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少人都动了给她说亲的心思。
段斐了然地哦了一声:“你是舍不得春丫?”
何冬文比他姐小一岁,他们姐弟俩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从小就形影不离,十多年来没有分开过,会不舍也是人之常情。
何冬文眼神变得幽暗起来,他冷不丁说:“不是斐少爷想的那样。”
段斐懵了懵:“嗯?不是吗?”
何冬文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里一闪而逝的幽光:“我不想姐姐嫁给别人。”
这下段斐感到为难了,他抓了下头发,犹豫地劝说他:“姑娘家始终要嫁人的,一直留在家里,会坏了姑娘家的名声,那样不好。”
一想到他疼着宠着的妹妹日后会是别人家的,他也很舍不得的,但是舍不得也没办法,因此段斐只想着让他妹妹晚两年嫁人。
反正十八岁嫁人也不晚,在他们镇子上很常见,如果不是怕别人说闲话,他都想让妹妹二十岁再出嫁。
见对方一直没察觉到自己真正的意思,何冬文心情有点y-in郁,他定定看了段斐片刻,忽然压低声音问道:“斐少爷,如果我说,我想让姐姐成为我的娘子,你会觉得我……不可理喻吗?”
段斐:“……”
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小伙伴,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沉默中,段斐忽然想起来这人的身世,不禁狠狠松了口气,但心情还是有点儿复杂:“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
他一直以为这家伙和春丫之间是纯粹的姐弟之情,没想到他的心思根本就不纯粹,居然还抱了那种想法。
何冬文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爹娘亲生的,是他们捡来的孩子。”
段斐:“……”
原来如此呀!
段斐叹了口气,难怪这家伙从小就不怎么爱说话,也不闹腾,x_ing子稳得和他大哥有的一拼,早熟的不得了,感情一直记得自己的身世呢。
在段斐的印象里,何伯捡到他时,何冬文差不多有一岁多了,大冬天的被人丢在路边,如果不是他们发现的早,很可能就那么冻死了。
捡回来后,他高烧了两天,退烧后也不会说话,快三岁时才开口叫何婶娘。
那时何伯他们已经住在段府里了,名义上是段府的管家,但是因为整个段府里都没有多少人,也用不着他做什么,只每年两次帮着去收下租。
大伙儿都觉得何冬文不记事,也从不在他面前提起,没想到他居然都记得!
段斐有点哭笑不得:“你小子藏的够深的!”
何冬文没有辩解:“我一直当自己是爹娘的孩子,也在心里发过誓会好好孝顺他们。”
他从来没想过去寻找亲生父母,他们留给他唯一的印象便是彻骨的寒冷和无尽的饥饿,是如今的爹娘给了他新生。
听他如此说,段斐也不好再说别的什么,他想了想,拍了拍何冬文的肩膀:“我觉得,这件事情你最好坦诚公布地和何伯何婶谈一谈,把你的想法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能同意,那这事应该就不难成。”
没有血缘关系,一切都好说。
只是想到比自己还小的阿文都春心萌动了,段斐便忍不住心情复杂。
回到家里,段斐心里藏不住事,找了个机会便把这事和他大哥说了,没想到段戎的反应却很平常,只略微挑了下眉说了声:“挺好的。”
段斐:“嗯??”
段戎说:“当年何伯收养阿文后,何婶的确动过把他当春丫童养夫的想法。”
段斐瞪大了眼睛:“还有这事?”
段戎嗯了一声:“你那时还小,不记得也正常。何伯跟何婶本来有两个孩子,只不过大儿子当年染病没能救活,为了给那个孩子治病,也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银两,一家人差点沦落到乞讨的地步,后来爹见他们实在可怜,便把人带了回来。”
段斐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不禁有些唏嘘。
“所以,真要说起来,何婶其实比阿文更加不愿意把春丫嫁出去。”
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春丫是他们仅剩的女儿,虽说捡了何冬文,这些年也没有亏待过她,但是跟亲生的到底还是隔了一层。
只不过何伯觉得孩子还小,不必那么早就说这些,也不想让何冬文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何婶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下段斐也不为自己的小伙伴着急了,他撇了撇嘴:“也就是说,阿文这次会心想事成。”
是何冬文自己提出的话,何伯应该就不会反对了,春丫那边有何婶说服她,问题肯定不大。
“你呢?”段戎忽然瞥他一眼。
“我什么?”段二少一脸茫然。
“阿文的终身大事都有着落了,你呢?有没有遇到中意的姑娘?”
段斐脸一红,梗着脖子说:“我还小!”
段戎凉凉地说:“阿文比你还小。”
段斐哼了一声:“那我不管,大哥你自己都是二十来岁才和大嫂结契的,我现在才十六岁,还早着呢!”
“行吧,你自己有主意就好。”段戎没打算逼弟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以后,他扯了扯袖子,慢条斯理地说,“没什么事我回去陪你嫂子去了。”
段斐:“……”他大哥绝对是故意的!!
他气咻咻地赶人:“赶紧走!赶紧走!”
真是的,有媳妇了不起啊!
听到这声嘀咕,已经走出门的段戎唇角微弯,他表示,有媳妇的确很了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的物价我是按照一文钱等于现在五毛钱来算的,不考据。
第48章
段戎一大早起床, 发现庄子里裹上了一层纯白的色彩,脚踩在上面,留下半节手指深的鞋印。
他没感觉到冷, 但从他嘴边呼出的气息瞬间变成白雾可以看出温度很低。想着床上还在熟睡的人, 他仔细关好身后的房门, 放轻脚步往厨房走去。
趁着弟弟妹妹还有媳妇儿都没起床,他先去把火给生起来, 烧一锅热水。
水缸里的水经过一夜的搁置,上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段戎看了一眼,干脆去井里重新打水。
别庄里一共有两口井, 一口在前院,一口在后院,后院那口主要是用来灌溉庄稼的, 前院的则是供主人家使用。相同地是,两口水井里的水都有冬暖夏凉的特x_ing。
因此段戎这会儿打上来的水,还在冒着若有似无的热气, 手指轻轻一碰, 可以感觉到微温的热量。
等段戎把水烧热,段斐打着呵欠出现在厨房门口:“大哥, 早。”
“早。”段戎说, “锅里有热水,你先洗漱。”
段斐哦了一声,找来脸盆去打水。
这时段戎把烧红的木炭夹到一个烤火盆里,这个烤火盆是周余订做的可移动火盆。中间是一口浅口的铁锅, 装上一层灶眼里的灰,把炭火放在灰上,再把锅架在一个低矮又空心的四方木架子上,可以放在屋子内,也可以放在别的地方,一家人坐在一起烤火。
段戎麻利地做着这些,一边问道:“你今天要去镇上吗?”
段斐擦干脸上的水,想了想说道:“去吧,再过两日就暂时歇业,过完年再开。”
段戎嗯了一声:“酒楼里有炭火吗?没有就带点去。”
“有的,”段斐点头,“上次大嫂去买的时候,放了一些在酒楼。”
“如此就行。”段戎心想小鱼一贯体贴。
段斐漱完口,挽起袖子开始准备早饭:“喝粥还是吃面,大哥?”
“粥吧。”段戎想着他媳妇儿和妹妹可能没那么早醒,下面条容易坨,粥可以一直煮着,不怕冷。
段斐应了一声,飞快地把另一口锅给清洗干净,淘米下去。
兄弟俩把能做的都做了,让还在睡觉的俩人只管起来吃。幸好这附近就他们一户人家,这要是多住几户,知道段戎是这么宠媳妇儿的,只怕是会引发酸水泛滥。
等到院子里飘出粥香,周余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被子里面是光溜溜的身体,刚一动就钻进一阵冷风,冻的他直打哆嗦。
周余本来没有裸_睡的习惯,但他被段戎剥过两次抱在怀里睡后,那种肌肤相贴的触感,舒服的让人直想叹息。
就算不做,下腹处的鸟儿相互贴着偶尔蹭蹭温和的快_感也是让人无法拒绝,更别说如果蹭出火来还可以真刀真枪的来两次,不要太爽。
因此,扒光周余抱着他睡,是段戎每晚都乐此不疲的事情。
周余挺喜欢贴着他睡,觉得很温暖,也就随他去了。
他把衣服拖进被子里,窸窸窣窣地穿好下床,推开门走了出去,随即就被映入视野的雪白晃的眯起了眼睛。
“小鱼,傻站着干嘛,外面冷,快到厨房来烤火。”听到动静的段戎走出厨房叫他。
“下雪了。”周余一边走一边说。
“是,下了一夜了。”等他走进了,段戎牵着他的手,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对方。
“瑞雪兆丰年。”周余声音懒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