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被称之为“人偶”东西,必须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拥有“人”的形态;
第二,模仿“人”的行为;
第三,培养“人”的自满。
眼前的奇特兵器,被叫成“和平主义者”的怪物,虽勉强满足理论上的三个条件,可我绝不会承认他们是人偶。
人类的独特性,也正是思维的起源。
我是唯一的——这种想法,是不可避免的意识鸿沟。
因此,作为一名合格的人偶师,绝不会让自己的人偶知道或遇见与它一模一样的人偶,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我,很不爽。
“如果,只是要做人形武器的话,就不要让外形仿真到趋向‘人偶’的地步啊。”我这样说着。
名为Vepar和Haures的魔物,准确无误地击伤它们骨骼间的缝隙,前一秒还在攻击的家伙变成了零散的碎片,酝酿着的能量爆炸于中。
身后远处,那个戴着草帽的小鬼似乎已拿到钥匙,直冲天际的火柱将阵阵热浪卷遍战场的每个角落。
飞起的钢片穿透我的结界,在脸颊上刮出一道极浅的血痕。
只针对光和热的结界,对冷兵器到底也没多少效果。
将右手臂伸出披肩,指尖擦去脸上的血液,我想现也该是撤退的时候了。
目的已达成,剩下的便是接露玖过来……或是带她儿子去见她。
这样思考着的我,陷入了难得的妄想,然后——
——。
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入眼的,只有指尖还沾着血迹右小臂离开了身体,飞到了不远处的地上。而攻击的罪魁祸首,那把弯刀则直直地插到了地上。
脑袋仿若炸裂开来一样,在“一时大意”和“感到疼痛”之前,某个震撼的概念已经覆盖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因为,我亲眼看到右小臂的切口十分整齐,而断面处……
白色的漂亮“骨骼”中没有骨髓,完整的陶瓷中镶有一根传感回路。
流出的殷红“血液”并没有多少,而血管泛白的断口有着橡胶质感。
露出的暗色“肌肉”不带有纹理,取而代之的是细小的绷带和齿轮。
我……是人偶呢。
与这个认知同时出现的,还有着雕刻在我潜意识中的那份禁忌。
无法控制的眼泪划过皮肤,我听到这具肉体的声带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原来如此……我……终究也只不过是……”上前走两步,弯腰,我用健在的左手捡起了自己的右臂,“不……在那之前……”
我曾说过,在“我”的记忆中,年轻时也曾平安无事地与自己所做的数个“赫尔加”相处。
对于“自我”的强烈独特感,在“尼德兰布偶”的身上并不存在。
我……明明可以的……就像个人偶般毫无感情的活着。没有错,是“像”而不是“是”。
然而,这份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有了作为“亚历山德拉·西里西亚·路加·阿芙洛·尼奥比乌斯·拉·赫尔加”必须独有的东西呢?
——波特卡斯·D·露玖。
我最完美的作品,只属于我的人偶。
忆起这个名字,我流着泪露出了微笑。
只有她不行,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露玖没有我不行。我一旦死掉、失去魔力供给,她的机能就会停止运转。
“Decarabia,”我叫了那只巨兽的名字,它应声出现在我的身旁,“我把自己全部剩余的存放在这条项链的宝石中了,你把它拿去带给露玖。”
这个魔力量,二三十年不成问题。
【……主人?】
“别废话,这是命令。”我深呼吸,示意它扣掉我胸口项链上的宝石,继续道,“如果我死了,作为使魔的你们也活不过十二小时吧。”
它没再回答,拍着翅膀消失在空中。
接下来……
转身,我寻到了一位大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能力似乎是熔岩。这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人类诞生的方式在化学上只有一个,人偶的制作也有自己的流程,然而,死法却各种各样。
那位有着熔岩能力的海军大将叫住了艾斯,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然后,我抬手,将自己被砍掉的右臂扔到了他的脸上。
“我有些小事想要请教,大将先生。”切口处流出的红色液体染湿了纱裙,我左手提着裙摆走了过去,如此说道。
他有着什么计划被打断的不善脸色,紧紧盯着我没有说话。
我转头,冲着艾斯眨了眨眼,告诉他:“你的母亲在香波地群岛等你,别让她待太久。”
这位青年闪过一丝错愕的神情,深深鞠躬冲我道了谢,拽着身旁戴草帽的小鬼离开了这里。
我真想说教他,礼貌这种东西,在战场上没有丝毫的用处。以及,二十年过得真的很快。
当初抱在怀里只有那么小却很沉的家伙,如今也成长为可以搅动整个时代的角色了啊。虽然接下来的可能是废话,但,如果……如果见到露玖的话,就陪她好好活下去吧,千万不要……
像现在的我一样,如此地……渴望着死亡。
那位大将先生的拳头已泛起滚烫的熔岩,我问他:“您知道,让人体汽化,至少需要多少华氏度吗?”
他没有回答。
干练地出拳,毫不留情,对待恶人一般地不带有一丝的怜悯。
死亡就是这样一码事,我听到了皮肉蒸发、脂肪融化的声音。
我,终于达到了死亡,触摸到了……赫尔加的灵魂。
那个深烙在我潜意识中的禁忌:当存活个体的生命迹象低于三分之一时,存在于各个宇宙角落中的“赫尔加”,将会随机启动一个,继续着……她的夙愿。
【本文未完,下章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同时连载三部的我都快精神分裂了有木有QAQ
所以别吐槽更新速度啦QAQ
你们看这回的分量够足吧QAQ!
下章继续√
☆、Chapter 19
意识逐渐清明。
我缓缓地睁开双眼,花费了几秒钟——或许是十几秒钟——的时间用来对焦,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幽暗的钟乳石。
滴答。
一颗冰凉的水珠从钟乳石下端滴落,打在我的额头上,然后流下……润湿了内眼角。
这里是……?
潮湿的衣裙泛着霉菌的味道,我从岩石上坐起身,大脑深处的记忆涌上心来。
我记得……我是“死”掉了没错。
我那成年的女儿为了家族的继承权,来找我决斗。然后,我输了。她的使魔毫不留情地将我的脑袋砍掉,当时尚未坏死的视觉神经还将自己看到的、那个不断喷着鲜血的无头尸体的样子传给大脑。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那现在呢?
我站起身,踏着水走出了这个溶洞。下半身的布料吸水过后变得有些沉重,洞外强烈的日光刺激得双眼有些疼痛。
伸出手,我可以感受到身体内的魔力流动正常。
那么,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这样的问题,就算提出了,在短时间内也不会找到答案。因此,我放弃了纠缠。
洞外的森林中,充满了雨后的泥土味道。虽说,如果能够找到水流并走下去的话可以遇到人烟,但这个故事的叙述人并未告诉我们要怎样找到水流。
还好,在树丛中我看到了一个崭新的捕兽夹。
让自己的使魔顺着新鲜人肉的气息引路,我终在三个小时后找到了这个村庄。
村头玩耍的孩子(烫头的王师傅×)告诉我,这里是风车村,东海的风车村。
在我熟知的地图上根本不存在这个地方。太阳挂在西边快要落下,把大片的天空染成了被称作“血红”的颜色。可惜在我看来明明更偏橘红。
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了叫声。
“啊,饿了……”
也是,人不能总靠着魔力活着。所谓人类,这个脆弱生物的不完美之处就在于对营养的摄取太麻烦了。我想,若是能造出既不用进食也不用靠魔力运转的人偶就好了——不过那是永动机吧,不可能的……吧。
走过人迹稀少得不正常的街道,我找到了一间酒吧。
推门而入,里面的人却满满当当的,异常安静……我想今天一定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不然万人空巷群聚此也要有个说法。
兴许是木门合页摩擦的声音激起了他们的注意,人们纷纷望向我这个“外人”。
随后,其中的一个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用力拍了桌子,大叫出了那个绰号:“尼德兰布偶?!!”
啊……是我没错,我没法反驳。
不过……我皱眉,素不相识的普通人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号呢?
“等等,会不会认错了?怎么可能是她,那个‘尼德兰布偶’不是应该在马林弗多的战场上吗?”
“就是,你以为马林弗多到这里有多近啊!”
“哈啊……说的也是,长得像的人不是有很多嘛……不过小姐,你不是我们村的人吧……”
我点头,却告诉了他们一个事实:“我……是尼德兰布偶没错。全名是亚历山德拉·西里西亚·路加·阿芙洛·尼奥比乌斯·拉·赫尔加。”
全体石化。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柜台后的老板娘,她匆匆从那里跑了过来,脚步停得太猛差点撞到了我的身子。
她抓着我的手,一脸焦急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那个!虽然突然这样很失礼,但是……战场那边怎么样了?究竟发生了什么?艾斯和路飞他们……他们……不,我是指,你看,信号在一半就中断了,怎么修都修不好……”
我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那里确实有着一个闪着黑白雪花的屏幕。
“从刚才我就想问,你们说的都是什么?我完全听不懂。”抽离了被她紧握着的手,我面无表情地反问着,“还有,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号呢?”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0
酒吧的老板娘叫玛琪诺。
她在短暂的错愕后,领着我坐上了吧台的空位。然后在她和周围人的七嘴八舌中,我知道了“自己”在半天前的作为:在可被称之为“战争”的地方当众挑衅,说出了和权威所述截然相反的意义不明的话,还搅入这场被看做动摇世界的对峙中打架。
顺便纠正一下措辞,魔法师的打架能叫打架吗,那叫战斗!再掐?你们知道“战斗”有几种写法吗?(回音:有四种……四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