地,碰着石板,清脆碎裂的声音。
萧子莫一头扑进了那个白色身影的怀里,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将他牢牢抱紧。
那不是一团虚幻,有温度,雪白衣襟还被她的眼泪慢慢浸s-hi。
“爹。。。恭儿很想念你。。。长恭一直没好好孝敬爹,对不起。。。”
寒香浓烈,分不清是百日还魂还是宿醉梦境。
月色清浅,疏影横斜,这是不是她的世界?
想游离其外却终究无法冷眼旁观,她,终不能无牵无绊。。。。。。
“三弟,别过去!”高孝瑜拉住了孝琬。
“可是。。。。。。”
“让四弟好好哭一顿吧,哭出来就好了。他没见过九叔,大概是把九叔当成爹了。。。。。。”
第13章 边陲
公元556年,萧子莫十五了。
北齐边疆,一个神采飞扬的少年跨在一匹白色飞奔的骏马上,搭弓上箭,把身后的骑在棕马上的同伴远远甩在后面。
“长恭,快看右边,右边!有野兔!”兵头小乙将一支利箭瞄准了那只野兔,弓拉满弦。电光火石间,一支冷箭直刺小东西而去。
锃的一声,野兔箭下逃生,辙改了方向,钻进野Cao茂密处的土洞,不见了。
兵头小乙哪会s_h_è 偏?定睛一看,拍了拍大腿喋喋埋怨:“长恭,你又干什么?是想抢我的猎物还是又想放生?这次不是你也说想吃野味的嘛!”
“是啊是啊!每次都说来帮忙,实则捣乱,每每还真相信你把你带来了,哎!你一来准是空手而归!”其他人也跟着抱怨起来。
小乙箭不虚发,而那白骏马上的少年居以一箭s_h_è 中那流矢,两支利箭一同牢牢钉进土中。
“长恭,我说你箭术又有长进啊!”一起打猎的兵士中有人调侃,“下次再有吐谷浑的士兵喊你美人要把你抢回去,你可要一人一箭,全都s_h_è 瞎他们的狗眼,哈哈哈哈。。。”
萧子莫嘴角上勾,泰然自若。她最近觉得动手打翻他们这几个嘴碎的也真够累的了,毕竟这样的荤笑话她都听了五六年了。
嗯,时间过得真快呀~~~~~~~~~她被二叔高洋,不,是被现今的皇上打发来西北边陲守关塞都快六年了。天苍地茫,虽然苦了点,但也自在逍遥。
“公子公子!我说你怎么又和他们混在一起了,快回来快回来,邺城来信了!!”远远地,刘先生胡子拉渣得站在远处的土坡上隔空喊话。
翠娘和刘管先生居然跟着她发配边疆,真是。。。。。。
年轻爹过世后,二叔高洋于第二年受“禅位”于元善见,称帝,改东魏为北齐,开创了高家的一代盛世。
不过,她萧子莫也不知道是何处犯了二叔高洋的忌讳。文宣帝高洋一登基,便下了旨,说边陲动荡,国家根基不稳,需派皇室亲自去督军边境,才可保新朝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