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可是你为什么会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里……
这么顺利地回到我的身边……
你是来……道别的，对么。
“嗯嗯。”邺天爵微笑着回应，“听媳妇儿的，我这就去收拾东西，然后回家。”
“嗯，是家，是回家。”萧艾纠正自己刚才犯的错误。
从东北回到浙江的途中，萧艾时时刻刻照料着邺天爵，一遍遍检查他的伤口有没有裂开的迹象，一次次问他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目不转地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甚至连觉都不睡。
萧艾不睡，邺天爵又怎么可能睡。
“休息会儿吧。”邺天爵把萧艾的头揽靠在自己肩上，“媳妇儿，休息会儿吧。”
萧艾摇头。
“罢了罢了，那就不休息了。”邺天爵也爽快。
“回明月府后，你带着我骑马吧。”萧艾道。
“哟，媳妇儿想骑马啊，”邺天爵的手抚摸着萧艾松软的头发，快然道，“好说好说，府子里的马多的是，媳妇儿喜欢哪匹就尽管挑！”
“然后我们绕着公子山走一圈。”萧艾把手挽在邺天爵的脖子上。
“想走几圈就走几圈，我都陪着。”
“我们能进到城里买台留声机回来吗，上次你教我跳的那只舞，我想再跟你多跳几遍，不过应该有点生疏了。”萧艾的眼泪流向了邺天爵的脖颈。
“嗨！这有什么关系，”邺天爵替萧艾抹掉眼泪，笑着安慰道，“不是有我么，一天学不会就两天，两天学不会就一个月，一个月学不会那就一辈子好了。”
“一辈子……”萧艾的声音有些颤抖，“好啊，那就一辈子，我要慢点学，我想学一辈子。”
“学的越慢越好，反正有我陪着。”邺天爵把萧艾揽紧，“一辈子，两辈子……媳妇儿，生生世世你都是我这个土匪的。”
“邺天爵，我爱你。”
此话一出，邺天爵的喉咙仿佛被卡住了，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他以为此时此刻的他已经足够坚强，可是遇到这句话时，却变成了懦夫。
懦弱到一时不知道用什么去回报这句“我爱你”。
“听到了吧，邺天爵，我爱你。”萧艾重复了一遍。
邺天爵哽咽过喉咙，然后点头。
“邺天爵，我现在是不是有点做作。”萧艾问。
“媳妇儿很好，好的不行。”
“这样啊。”
“是的呢，很肯定，是的呢。”
“嗯，那就好。”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等你
明月府。
往日的欢声笑语似乎淡了不少。
夜下。
不见去年人，月与灯依旧。
府子里的兄弟少了一大半。
“今晚有星星。”
庭中，邺天爵坐在板凳上，萧艾的头躺在邺天爵的腿上。
“嗯，媳妇儿想数星星吗，我可以帮你计数。”邺天爵的声音磁淡而温和。
“听说人死后，会变成很亮很亮的星星，而且这些星星只有这些人生前最在乎的人才看得到。”
“这样啊。”邺天爵略有所思，“我说，那颗一闪一闪的星星肯定是栓子，那小兔崽子天生事多好动。”
“那紧挨着的那颗稍稍暗一点的，肯定是顺子了，顺子喜欢跟着他哥哥，而且没那么好动。”
“媳妇儿真聪明！”邺天爵夸赞道。
“那如果……”萧艾眸色下潋，“我变成了星星，你会难过吗？”
邺天爵的身体，在那一刻绷紧了。
“不会。”邺天爵微笑，“不会难过，我会天天看着你笑。”
萧艾抬起头，吻住了邺天爵。
“不好意思，”松开唇后，萧艾道，“最近变得有点奇怪，不要多想。”
“我脑子没媳妇儿脑子好使，能多想啥啊。”邺天爵自嘲。
“明天，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你能送我一段路吗？”萧艾问。
“媳妇儿想一个人去哪儿走走啊？”
“不告诉你，我就想出去走走……”
“这样啊，嗯嗯，我送你，媳妇儿想让我送到哪里，我就送到哪里。”邺天爵轻轻拍着萧艾的后背，仿佛在哄小孩子睡觉。
“邺天爵，我们今晚就在这儿看一晚上的星星吧，说不定还能碰到明天早晨的日出呢。”萧艾把邺天爵裹紧。
“行啊，我待会儿拿床被子过来，看星星看日出可以，可别受凉了。”
“邺天爵，你曾经有爱过其他的人吗？”萧艾问。
“没有呢，就媳妇儿你一个。”邺天爵回答。
“我曾经有爱过。”
“这样啊，那个人肯定很幸福吧，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我不知道，”萧艾道，“既然我爱过两个人，为了公平起见……”
“那我就多加一倍的爱到你身上吧，媳妇儿，你看这样公平么？”邺天爵笑着打断。
不知不觉，暮色已渐渐消散。
日出东方之时，萧艾和邺天爵一同骑上了马。
走出明月府，萧艾回眸看了看大门，眸色凝结。
绝世公子，陌上初逢惊风华；
爱比釐王，天下美人皆无色……
沉下眼眸，萧艾转头，抱紧了身前的邺天爵。
走着走着，竟已从早晨走到黄昏。
萧艾让邺天爵把他送到了一个码头。
船要离岸之际，萧艾淡笑着朝邺天爵挥了挥手：“我会回来的。”
邺天爵也淡笑着朝萧艾挥了挥手，“嗯，我知道，我等你。”
船只渐渐驶向远方。
两个人一直挥手，直到谁也看不清谁……
终于忍不住，邺天爵抱头痛哭了起来。
从萧艾来到医院来看他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萧艾会离开。
九条英肯定不会安然无恙地放人，其中绝对谈了什么条件。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表现得开开心心，让媳妇儿放宽心，让两人在离别前的这段时间，留个美好的回忆。
他必须坚强一点，栓子顺子还有其他遇害兄弟的后事他还要好好cao办一番，他还要赶回上海，确定老头子有没有事，好好陪陪他。
嚎啕大哭，像个受欺负了的小孩儿。
邺天爵抹了抹眼泪。
不管你会不会回来，我都等你。
第40章 第四十章：庄周梦蝶
邺天爵的大哥二哥并没有死。
战乱之时，被六子给救了。
日军拿到的首级是楚军里的其他指挥将领。
这件事情，当然瞒不过九条英。
如果不交出邺天泽和邺天昊，她就会履行之前的承诺，把六子母亲的心脏煮熟了给他，并且一口一口喂到他嘴里去。
去见邺天爵的前一晚。
“英儿，把这个支那人母亲的心脏煮熟了一口一口喂到他嘴里去，你觉得这个想法新颖吗，你喜欢吗。”九条英开心地争取萧艾的意见。
萧艾沉默，没有说话。
“傻啊，傻啊，”九条英挽起萧艾的胳膊，一边摇晃一边说道，“这个叫陈六的支那人是真的傻，邺天泽邺天昊是我日军的甲级通缉犯，他以为他能藏到什么时候去，我给了他母亲条生路，他还不要。”
“放了他们吧，把他们全放了。”萧艾淡淡道。
九条英惊讶地看向萧艾，“放了他们？为什么，英你不是最讨厌中国人了吗，你说你的理想就是血洗整个中国，我一直在努力完成你想要实现的愿望呢。”
“我不是井上英。”
九条英停下动作，垂下了手，垂下了扬起的嘴角，垂下了眸，“是啊，你不是英，英才不会说这种颓丧的话，永远不会。英也不会用‘本将军’自称，他只会说‘我’字，那个独一无二的‘我’字，我知道，我一开始就知道……你那天在马上跟那个男人吻的那么深情，一看就不是演的，你后面那些僵硬的嗜血，才是表演……”
“放了他们，我跟你回日本，”萧艾道，“陪你看清水寺，陪你变老，当你的英，或者，你叫我什么都行。”
“那一群人值得你这样付出吗？”九条英喃喃地问。
“你愿不愿意。”萧艾道，“不愿意就算了，随便你。”
“我愿意，我愿意。”九条英再一次紧紧挽起萧艾的胳膊，像是在抓紧着一根救命稻Cao，“我明天就让周先生把那个支那人的母亲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