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呈焕一愣,外冷内热的善良少年啊……
“我……”这种人?
差点说了不知所谓的话,江呈焕止住话头,面上忧伤而满怀希望:“借你吉言。”
手冢告别离开。
阿久津坐在一旁联系着什么人。
外面已下起细雨,淅淅沥沥,天空暗淡寂寥。
江呈焕滚动轮椅行过这段走廊进入诊室,背对阿久津,不长的路上江呈焕唇角的笑容越发讽刺。
他以前最喜欢正直单纯的少年人,和他们在一起自己好像也年轻许多。
身处黑暗却向往光明。
如若半年以前腿还完好,遇见手冢这样的少年他说不定……不,是一定会一头栽进去,被光灼伤也不死不休伤人伤己。
而今天他再见到这样光一般的少年反而切实意识到了区别。
手冢是理想中的“你一定会好”,阿久津是现实中的“好不了我养你”。
江呈焕同样意识到,黑暗生物不需要光明。
进诊室前,江呈焕停下轮椅,朝看上去漠不关心的阿久津道:“如果我的腿治好了……”
阿久津回望他。
事到临头还怂了,江呈焕指甲陷进掌心,接着道:“如果我能站起来你也一直监视我行不行!”
阿久津呆了一下,迟滞好久,笑了。
唇角上翘,墨绿凤眸弯起,因微微歪头的姿势,遮面的发丝散开,露出挺直的鼻梁,苍白的清俊面庞染上些薄红,他的长相总有些媚气,这一笑却清淡灵动。
向来不怎么笑的人笑起来才惊艳。
江呈焕暹罗猫般的灰蓝双眸瞪的更像一只暹罗猫了,他深吸一口气,逃也似的驾着轮椅钻进诊室。
诶?
等等。
快看完腿了江呈焕想起,他没还回复呢。
准确的说江呈焕被美色冲昏了头没等他回复。
江呈焕第三次恨自己鬼迷心窍。
贞子后人少年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诅咒让他变得这么蠢。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纠结,谁攻谁受啊……
☆、四三章
新井把白村的快递拿进来给他,不多说一句转身要走。
新井脸色不好,这两天一直不好,更准确点,千反田死后他精神状况就开始不对。
快递就几页纸,白村随便翻了翻,问他:“去了吗?”
千反田发神经玩失踪也不是第一次了,“失踪”事件的热度完全被白村在国际电影盛会引起的轩然大波盖过了,现在国内对余威尚存的白村评价没有过激的,而国外某些想不开拎不清的报社杂志对白村骂声一片。
白村久不回应,等事情平息不知还有谁记得千反田节子这个疯女人。
新井是忘不了了,他工作能力再强也是个和平社会的普通人。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因自己的忽视死去,鲜血就在新井鄙夷过品味的身边的包里,但凡他没用“千反田是个疯子,行为本来就不正常”的思想麻痹自己忽略了诸多异常,千反田也不会死。
新井因此惧怕巨大会场里的黑暗并患上植物依赖症。
植物依赖症,种很多花花CaoCao,植物的生命依赖于栽培者,让人弥补错失生命的失落感和愧疚感。
白村好歹也算个野路子的业余心理学家,看出新井有了心理y-in影和抑郁倾向,给他预约了正规的心理医生。
听白村的询问,新井动作顿了顿,“嗯”了声,没回头走了。
白村把手边那几张纸——哈佛录取通知书,放进抽屉。
新井不原谅自己的同时也不原谅白村,但他现在听不进去劝,前两天白村又没功夫开解他。
黑道最近消停了不少也还是乱,白村又平叛又考学又跟欧洲一票黑道大佬斗智斗勇忙的不可开交。
而迹部趁七月份暑假留德国一个多月熟悉迹部财团欧洲事务,顺带陪白村。
他们也没相处几天,迹部过两天就要走了。
现在身处德国新建据点,难得清闲,白村又想小芥了。
半月前白村控制住事态后想接弟弟过来,不过管家说小芥生了点小病,没有大碍但不宜远行,就此作罢。
白村陷进他的办公椅里,脚尖点地,带轮子的椅子滑离办公桌,他很快把腿也收回宽大的椅子,任其向着落地窗去。
白村想划船了,将入秋,枯叶红枫,泛舟湖上,一叶扁舟任其西东。天蓝水碧,栖云入梦……还要有迹部。
白村勉为其难的又把盘着的腿放下,使些力让椅子转圈圈,他则幼稚的瘫躺在宽的过分的椅子里,翘起脚,随椅子圈圈转,花白的发挂在椅背上随风飘动,惬意安然。
白村极佳的平衡感让他一点都不晕,乐此不疲的转了一圈又一圈,竟渐渐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之间椅子自然而然的停止转动,椅子一沉,它承担了另一个人的体重。
一只带有薄茧的温暖的手捧起白村的脸,气息相交,白村已没了睡意却不睁眼,像只小猫似的眷恋的蹭蹭那只手。
白村不反感人的吐息了,不过只他一个人。
“还不睁眼,等本大爷吻你么。”
声线华丽磁x_ing,低缓轻柔,附带点调笑式的傲慢。
白村眼皮掀起一条缝,长睫完全掩住眼中的笑意,一直无所作为的双手环过离他还有一段绅士距离的迹部。
迹部单腿跪在白村腿边并尽力保持椅子的安稳,扶椅背的手却不客气的捏住他的腰,原本捧着他小脸的手揉着他小巧的耳垂。一潭碧水似的蓝眸细细描摹着他的面容。
迹部回忆起来,仍对他们的初见历历在目,清晰到能精准的和如今的白村一祯祯对比。
白村面容成熟了些,褪去青涩华丽依旧,美学以华丽为核心的迹部钟爱他这张华丽的脸,因为它属于这副皮囊深处那个他所钟爱的灵魂。
白村右脸颧骨位置添了道细长伤口,贴了创口贴更像不良少年了,然而那下面是子弹擦过的痕迹。
十五岁,迹部见他玩椅子转圈圈的时候觉得他只有五岁。
在迹部眼里十五岁的黑道大佬白村业只是自己的业五岁。
“难得主动,舍不得本大爷?”
白村一脸凝重,煞有其事的思考,最后给迹部肯定坚决的点了下头。
迹部今天又被可爱的恋人萌一脸血。
迹部不由得勾起唇角,抱住白村,下巴搁他肩上,唇贴着他耳廓,低叹道:“不想走……”
白村眨眨眼,往耳朵吹气的挑逗行为真的不地道啊,而且,大少爷这,难不成在……撒娇?
卖萌这种事白村做的多了就当成自己的固定角色,乍一被迹部抢剧本有点……心情复杂。
白村想了又想,情商上线,做出来这时候最好的回应——轻轻侧头吻了他的脸侧。
除了巨大的幸福感,迹部也心情复杂了,今天主动的不行绝对有蹊跷。
“你是不是马上就死了?!”
“……”并不是。
能不能想我点好。
好吧,白村反思,是他平时做的不够。
“你老婆今天就单纯的觉得大少爷你可爱,想亲你!”
“……”
不仅槽点太多,迹部总觉得他这反应怪怪的。
别人家恋人都这么坦率霸气的吗?
果然大爷他相中的人非同凡响。
白村抱着他,迹部的肩比他宽,衣料下锻炼充分不夸张的肌r_ou_,攀上去很有手感和安全感,白村枕着他的肩,斟酌着字句缓缓道:“你是我这个世上和弟弟并列第一重要的人,我永远的责任。”
“……”
迹部突然觉得自己承担的角色其实是他孤苦老母。
迹部被自己奇妙无穷无尽接近事实真相的想法煞到了,太不华丽了。
恋人好不容易说个情话,不要强求。
迹部揉揉他的头,干巴巴的回了句:“那挺好。”
迹部也虚伪了。
迹部走那天白村去机场送他。
“小业,明年见。”
迹部很不舍,难得恋人这两天积极回应。
白村注视着迹部远去的挺直背影。
至于明年,迹部东京的学业和家族事务今年下半年完全脱不开身,白村在欧洲也是一样。迹部得知白村明年入学哈佛去学生物努力解开人类生命未解之谜,决定加快进程,舍弃预定的高中计划,跳级学习并申请哈佛入学。
迹部先生对迹部如此上进是欣慰的,本来他其实不太支持迹部过普通的校园生活和一群同龄小子打网球,但还是尊重了迹部的选择,尽管在迹部先生眼里他在浪费自己的才能。
迹部如今迫不及待地走上财阀继承人应有的人生轨迹,却是因为白村。
迹部总有一天会放弃网球的,何况并不是完全放弃网球,他恋人就是个绝对bug的陪练选手,子弹的速度都能躲何况网球的球速。
不过要说迹部为了追逐白村而这么努力……有些狭隘,更多的反而是一种熏陶之类的,迹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切实的为了自己,是成熟起来的男人想肩负起属于自己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