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什么?”高湛压低了嗓音。
“呵。。。。。。不想堂堂长广王殿下今日大婚一人灌着闷酒便是为了此等不能与人说起的不伦恋情。”
“放肆!”高湛一拍桌子,大怒道,“和士开,你不要以为与本王同窗多年就可这般胡言乱语口不择言。本王顾念与你的同窗情谊,且珍视你的才华才会任用你,如不是本王一力提携你,你早被陛下遣出了邺城!”
文宣帝高洋一直都不太待见这个和士开,丞相杨愔也对此人诟病颇多,和士开能捞个行参军做做已是高湛的面子了。
“是!殿下对和士开的提携之恩形同再造,属下对殿下的大恩大德感恩于心不敢有一丝忘却。便是因为殿下对小人来说如此重要,小人今日里才想跟长广王殿下直谏!殿下听了,若是还想杀我,和士开死而无憾。”和士开又重重磕了一头。
“你想说什么?想说我高湛痴恋自己的侄儿是背伦弃德,十恶不赦?想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烛火照得高湛的双眼明暗交错,眼底有暗流澎湃。
“不!臣想说,殿下爱恋高长恭,不是不可,而是现在不可。”
“哦?你倒是说说,何为现在不可?”高湛挑眉看着这和士开。
“臣认为,高长恭大人绝世风采,殿下倾心于他便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到底叔侄名分在外,殿下若只想靠着一番痴心苦苦等着长恭大人,盼着日后他对您也能心有所倾,那便是要抱憾终身的。”
。。。。。。高湛何曾没有想到这样的结局,可是,他除了一番痴心苦苦煎熬还能如何呢?还能凭着他长广王的那点权势强迫他长恭侄儿就范吗?
高湛眼底流过一阵暗潮,他猛地y-in骘得抬眼盯着和士开,说道:“和士开,你今天居心叵测便是要和我说的是这个?”
和士开一笑,他怎会捕捉不到高湛那一瞬之间的念头呢?
“殿下,您明明是聪明人,为何这般看不透。您和文襄皇帝,当今陛下都乃一母同胞兄弟,娄太后所生的大齐正统,为何就没有考虑该如何掌这江山,便是掌了这美人?”
“大胆!和士开,你说话真是越来越没有王法了,若是让旁人听了传入我二哥耳中,我高湛还不被你所累!”
“殿下,今日里没有第三人,只有我君臣二人!您为君,我为臣,臣和士开如能早日见得殿下您登上大宝,他日便是身首异处也是含笑九泉!”
“住嘴!你不用等到他日了,今日我便让你身首异处,死了到那乱葬岗成了个无头冤鬼!”高湛威吓道。
“殿下,早登大统不光是为了您能一偿所愿,今后您与长恭大人出双入对便无人敢指摘半句,这便也是为了长恭大人。天下之大,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皇臣,即便高大人跟着您流落他乡,你们怎么逃得过悠悠众口,史官们的口诛笔伐?!”和士开拱手跪于地上,不卑不亢直言,没有意思退却,“殿下,您该为高大人想想,长恭殿下文韬武略,天生俊杰,可当今陛下却并不重用于他,似是要抹去了他的绝代风华,殿下,高大人这颗明珠,要想扬名天下,能建功立业,靠的也只有您这位明主了。到时候,您和长恭大人珠联璧合,便是大齐君临天下建下千秋伟业的时刻。。。。。。臣和士开,愿有生之年得见陛下您一统南北重建中华帝国,此生无憾矣!”
又是重重磕了一头,和士开久未抬头,但是,他心中已知,他胜了,高湛已经不想杀他了。
“待我君临天下,长恭他当真会心甘情愿相伴于我身旁?”高湛起身立于房间暗影下,抬头看着窗外,似是在问和士开,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着。
“是。高大人最珍视的,无非是长房一脉的骨r_ou_亲情,您登了大宝,又施恩于高府,他对陛下便会不同了。”
高湛自视甚高,原以为没什么是他真的愿意赌了一切去要的,没想到那高长恭便是他和士开的福将。是那高长恭戳到了高湛的命门上,让那心深似海的长广王愿意豁出去一搏,如此,他和士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夙愿,便也有了指望。
第78章 孽恋
天保九年的那年春节,萧子莫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数夜都噩梦缠身。
梦境中,是那个千湖之国的幽暗冰冷的洞x_u_e里,有一具热得灼烫的男人的身体与她正交缠在一起,慕容冲。。。。。。?
那人抬头,却是九叔!
“啊~~~~~~~~~~~~~!”萧子莫发出一声惊叫。
这么大的动静偏院的房间都听到了,翠娘和郑儿歇于一处,听到子莫喊魂一样的叫声,急急穿上衣裳破门而入。
“哥哥你怎么了?”郑儿跑到了子莫的床边,看她满脸都是汗水。
萧子莫转头愣愣看着郑儿,小丫头个头高了一些,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建康在邺城过的年,想来必定也是想念她舅母想得紧。北方气候还是与江南有所不同,一入冬郑儿脸上就红红的还裂了口子,翠娘心疼得很,这几天虽用特制的药粉给她敷了面,可嫩嫩的小脸颊上还是薄得露出了血丝。
她萧子莫怎么能这样六神无主,还要让郑儿为她cao心呢?
“没事没事,哥哥我刚才又梦到了Cao原上的狼。。。。。。一场噩梦而已,没事。”子莫摸摸郑儿的头。
“公子,我说我们元宵节去寺庙里拜拜吧,你从柔然那险山恶水的地方回来就时常睡不好觉,保不准是在荒山地里被什么邪祟给缠上了!”翠娘说道。
“好。。。。。。我也正想出去走走,郑儿来了邺城那么久,哥哥我都没有好好陪你,元宵节一起去,郑儿,翠娘,刘先生,大家伙一起!”子莫笑笑。
郑儿开心得拉着子莫的手,见萧子莫一直捂着自个儿的被子,便想拉开,说:“哥哥不热吗?浑身是汗还捂着被子。”
子莫吓一跳,忙不迭拉开了郑儿的手,脸红了一阵。
翠娘看在眼里先是愣愣,看萧子莫那一脸臊红的窘迫模样,疑惑得一愣后便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好了好了,乖郑儿,你哥哥他现在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你还非得去揭他的短,来来来,我们走了。”
翠娘饱含深意看了子莫一眼,拉起郑儿的手就往屋外走。
郑儿不解地看看子莫,再看看翠娘,问道:“哥哥是怎么了?他做了什么坏事了?”
“不是不是,你哥哥啊就是想媳妇了。”翠娘回说。
“翠娘~~~~~~~~~~~~~~~~~!”子莫真是又羞又恼,然后一看自个儿床褥上s-hi漉漉了一片,捂着脑袋埋首起来。
萧子莫笨手笨脚收拾了自己的床褥,在翠娘古古怪怪的笑容中低头用着早膳。门外急急忙忙来了熊三有紧急要务上报的通传,子莫便让熊副队进来了。
“大人,不好了。”熊副队今日在羽林卫当班,看来是宫中出事了。
“何事?”子莫放了碗筷,这才大年初四,到底何事如此让熊三如此惊慌?想来她连三十晚的皇宫家宴都未参加,便是一连好多天没有进宫去了。
“皇帝陛下。。。陛下他好像突然得了失心疯,内侍说他今早突然饮了许多酒,然后平日里喝醉了就是砸烂东西,今个儿居然扒了自己的衣裳,然后从珍兽院里牵了头梅花鹿,便。。。。。。便裸了身子骑了上去!”
“什么?”子莫站起了身。
“这还不算什么,陛下他说他要微服私访,他要体验民生疾苦,任谁都拦不住啊,骑着那头鹿就出了宫来!我们挡都挡不了,那史进上前想劝说几句,便被皇帝陛下以挡驾之罪狠狠抽了几时鞭子,羽林卫其他人谁还敢拦呀,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想来找高大人。”
“现在陛下在何处?”萧子莫背脊都冷了一阵,这二叔平日酗酒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一旦酒后做了出格的事情,便也有杨丞相劝阻着,这次怎么闹成了这样?!
“陛下在刚出了长春门,正在御街上呢!”
“我们走!”子莫起身出门。
“长恭,我和你一同去。”三哥孝婉不知道何时已经立在了门外。
“恩。”子莫点头,便直直往御街那边去了。
本来这正月初四是邺城百姓逛庙会的日子,集市御街上人潮如涌,好不热闹。
萧子莫老远便见一圈羽林卫封了整条街道,老百姓不明真相,指指点点,只道是出了大事了。
“高大人,河间王爷”陈魏然看到他们来了,上前拱手行礼。
“陛下呢?”子莫往四处张望,可没看到高洋的身影。
“陛下。。。。。。陛下在那里呢。。。。。。”陈魏然往上面指了指,子莫吸了吸鼻子,眯着眼睛看到,这条街道最高的一栋塔楼上,有个赤条条的男子正攀爬在顶层的木栏上,摇摇晃晃,一步一步沿着栅栏走。子莫再仔细一瞧,那分明就是当今的皇上二叔高洋。
“怎么还不上去!围着下面看有什么用!”萧子莫着急非常,猛地一瞧和高孝琬皆是重重抽气,二叔一国之君居然这般现于闹市之上,真是荒唐!
“杨相来了,杨相来了!”一旁有人通传,便是杨愔怀里抱着大大的毛裘袍子飞奔而来,一边跑一边喊着,“陛下呢,陛下如今在何处呀!”
“丞相大人,陛下刚才一路骑着那梅花鹿便从宫中飞奔出来,他似是觉得自个儿在腾云驾雾,便是日日侍奉在旁的近身侍卫也不认识了,有人上前阻拦便狠狠抽打,还有侍卫被。。。被陛下夺了佩刀砍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