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亚瑟先一步动了起来,朝着木屋正门的方向大步走过去。梅林反应过来,小跑过去一把拉住他:“等等,你不能去。”
“为什么我不能去?”亚瑟表示不能理解,但是他还是顺从的没有挣开梅林。梅林放松了一点,解释道:“是你把她投进大牢的,虽然通缉撤销了,但是如果她条件反s_h_è 的攻击你怎么办?还是我去比较好。”其实他本来是想说亚瑟现在的身份不允许,但他不想给亚瑟身上增加无形的压力,所以临时换了一个说服x_ing不那么强的理由。
别的事情上亚瑟可以偷偷纵容梅林,但在这种有危险的事上他可不能让步。“我把她投进大牢是因为你告密。如果她真的要攻击人,难道看到是你就不会攻击了?”
梅林这才想起自己有一个王牌没拿出来:“我有盖乌斯给我的信。”他抱着背包在里面捞了半天,终于掏出火漆印被蹭掉一半的白皮信。他冲白色信封上的【To Alice】努努嘴:“盖乌斯说,如果爱丽丝排斥我们,就让我就把这封信拿给她看。”他又重复了一遍重点:“让、我、拿给她看。”
活脱脱的小人得志。
亚瑟先是做出一副受不了他的样子,对他翻了个白眼,回过头的一瞬间闪电般的伸手,直接把信抢到了自己的手上,然后才对着梅林扬起欠扁的笑脸:“好了,现在有信的人是我了。”
梅林懵了。亚瑟这个菜头居然学会先抑后扬了!真是最怕流氓有文化。他心里正暗暗琢磨着怎么趁亚瑟不注意用魔法把信抢回来,而亚瑟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打算先下手为强的去敲门了。
梅林见拦不住他,只能神经紧绷的贴在亚瑟身边,力求防止意外发生。
亚瑟也没敢放松,暗暗戒备着,抬手敲了敲门。回应他们的是一片寂静,森林里的鸟鸣在附近清晰的回荡。他加重力道敲又敲了一遍,还是没人来开门。等到“咣咣咣”的敲门声响过三巡,两个人都觉得自己紧张兮兮的样子傻透了,亚瑟给了梅林一个眼神,梅林对他点点头,决定让他直接推门进去看看。
“梅林?”熟悉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梅林和亚瑟同时回头,看到爱丽丝站在篱笆外,一丝不苟的淡金色发辫听话的搭在左肩,面色讶异的看着好像是想要强行闯进她屋子的两个年轻人。
亚瑟尴尬的把开了一半的门重新关好,他干咳两声,不知所措的挽了挽小臂上的袖子,踌躇了半天憋出一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说着还伸手打了只顾着偷笑的梅林一下。
爱丽丝选择出声叫他的名字而不是直接背后攻击他们的那一刻,梅林就知道爱丽丝对他们没有恶意了。他不好意思的刮刮鼻梁,向前一步抽走亚瑟手里的信,对爱丽丝扬了扬:“盖乌斯有封信要我转交给你。”
梅林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爱丽丝的表情,是疑惑多些还是恐慌多些,梅林猜测大概卡梅洛特的人突然出现还是令她有些不适。她绕过简陋的矮篱笆走进院子里,手臂上挎着的小竹篮摇摇晃晃,带着泥土的Cao药整齐的铺在里面,可以看出她的日常生活也是井井有条。
梅林尽量用自己最无害的表情将那封信递给她,爱丽丝点点头接过,把篮子放在一旁的杨木桌上,双手略用劲把本就摇摇欲坠的火漆印扯开。可能是爱丽丝显然还抱有一定戒备的原因,没请他们入座。亚瑟依旧觉得很不自在,他随便环视一圈,最后围绕着小竹篮找了个话题:“家里种了这么多Cao药还需要出去采啊?”
爱丽丝听到这话抬头慌张的看着他,亚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在这个情形下可以富有怀疑的色彩,在他尴尬的要蒸发之前梅林及时出来替他解围:“因为有些植物的生长环境不好模拟,所以需要外出采集。我也经常跑到很远的地方帮盖乌斯采药,对吧?”
“咳,”亚瑟装模作样的表示受教了:“原来是这样。”
梅林觉得这种时候他不需要顾忌亚瑟所谓的面子了,他坏笑着冲爱丽丝说:“你不要紧张,我们没有恶意,这个菜头只是没话找话而已,不用理他。”
那句菜头成功逗笑了爱丽丝,她友好的笑了笑,说:“他看上去比我更紧张。”
梅林赶紧回头给亚瑟使了个眼色,亚瑟看着爱丽丝和蔼的脸,像是初次告白的男孩一样吞吞吐吐的:“是这样的,作为卡梅洛特的负责人,对于上次冤枉你的行为,我感到非常抱歉。”
“其实那件事情你们也不算冤枉我,虽然是被控制了,但我确实……”
“不。”亚瑟突然严肃起来,“卡梅洛特公正对待每一个人。至少在我能力范围以内,会尽量维持公正,不论是普通人……还是法师。虽然我目前所见的法师都是邪恶的,但至少我应该查明原因,而不是因为你是法师直接抓捕你。”
梅林心虚一秒,其实当时亚瑟抓爱丽丝抓的那么干脆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他信誓旦旦的说亲眼所见。
爱丽丝没想到亚瑟会这么认真的对待这个问题。她仔细端详着亚瑟脸上的表情,良久,露出几分复杂的神情:“你真的和你父亲完全不一样。”她叹口气,“你会成为一个好国王的。”
梅林脸上骄傲的小表情太瞩目,爱丽丝哑然失笑,请他们先坐下,然后自己也扶桌而坐,把刚才因为紧张有点捏皱的信细细展平。
桌上的几个陶土杯盛着水,杯壁上的水痕还很清晰,梅林这次是真的有些好奇的问:“你这里刚有人来过吗?”
爱丽丝看信的手僵硬了一瞬,旋即恢复正常:“有个病人来过,她需要静养,正在屋里休息。”
梅林皱了下眉,但没说什么。亚瑟一脸了然:“难怪刚才敲门没人应。”
“我知道你们来找我是想做什么了。”爱丽丝合起信纸,样子有些为难:“如果是药物引起的精神问题,我还勉强可以试试,但是乌瑟的情况似乎是接受不了事实的冲击。”
终于说到了亚瑟最关心的这个问题。“所以你也没有办法能够医治吗?”
“心理问题几乎是不可能根治的,只能够尽量抚慰。而且需要对症下药。”
“对症下药?”
“对,心病还须心药医。你们需要找到令他大受打击的症结,想办法解开他的心结,情况才会有所好转。”爱丽丝顿了一下,回忆起乌瑟年轻时不可一世的样子,又接着说:“不过有些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状态也会有一些恢复。”还没等亚瑟发问,她先一步回答:“据我对乌瑟这个人的了解,他不会被这种事情打击太久,应该是会慢慢恢复的。”
亚瑟露出一个笑容,顺手拍了梅林背脊一掌。梅林低低的喊了声痛,亚瑟嘲笑他弱不禁风,但手上却放轻了动作。突然之间,梅林瞳孔骤然放大,用力把亚瑟推开,亚瑟没有防备,直接摔在了地上。他抬头想要发火,却听到耳熟的、因为惊讶和愤怒而放大的女x_ing念咒声,声音里还混杂着一丝惊喜。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梅林已经被人击飞,背部狠狠撞在木屋的棱角上,然后身体软软的滑下来,趴在地上不动了。
“梅林!”亚瑟飞快起身,朝梅林的方向跑过去。
“不许动!”
亚瑟还想跑,但是最终还是选择停住了,他缓缓转身,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个名字:“莫嘉娜。”
☆、正文3
“莫嘉娜。”
“放心吧,我没有下死手。”莫嘉娜的眼神冰冷,但显然她却没有再动手的意思,“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亲爱的弟弟。”
“我也没有想到。”听到梅林没有生命危险,亚瑟的头脑冷静了一些。他警惕的把手按在剑鞘上,眼睛紧盯着莫嘉娜。“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个问题该由我来问你才对。”她扫了一眼亚瑟的放在剑鞘上的手,“你以为你凭着一把剑能打赢一个法师吗?那些死在你们剑下的法师不是因为你们使用卑鄙的手段,就是因为你们群起攻之。而你,永远都这么天真,身为执政的王储,出行连骑士都不带。”莫嘉娜冷笑一声:“倒是还记得带你的梅林。”
“我是来求医的。”亚瑟的手纹丝不动,没有被她的话影响到,“因为你,父亲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整天萎靡不振,对外界反应也很迟钝。”
“因为我?”莫嘉娜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不是因为他和朋友的妻子私通被公诸于世?不是怕他杀死的无辜的人半夜找他索命才战战兢兢吗?”
“你我都很了解他,他不会真的因为这些被打倒。”亚瑟叹气,他无法为父亲辩解,可他也不能认同莫嘉娜的说法。“你知道他对你付出的爱从不亚于对我。”
“他爱我吗?他只爱他自己!我的母亲为什么死?我的父亲为什么死?你的母亲为什么死?明明是他的错误,却要将惩罚施加在别人的身上,我从他身上只学习到狠一个人的感觉,从未体会到爱。”
“我很抱歉,莫嘉娜。”亚瑟真心为莫嘉娜感到难过,但更多的他却无能为力了。“我曾经想要让位给你,但事实证明你的行为只会给卡梅洛特带来灾难。”
“是啊,每一个人都这样说,既然他们不愿改口,那我只能把他们送上断头台。这难道不是乌瑟教给你我的吗?他这样对待我的同类,我也这样对待他的子民。”她似笑非笑,样子和亚瑟熟悉的莫嘉娜完全没什么不同,只是说出的话让人如坠冰窟:“非常有效,不是吗?”
“你疯了。你这样和他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莫嘉娜一抬手,亚瑟立刻被魔法压倒在地。“只要今天你走不了,我就会成为女王,我会带领旧教魔法回到卡梅洛特,让所有的法师都能在阳光下行走。”
“而乌瑟,他是那么自私。用自己的错误惩罚别人,连亲生女儿都不敢认。我还那么小的时候他就把我领回来,用一种施恩的方式养育我,还每年带我去父亲的墓前祭拜。他难道不觉得愧疚吗?你想要治他的病?多么可笑。”莫嘉娜踱步到亚瑟身边,眉线展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不是罪有应得吗?我在他那里只继承了一个姓氏,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欠他,这些全都是我应得的,所以我要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