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突厥巫女认识你?”车严问道。
“不知,我也觉得她似曾相识,可是想不起是哪里见过了。”子莫说道。
“我方才便觉得这女子看王爷你的眼神似有古怪,还以为是和王爷有什么瓜葛,没想到她倒是倾心于宇文邕啊。”车护卫知道子莫是个不爱摆架子的主子,时日长了便也熟稔起来,没有那么多的客套话了。
“你啊你,见到个女人看我几眼便是有瓜葛了?若这地万倾心于我,我看这木杆可汗可是要恼羞成怒了,他这美人计用得极妙,我们和周国缔结和约一事,我怕是要功亏一篑了。地万巫女只需透露一些天机,我想便抵得过我国使节前言万语。”
“王爷为何如此悲观,如果王爷同意与宇文嫣的婚事,我看此事还有转还的余地,只是,着实是难为王爷了。”
“何出此言,我倒不是厌恶那宇文姑娘才推脱着不肯同意联姻之事,信鸽放出已经过了三日,可毫无回音,我担心的是邺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子莫皱了皱眉头,出来已经三月了,一直奔波碾转于并州各郡,便是想写封家书也很难实现,子莫牵挂家里老小,而想到三哥便已经是成亲了罢,心又不期然抽了一下。
“王爷想家了吗?我们此行也肃清了贪官污吏,整治了地方政务,也不虚此行。如若北周犹豫不决,我看我们还是。。。。。”
“恩,明日若还没回音,那我们便辞行回国去。只是,如此这般宇文嫣姑娘大概会心里不好受,宇文护又是当面提的亲事。”
“王爷,你可真是多情之人,连那宇文嫣的心情都照顾妥帖了。莫非你还真喜欢她不成?”车严直言问道。
“几面而已,这喜欢不喜欢从何说起。只是我看着她便生了怜惜之情,一个女子苦尽甘来在牢狱之中熬了如此多年着实不易,若是能嫁个良人,那也不枉此生。”
“王爷,那你娶她不觉得委屈?您若愿意,邺城中哪个姑娘不是巴巴地为你为奴为婢,你何必要个人老珠黄的也不怕膈应着自己。”车严一向上下有别,规矩有礼,很少如此刻这样逾越了身份。说完,看看子莫,觉得自己真是喝了几杯就大胆了,“对不住啊王爷,我。。。。。。”
“罢了,车护卫很少这般快人快语,倒是酒后吐真言啊。说来,这宇文嫣虽然比我年长些,可x_ing格颇为温婉。我也这般年纪了,回去了高府便就是天天被人催促成亲的事情了,有时候我也会思虑,天天要我哄着,宠着,要我这般那般要我全力以赴的女子我便是娶不了也给不了的,不如,找个如宇文嫣这样的,起码,不会斤斤计较,不会争着抢着什么都要,她很简单,只要温言温语,相敬如宾,相伴到老,也许,我的负担和亏欠也会少些。”子莫这话便是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可却不期然这样说了出来,自己都听着奇怪。她不能和车严说她不知道此生她会不会爱上一个女人,所以她根本不想娶妻生子。可若不娶妻生子,那么别说三哥会觉得奇怪,就连九叔叔便也绝对不会断了对她的念想,说来说去,她竟然对宇文嫣存了这般满心都是利用的自私心思,真是说出来就又羞愧了几分。她何曾不知道宇文嫣的苦楚,可听到宇文护提亲竟然心里生了一些侥幸,或许便这样大义凛然说是为了国家联姻而娶了她了,当做权宜之计,不得不说子莫对自己的盘算第一次感到心惊。
。。。。。。车严琢磨着看了子莫一眼,举了酒杯抿了口,低声说道:“王爷这话说得,便是知晓心中之人此生得不到也想不了,打算CaoCao过了此生便好?”
一针见血,萧子莫晃了晃神。没想到车严刀法凌厉,连见地都如此锐利。正当子莫苦笑之时,宇文护端着酒杯来到了子莫面前,笑盈盈说道:“兰陵王爷对于联姻之事可考虑周全了?”
“这。。。。。。冢宰大人,实不相瞒,我尚未得到来自邺城的消息,不知是否路上耽搁了,可否通融几日。。。。。。几日便可。”萧子莫不想失了这次难得的与北周心平气和谈和的机会,几十年来两国战火不断,死伤无数,一有战事边境百姓尸骨累累,好不容易有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不想就此放弃。
“可以,当然可以!我很欢迎兰陵殿下在我未央宫中多做几天的客,我的母亲时常和我问起下人们对殿下你的日常起居可还侍候周到,王爷可千万别见外,有什么不足之处只管吩咐下人便是。”宇文护对老母亲相当孝顺,子莫千里迢迢安然护送了阎姬回国,宇文护便是心里记了这份恩情的,看子莫并没一口回绝之前所提的条件,便也宽限了几日,让子莫等邺城那边的决定。
第96章 忠心
那日给木杆可汗接风洗尘之后,萧子莫在未央宫中等了又多了四五日,不止邺城中还是没有回音,连这长安的动静都有些古怪。宇文护一连数日都没再露面,而三天两头跑来要和他比武的宇文邕也没有再进来这永延宫。北周禁军说是要保护齐国使节的安全,加强了永延宫的守卫。萧子莫岂会不知这宫中戒严的规矩,一是怕外人潜入,二是防备宫内之人潜出,而他们眼下,明显是后者,被困在了此处。
“车护卫,还是没有打听到什么吗?那些在宫外的兄弟呢?”子莫问刚回来的车严,她急需知道如今的状况。近日只要子莫让侍卫通传她要见宇文护的消息,回复都只有冢宰大人日理万机,国事繁忙,兰陵王爷稍安勿躁,不日便会相见的CaoCao应付之语。
“王爷,我想尽办法都没从周国侍卫中探得情报,而我们先前出去的兄弟本来安顿在驿站的,原来约定每隔三日便联系一次,可如今却断了联络,该不会是。。。。。。被宇文护那老贼抓了吧。”
子莫捏了捏拳头,负手站起,立于殿柱旁,沉思片刻,说道:“这应该不会,我高长恭还在这未央宫中,便是最好的人质了。宫外的兄弟应是发现情况有变,在驿站中太过招眼,所以就隐匿了踪迹。”
“这些奴才真是胆大包天,王爷你还在宫中,居然敢不听命令擅自行动,不思营救倒先顾着自己了,王爷,请您恕罪,全是车严平日里管教无方之责。”车侍卫皱着眉头,抱拳跪在地上求子莫恕罪。
“不,车侍卫,你带领的这帮兄弟甚是有勇有谋,他们见形势不对,带着那几个不会武功的使臣先躲避了起来再作打算,我想也是为我们日后脱困于保存力量,何罪之有?我不会责罚他们的,车侍卫请起吧。”子莫扶起车严,继续说道,“我看宇文护的确是有了别的盘算,我原以为诚心放了他的母亲便能化解一些两国的宿怨,可也着实轻视了突厥和北周的关系,木杆可汗一来我就应该出宫的,可惜,还是慢了一步了。”
车严看子莫眉头轻皱,抱拳请命道:“王爷放心,虽然我们留在宫中的人手寥寥无几,可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只要王爷一声命下,车严带领着这几个兄弟愿为安全护王爷出这未央宫宫而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车严铁骨铮铮,做这兰陵王的护卫长官也是因为在边境的行军作战之中军功卓然身手了得才得以提拔,他出身不高,可忠肝义胆,子莫手下的亲兵大多都是这车严亲自从行伍间带出来进了邺城的,一路来在并州各郡肃贪整顿之时帮她平息了各种事端,看得出纪律严明,且都是个中好手,萧子莫觉得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位得力干将,也的确是幸事一桩,拍拍车严的肩膀,说,“我听说你在战场之上所立的功勋足以升任将军之职,可惜门第未及,便只能屈就于参军,如今更是屈才,只能来我这儿做个侍卫长官了,想来,车侍卫一定是心有怨言的吧。他日,如我有机会,一定举荐车大人再入行伍任高位,领兵打仗,横刀立马,峥嵘岁月,那才适合像车大人这样的英雄气概!”
“王爷抬爱了!车严出身卑微,一直都和一众兄弟在穷乡僻壤里讨生活,有一餐没一餐,后来实在过不下去了,朝廷发了告示要招壮丁入伍,我和弟兄们觉得至少在军中卖命还能有口饭吃,死也死得其所,算是为国捐躯,所以行军打仗之时未敢贪生怕死,浪费了朝廷的米饭,没想到,还能有朝一日入邺城成了兰陵殿下您的侍卫,车严和兄弟们都视王爷您为再造父母,怎敢有任何怨言!王爷要赶我们回军中,莫不是嫌弃我的兄弟们出身不好,平日里打打闹闹扰了王爷的清净了?”车严惶恐道。
“不不不,车侍卫多虑,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车侍卫应该有个更好的前程。”子莫解释道。
“小人贫民寒门出身,不做贩夫走卒谋个一官半职已经是光耀门楣了,何来屈就之说。其实车严对能任兰陵殿下的侍卫一职是觉得三生有幸的,王爷您是文襄皇帝的爱子,文韬武略才华过人,且心怀宽厚体恤下属,车严和一众兄弟真心愿意追随殿下,舍生忘死,赴汤蹈火,不敢有一丝埋怨和不忠!若有违今日誓言,必当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说完,车侍卫一头磕在了宫殿的地砖之上。
子莫只是有感而发,觉得车严这样的铮铮汉子在军中领兵会更能施展才华,只是一说,倒是让车严大为不悦了,跪在地上,磕头请愿。
“好了好了,车侍卫,本王知道你对我的一片忠心了,起来吧起来吧。要我说出身门第便是自个儿不能选择的东西,我大齐的兵制太过死板,只让高门子弟任军中要职,而如车侍卫这样的有才干的人倒是被埋没了,真是暴殄天物。”
“王爷,这从古至今人便是分三六九等的,您这话可是有违圣人言了。”
“圣人之言便也是有局限的,切不可妄自菲薄了。”子莫笑言道。
。。。。。。车严见过不少人夸赞他能干,可如这兰陵王爷一般一句话便直达他胸怀的真是从未有过,让他常有不甘可又无法对抗现实的无奈像是得到了解脱。车严甚是动容,单腿跪于地上,抱拳道:“王爷!你别让我起来,车某下面这些话真是发自肺腑,不吐不快。车严从来心高气傲,未曾真正服过谁的,若不是出身,车严便也觉得自个儿是封王拜相之才,可今日,我这一跪却是真心实意要跪殿下您的,圣人有言,士为知己者死,我车严书读得不多,便是想出人头地才在军中挑灯夜读学了几年的圣贤书,道理懂得不多,可是这忠义两字我便记得最深刻,有王爷您今日这一句话,以后就是皇帝封我个大将军做我也不要,王爷,我车严誓死追随您!谢王爷今日为车某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