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开始了。”
桃城回过神,有点尴尬∶“……嗯,好。”
桃城发现白村远离了队伍,要集合了他这是做什么?
白村掏出震动的手机∶“说。”
“还要我教你吗?……迟早的事,货给他们吧。”
“……查他们,上次交易他们可没那么矫情。”
“我回去。”
挂掉电话,白村打算翘了接下来的课。
刚放松一阵就有人搞事情。
那帮部下明明混黑,办事还一板一眼的。
桃城跑完回来∶“诶?又要逃课?”
白村和桃城一起往更衣室走∶“嗯。”
“社团不用我帮你说,他们都忘记你的存在了。”
白村摆摆手∶“那帮我退部好了。”
“哈?!”
桃城骤然停住脚。
白村在桃城质问之前便说∶“你是不是想问我‘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到底把网球当什么?’”
桃城沸腾的怒气平静下来一点,被猜中下一句话,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把网球当做重要的东西,我接受了你的邀请就应该尊重网球。”白村不用看就能猜到这个网球笨蛋脑子里想什么。
桃城说他不会说话,可曾经,他猜人心思最准,说话最好听。
“但我正是尊重网球才退部的。”
桃城迷茫脸∶“什么道理?”
“我自知心不在网球那里,不能专心对待网球,所以才退部。”
桃城觉得好有道理,一时无言以对。
这种事就像桃城喜欢的姑娘选择了白村,而白村还不接受一样,再不爽其实也不干他事。
桃城苦恼之色溢于言表,终究没说什么。
白村有千万种方法,一句话就可以让桃城毫无芥蒂心满意足。
但正如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白村只是换过衣服后简单道个别,回教学楼取过东西便出校门回组里,因为没必要,懒得做。
他来之前,获得自由之前,在画廊的时候,左右逢源,长袖善舞,钻营人际,一直看人脸色过活。
或许在衣食无忧的状况下说看人脸色讨好别人活着没什么说服力,但他那时还没学会克服紧张和恐惧,养父告诉他,如果他不好好学习,惹恼……不,令任何人不快,他就会再次被抛弃。
当然是吓唬他的,领都领回来了,每犯一次错只是关小黑屋而已。
最短才关了两天,房间漆黑无光,期间水米不施。
养父很大方的给他十次机会犯错。
那时才遣返他。
孤儿院是什么好地方呢,白村那时很快意识到,这个画廊是工作的地方,不是家,他也不是只会撒娇就行的孩子,是工具。
在这里至少可以接受教育,能学画,还有,那个孤儿院也危险。
除了刚开始,他六岁第一次的技术失误,那之后只因为不可抗力犯了两次错。
第一次的两天;第二次只给水,四天;第三次同第二次一个待遇,七天。
那间没有摆设没有窗没有灯,空无一物,没有一丝光,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他的手指在摸索的时候把能摸到的墙壁磨掉了好几层漆。等到最后几天没力气动弹,除了睡觉,醒来补充水分,然后就只能睁着眼睛盯着漆黑的虚空发呆,那时候真的无聊呢。
他现在很感谢养父,不带任何感情的谢谢他。
他之前是个伪君子,现在重获新生后就是个真小人。
现今以杀戮和令人难堪为乐,和他以前烹茶与众位大人物做假惺惺的君子之交的爱好,略有不同呢。
白村扶额浅笑,他真的烂到骨子里了。不过这样为所欲为真的开心啊。
他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他很正常。
像三重小姐,像千反田,白村和她们一样,都是有好故事的人而已。
经过了那段时期,他们反而更享受生活,活的更好。
千反田呐,白村一直没动手查她的过往经历和具体目的。因为千反田依附他去往目的地,那么她不可能绕过白村。有意思的事、感兴趣的事需要耐心揭开真相。他迟早都会知道千反田执着于什么,拼尽全力追寻的是什么。
初次见千反田白村就看出来,千反田好像找他好久了一样,然而她并不是一定要白村,千反田只需要一个能让她攀附的能达到峰顶的人。
所以白村接受了千反田的利用,除了演戏很有意思,还因为好奇,想知道她的故事。
千反田是精神病?怎么可能,她很清醒,比所谓正常人清醒多了。
手机又震动起来,正是千反田。
“长话短说,第一件事,佐藤还没出院,正巧又请到了来国内有名的美术指导,所以先拍国内的戏分,延迟出国。第二件事,我不能跟你们剧组,所以给你请了个经验丰富的助理,跟他打过招呼,他不会“打扰”你,这几天他会跟你联系。最后一件事,再过一周,你就要进组了,好好拍戏,红遍全球!挂了。”
千反田也只有在电影上精雕细琢磨磨唧唧,其他时候十分雷厉风行,看着跟抽风似的。
千反田知道白村一些背景,她说不打扰他的助理应该是个知情识趣的人,也许他才是白村真正意义上的经纪人。
白村到了地方,部下立马迎上来,说明情况并奉上文件。
这批货的交易方换了主事人,这不是问题,问题是果然对方内斗,白村思考了下,决定掺一脚,没想到他的属下们热情不高。
“介入分裂别人,总觉得很y-in险啊……”
白村∶“……”
白村∶妈的智障。
白村直接回他一个微笑∶“我就y-in险,有意见?”
属下们∶“……不敢,不敢。”
脑门顶着枪谁会说敢。
白村收起枪∶ “你们混黑的屁事还挺多。”
属下们∶“……” 您是我们老大。
不过众属下想申明∶我们的黑道行的是大义!
白村也不是闲的没事去掺一脚,对方势力级别不低,就是和他们帮会方向不同,其中自然有利可图。
另外不考虑利益,白村弹了弹文件中的一页资料,歪在椅子上,嘴角趣味的笑容抑制不住。
那页是一个青年人的资料,交易方势力的二公子,上次他主事白村还跟着大佬义父学习,没发现是他,江呈涣,老熟人啊。
被关七天小黑屋那次就是他搞事。
当年白村还不到二十岁,遇见他的时候他是个奔四的大叔,然后见面就高姿态的说白村虚伪,挑他刺。
现在他被他大哥驱逐到国外去了,江呈涣那么强势的人还有这种时候。不过按历史轨迹和能力对比,他多年之后会卷土重来夺得唯一继承权,白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家主了。
当年温润如玉如兰如竹的白村没法跟他计较,现在看他这么可怜兮兮的被撵走,其实白村猜到那贱人可能是养精蓄锐去了,白村也不打算落井下石,相反的他要帮他,以前的恩怨两清,现在利益至上。
毕竟那贱人是真挺有本事,还特别会揽财。
同时他的存在说明,这个世界也有画廊,不过据白村了解的本国娱乐圈名人他前世都没听说过,迹部财阀这么有影响力他也没印象,应该类似平行时空,和他原来世界框架相同部分轨迹不同。白村早有猜测,现在只是确定猜想,所以并不意外。
那么他以前认识的人在这个世界还剩多少?他的前世还会存在吗?如果存在,干涉他的人生轨迹,他如今的灵魂还会存在吗?白村业少年到底是去往他的时空还是在他这个时空的身体里?
这些问题——都无所谓。
白村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
这次交易还算重要,交易方换了的人正是江呈涣他哥,看资料和行事这个人y-in谋诡计还行,却不大能谈交易,表面上这次他获益却得罪了人,不y-in他都不是白村风格。
晚上照例去岩崎老师那里上过课回迹部宅,迹部先生没回欧洲那边,不过即使在东京他也忙的脚不沾地。
月上中天,繁星点点,仍不见迹部的影子,整个大宅空空荡荡,白村在画室端详那幅画完的画,修长白皙的手指抚摸风干的颜料,眼里露出的情绪复杂难辨。
白村去参加这种青少年绘画比赛好像有点欺负小朋友,虽然看上去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青少年,但他已经学了二十来年画,这次的作品还很认真,完全就是去欺负人家其他参赛的孩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即使他大神充小号,表面上也是从零开始的新手,今年的第四十八届威尼斯双年展已然落幕,不止因为时间错过了,白村暂且也没资格代表国家参展,只能做新手应该做的零级任务。
白村无奈却不急。
也不算零级任务,国际顶尖的绘画大赛,评委不乏绘画大家。
顺带一提,威尼斯双年展是权威最高,历史近百年的的艺术展,堪称艺术界的奥林匹克。
当初,他有资格参展,后来呕心沥血两个月的画被养父毁了。
养父不想他脱离掌控,却又没有拼命拦着他把握那次机会,最后,只消一把火烧掉了一面墙那么大的画,烧的干干净净只剩一点灰。
给了他希望又让他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