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别的或许不行,搞y-in谋方面绝对是专家,他沉声道:“燕长生此人桀骜莫测,武功之高就是去江湖上去找也不一定能找到打得过他的,可他好在还有一个弱点,那就是晏修白。”
年轻的皇帝面色冷酷,落在晏怀清眼中,竟隐约有了点先帝的样子,不是晚年那个昏聩的老皇帝,而是早年那个权掌天下的先帝。
晏怀清还有些迟疑,就听对方接着说道:“我知道晏修白是你晏家的人,只是为了让燕长生入局,只能牺牲他了,那个人太过厉害,他一日不死,我一日不得安生,哪天他想杀我,我岂非如大皇兄那般,毫无还手之力?!所以他必须死!晏卿放心,晏修白也算是为朕死的,朕以后定会补偿晏家。”
这番恩威并施将晏怀清所有的话都堵死了,皇帝心意已定,谁也阻止不了,而晏怀清就算有这个能力去阻止,但在得罪皇帝和一个不重要的族人的生死,两者之间,无论是谁都知道该怎么去选择,何况晏怀清一直是个聪明人。
理智让他做了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只是等他出了宫门,夜里的冷风吹在身上,他忽然就打了个冷颤,燕长生和晏修白为三皇子的登基起到了多大的作用,他一清二楚,可现在,三皇子刚刚做了皇帝不到一个月,就决定拿这两个功臣开刀,今天是他们,以后会不会就是他自己,会不会就是晏家?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的时候,老谋深算如晏怀清也忍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阻止自己再往下想......
晏修白从来不觉得自己笨,相反他还觉得自己挺聪明的,这次的牢狱之灾是他自愿进来的,甚至还安抚住了前来看他的燕长生,他觉得这只是暂时的,为什么不呢,皇帝没有理由杀他这个功臣,何况他还是晏家的人。
他到底是低估了人心险恶这四个字。
因为猜忌和忌惮就能置一个人于死地,哪怕这个人是帮他做事的,为他除掉了最大的竞争对手,这是晏修白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
当那场火莫名其妙不知道是从哪里着起来的时候,他还有些懵,然后他就听到了浓烟中燕长生喊他的声音。
刑部的地牢燕长生摸进来太多次了,熟悉的很,几乎是立刻就到了晏修白的所在地。
“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这是晏修白见到他时问的第一句话。
“这不明摆着吗,刑部失火!”想到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时,那种担心害怕的战栗似乎还停留在心头,现在见到人安全无虑的站在面前,燕长生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生气,他早就提过要让他先跟自己走了,偏偏对方蹲牢房还蹲出瘾来了,偏要光明正大的出去,否则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更不会叫他如此担心。
火光隐隐的已经要烧到里面来了,燕长生知道此地不能久留,上前就要拉他走人,却被晏修白一声“等等”给打断了。
他皱眉,鼓着脸颊说道:“这个时候了,你不会还不打算走吧,留这儿等死?!”
晏修白没理他,只是嗅了嗅鼻子,差点被越来越浓的烟给呛着,他捂了捂唇,沉声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什么......”
燕长生刚开口,就被晏修白一把抓住了,拉着他就往外冲。
硫磺的刺鼻味隐隐传来,电光火石间晏修白便明白了一切,这是一个陷阱,这个陷阱不是针对他来的,燕长生才是对方的目标!
这一刻,他是懊恼的,他早该想到,在燕长生几乎是肆无忌惮的杀了大皇子之后,三皇子怎么可能对他放心,尤其是对方现在已经是皇帝了,猜忌心只会更重。
军队是对付不了像燕长生这样的高手的,哪怕是几千的军队,他虽然对付不了,可顺利逃脱是没问题的,到时候,皇帝就该为自己的脑袋整日里提心吊胆了。
明的既然不行,那就只能来暗的,而晏修白就是一颗非常好利用的棋子。
想明白这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晏修白很想敲燕长生的脑袋的,然后好好地教导教导他,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低调!你说你像只孔雀一样,那么明目张胆的展示自己的能力,三皇子能那么忌惮你么?甚至为此火烧刑部设下了这么一个杀局!
轰的一声,爆炸声在耳边响起,巨大的冲击力往他们这边汹涌而来,晏修白后背一阵剧痛,陷入黑暗的时候还不忘将燕长生抱在怀里,死死护住......
整个京城的人恐怕都不会忘记太元三十三年的那场大火,那场大火将朝廷六部之一的刑部大牢给彻底烧没了,里面关着的囚犯无一例外全部死亡,据说光整理那些尸体,官府就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大概是人死的太多了,之后在烧毁的旧址上重新建立起来的牢房,更加的鬼气森森,有很多传闻说是里面经常能看到一些游荡的鬼影,还有那种皮r_ou_烧焦的味道怎么也散不去......
刑部的事情,刚登基的皇帝自然震怒,也派了人去查,只是最后却是不了了之。
次年开春,皇帝改了年号,新朝新气象,那场大火也就渐渐的模糊在人们的脑海里。
楚留香是个浪子,浪子当然是闲不住的,无论他愿意还是不愿意,他总会被拉进一件件非常麻烦的事情里,就像现在。
在江湖上,说到剑术高手,大概所有人都知道,薛衣人称第二,恐怕没人敢说是第一了,鲜少有人知道,薛衣人的弟弟,那个世人眼中的傻子,他的剑术比起兄长来,也不遑多让。
就连薛衣人都被他骗了几十年,直到楚留香拆穿了他身为江湖上一个鼎鼎有名的杀手集团幕后首脑的身份。
薛笑人的剑是杀人的剑,他临死前的反扑就算是楚留香也绝不能说他一定能胜,可他的运气向来很好,关键时候,来了个一定能胜的人。
晏修白用的剑自然是燕长生当初送的那一把,自从拿到手里之后还未见过血,这次也算是给剑开封了。
罪魁祸首薛笑人死了,死在晏修白的剑下,薛家庄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楚留香谢过他之后,刚要打趣他一句小跟屁虫怎么没跟在他身边,然而话还没说出口,黑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眼中。
他摸了摸鼻子,将到口的话硬是憋了回去,小少爷可不能得罪,武力值不够,会吃亏的!
只是他不说话,不代表燕长生没有话对他说,背着晏修白的时候,他一个眼刀甩过去,明晃晃的警告他,要么就乖乖的别到处惹麻烦,既然惹了麻烦就自己想办法解决,不许让让晏修白知道,更不许要求他来帮忙!
楚留香:“......”
他觉得自己有点冤,事实上他也没求过他几次啊!
和楚留香分开之后,晏修白二人并没有急着赶路,而是走走停停,四处游玩,走到哪算哪,这半年多的时间,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晏修白本来是在同燕长生说笑的,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了,从他在这个世界再次见到燕长生起,他好像一直是这个模样,连身高都没有变,他虽然表面嘲讽,可内心还是有些担心的,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对他的身体有没有害处。
就身高一事,燕长生已经被他打趣习惯了,好歹生了一些抵抗力,没开始的时候那样在意了,而此刻,他只是辩了辩方向,突然勒马停下,道:“再往这个方向走的话,就是去京城了,怎么,你终于想通了要回去了?”
晏修白一愣,看了一下方向,还真是,他二话不说,立刻调转马头。
燕长生跟上,四周一片安静,只有马蹄的哒哒声。
燕长生忍了片刻,终究还是没忍住,皱眉说道:“就这么放过他们?不报仇了?”
“报什么仇?怎么报?”晏修白有些不在意的说道:“难不成还能回京把皇帝杀了?”
“为什么不能?”想到当初离京时,晏修白身受重伤的模样,燕长生的脸上浮现一抹煞气,“是他先要我们死的,我们命大,没死成,那死的就应该是他了,事实上,如果不是你拦我的话,皇帝早就死了。”
晏修白减慢马速,等对方赶上来的时候冲着他的后脑勺就拍了上去,“什么你死他死的,整天杀来杀去简直煞风景,有这个时间还不如陪我多走些地方。”
燕长生捂着脑袋,黑亮的眼中透出些委屈。
“杀个人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晏修白又手痒了,他戳了戳他的脸蛋,挑眉道:“杀皇帝容易,可他死了谁来当皇帝?老皇帝剩下的儿子本来就没几个,不是懦弱无能,就是只懂吃喝嫖赌的,当今皇帝算是几个皇子中最有出息的一个了,虽然没什么大能耐,但小聪明还是有几分的,如果他死了这天下可就要乱了。”
“乱就乱啊,和我们有什么相干?!”燕长生目光冷漠。
晏修白一个闪身坐在了他身后,与他同乘一骑,他揪了揪他的耳朵说道:“怎么就没关系了,天下大乱了我们还能悠悠闲闲的到处游山玩水吗?!”
燕长生皱了皱眉,还想在反驳,晏修白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马鞭啪的一声响起,骏马上的两人瞬间去的远了。
风中隐隐传来一问一答两句话。
“我们去哪?”
“你思想觉悟不够,带你去行医济世,改改你这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坏毛病!”
而且他的民心还差老大一截,医病救人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第47章 7.25
燕长生披着那张少年的皮,几十年如一日一直没有变过, 晏修白慢慢的, 从风华正茂的青年, 变成了沉熟稳重的中年人,再到头发花白, 身体也出现这样或那样的毛病之后,他也依旧是初见时的那番模样。
两个人从当初看上去是对兄弟,到瞧着像是父子, 再到后来的爷孙, 晏修白不是不郁闷的, 而郁闷之余更多的是一种担心。
这种担心从他发现燕长生不会长大那天就出现了,几十年时间越积越多, 越来越沉重, 有时候甚至让他喘不过气来, 也因为这件事, 他对医术的专研越发精进了,倘若当初教他医术的老师看到他的这番变化的话, 绝对会感动哭。
医术的巨大进步让他攻克了很多放在以前绝对医治不好的病症, 可在燕长生身上却完全没有作用。
各种方法用过之后, 对方依旧是那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