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如果身体一模一样、记忆也完全相同的话,那她就是她,不存在另一种可能。
不再是人偶,而是禁忌的“复活”。
以我的才能,这个浩大的工程无法确定要做上多久、是否能够成功。但我想我不会放弃。毕竟,她让在漫长的岁月中、从未如此迫切过的我,第一次有了时间的观念:
几近二十年。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联动:
艾斯BG:
☆、Chapter 6
我开始试着融入这个世界。
为了露玖,我无法再独善其身地活着——尤其是在和海军闹翻了之后。
于是住在香波地群岛的这些年来,我每日都有认真阅读订来的报纸(……),在这非法地带打劫海贼获取财宝和信息(……),然后,在第三十二号岛上的Shopping Mall中租下了一个店面继续卖我的生意(在观摩了这个世界的人偶制作工艺水平后,我又把自己作品的档次下降到几乎都无法忍受的地步)。
这些年值得提出的小事有两件。
第一件,是我作为“尼德兰布偶”的赏金变高了。这件事真的超级奇怪,因为自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和任何权威起过冲突,直到我打听情报打听到一家名为勒索BAR的小酒馆,吧台后的女主人告知我——这源自天龙人。
一个据说是出自我手的人偶几经辗转到了世界贵族天龙人的手中,然后……被他们给摔坏了。根据我的推断,应该是我还在南海时第一批售出的那些精美之作。因为在摔坏之后,他们发现这个小小的洋娃娃体内有着和真人一模一样的骨骼和内脏、甚至还有猩红的液体在流动后,就大叫着这是巫术。结果就连同摸过这个人偶的所有商人都一同遭殃,当然,也追查到了“尼德兰布偶”我这里;其结果就是我的赏金一下子飙到了一亿两千万贝里。
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人头,我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富有。
那位勒索BAR的女主人说完了这些后,碾了碾烟头告诉我:“你喝的这杯冰水的价钱是三万贝里哦,‘尼德兰布偶’亚历山德拉·赫尔加。”
很明显,在看我第一眼时,这位精明的道中人便认出了我的身份。
“如果当做是这个消息的价钱,我觉得很值。”对她微笑道,我起身,“不过只可惜我现在身上没有那么多现金,可以几日后再送来吗?”
她点起一支新的烟,在空中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道:“当然可以,我们也算是邻居。”
那你还勒索邻居,真的没问题?
于是,我也告诉了她一个不太友好的事实:“‘尼德兰布偶’的全名是亚历山德拉·西里西亚·路加·阿芙洛·尼奥比乌斯·拉·赫尔加。”
“……”
至于第二件值得提出的小事,就是露玖的儿子——波特卡斯·D·艾斯的故事。
我对他的印象全部来自于报纸上的新闻。初次见他的名字是在报纸的角落,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选择了露玖的姓氏而非他的生父,他对露玖的这份感情令我感到欣慰。同时,也让我注意到了某件事实: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啊。
每隔几个月都能看到他的新悬赏——赏金一路直升至五一五千万贝里,偶尔还附带着什么“黑桃海贼团闹了xxxx岛”、“火拳艾斯拒绝了七武海的邀请”、“黑桃一伙加入白胡子海贼团”、“火拳艾斯成为了白胡子海贼团二番队队长”等等的新闻。
对于他,我想说的话其实只有一句:孩子,咱能把上衣穿好吗?我看着你都冷……
什么?你问露玖她儿子波特卡斯·D·艾斯登陆香波地群岛的那天我在哪里?如果我说我那几天我一直把自己关在工坊里测试露玖的肺叶你们会打死我吗_(:з)∠)_?会吗会吗果然还是会的吧……
终于,在她儿子二十岁的这年,我完整地复原出了她的肉体。
每一条神经和血管的精确位置、每一根发丝的毛囊、每一块肌肉的纹理、每一个内脏的薄膜、每一寸皮肤的毛孔……都和生前的她分毫不差,硬要说唯一的差别的话,大概就是我没有在这座岛上找到红色的扶桑花。
——用了红百合代替。
它的花语是:永远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复制过来后“·”会消失吗qwq
☆、Chapter 7
在这个世界上,可以存在多少个“我”呢?
答案当然是“一”。
不过偶尔也存在例外的状况,比如说我曾在家乡试着做过几个粗制劣造的“自己”,并且和她们共处过一段时间,又看着她们在黑夜中被“我”的冤家所杀。
啊啊……我想起来了……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由于那些眼瞎的冤家傻傻地分不出哪个是人偶哪个是我的本体,便叫着我是“出没在尼德兰一带的布偶怪物”——“尼德兰布偶”的由来,现在回想起还真是没新意到可以。
……对不起,跑题了。
能平静舍弃自身独特性的人类,少之又少,最起码除去我之外,我没有遇到过第二人。
因为,人能够意识到“自我”存在的最大原因,便是“与众不同”。倘若一个与你毫无差别的存在站在你面前,孰真孰假的牛角尖也足以让人混乱至疯狂。
我当然不会让露玖面对这种状况,尽管她已经处于这个状况之中:
在工坊的一侧,床上安静躺着的是即将苏醒的波特卡斯·D·露玖;而在她身旁不远处的水晶棺中,躺着的是一团又一团被我解剖切割开来的肉块——有的部位勉强还可以看出是人的样子。
至于她的大脑,则被小心保存在通有电极溶液中。
现在,距离完成这个复杂的仪式,仅差最后一步——
——把她脑中全部的记忆,放入新的大脑。
所以在这之前,我必须将另一个“她”处理掉,不能留有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露玖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决不能让她意识到还有另一个“自己”。
鉴于我实在无法吞下福尔马林这玩意儿,所以只得放弃吃掉这些肉块的计划,改为将之烧干净,烧到连渣滓都不剩。
普通的火焰肯定是不行,我花费了很大的精力试图用魔力提高火焰的温度,然依旧用了整整三天才烧干净它们。
兴许是疲惫的缘故,在做完这件事后,回到工坊中的我望向露玖,不可思议地犹豫了起来。
这种在我年少时也只敢想想的事情,竟然真的亲手做到了。伴随着喜悦的,却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平躺在床上的露玖,她的胸口微微起伏着,显示着这名女子的脏器运作正常。空白的仅是那个还没有启动的大脑而已。只要转录记忆的这个步骤不出差错,就没有任何失败的可能性。
可偏偏在这最后一刻,我问自己,然后呢?
在我做完这最后一步、在露玖那漂亮的双眼睁开后,然后呢?
我要如何向她解释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而她又会如何看待亚历山德拉·赫尔加?
终于,我意识到了长久以来,一直被我忽略掉的问题。露玖她……的意愿是什么呢?是能够接受自己继续活在这个世上,还是永远地离开这个令人受伤的世界呢?
——我不知道这个答案。更害怕着知晓。
停下这个巨大工程的脚步,我每日清晨都会趴在她的胸口,倾听着她的心跳声告诉自己她还在这里,她的体内……流着的,是我的血液。
这种“融为一体”的感觉很奇妙,仿佛我们有什么东西真正地连结在了一起一样——不再是我单方面地看着她回忆情人或是展望儿子,尽管她此时的这个身体就是我亲手铸造的。
她发间别着的红色百合花换了又换,我从始至终却鼓不起勇气完成复活她的最后一步。
某天的白日里,在售完布偶后我稍微绕了远道去了勒索BAR。怀着某份名为“了解”的心情,我问这家店的女主人,哥尔·D·罗杰的传闻如何?
结果,她在听完这句话后竟不顾形象地笑了出来,良久才一脸喜感地回答我:“你的反射弧也太长了吧……那可都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所以呢?”
“想要知道这片海上发生了什么的话,最好的方法就是出海吧。”她碾了碾烟头,托腮答道,“尼德兰布偶,以你的实力……不该低调在这里的。”
只可惜,那份对海洋的向往,我不需要。
“我不一样。”嘴角上扬,我感到自己的语气开始变得冰冷,“我可是和那些男人们不一样,陆地上有我想要保护的人,我不会抛下她,永远。”
世界的尽头到底怎样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所专注的只有两样,一是人偶,二是……露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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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作者三次元焦头烂额中,所以下周停更一周,我们七月初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8
男人活着的意义就是与大海搏斗。
——根据我的观察,这大概是这个世界的普遍看法。
于是便产生了某个富有时代特色的现状。
由于海盗法典上明确规定船上不能有作为伴侣的女人,所以母亲们总是只身在家乡带着孩子过着清苦的生活,至于那些漂泊在浪涛之上迢遥的梦想们,也未曾闪耀出多么卓越的光辉。
这总能让我想起,在自己年轻的时候……某个帝国诸侯间会战的盛状,以及,响应着天主的号召行进着的男人们。
人类的梦想,和整个世界比起来,总是那么的渺小……甚至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而活着的记录终究也会湮灭于子孙的记忆中,被大脑当做垃圾埋葬在无用的最深处,无论曾经的成就有多么的伟大。
是故,我从不把梦想与希望寄托在太远的地方。
迫使我下定决心完成复活露玖这最后一步的契机,来源于昨日的午后。我亲眼目睹了某个事件。一位年幼的男孩在嬉闹中冲撞了天龙人,然后,就在天龙人举起手枪进行处决的那一刻,他的母亲冲了上来搂住了他,用身体挡住了那枚子弹。
整件事值得我关注的动作仅此而已,至于它的结果……当然相当喜人。这座群岛上又多添了了两具尸体罢了。
只是清淡的血腥味随风消散,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那位……为了继承“亚历山德拉”这个姓氏、毫不犹豫提出决斗、又砍下我的脑袋的女儿,现在应该过得还好……不、或许她已经死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在“死后”于这个世界的巴苔里拉岛住了过久,毕竟真正有概念的只有近二十年而已。
近二十年,那位母亲闯入了我的生活。
“露玖……”我默念了她的名字。
同样作为一名母亲,对自己直系后代的生活多多少少还是会带有些许的盼望的吧……我想起前不久的报纸,右上角的新闻是火拳艾斯出现在阿拉巴斯坦,我想如果是露玖的话,一定愿意看到他的消息。
不仅是出于母性的本能,更是源自生命价值的意义。
穿过结界、回到自己的工坊,我深吸一口气,准备在今夜完成复活露玖的这最后一个仪式:记忆的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