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奕拍拍他的手臂。
骆华被逗笑了,忙跟着安慰尚宏信:“没事儿,我的手艺也一般,回头咱俩慢慢讨论。”
尚宏信憨笑点头。
一顿饭下来,骆华发现大伙吃饭,其实并没有李实所说的那么凶残,甚至张柏青和何景奕还颇为斯文。
这么看的话,李实饭前那番举动所为如何?这个问题一闪而过,他也没放在心上。
秦峥却是明白李实的意思。
不说张柏青,左振辉他们都离开军营大半年了,在京城住了这么久,吃饭再快还能快到哪里去?
李实这是特地做给他们看的。
就是为了防止再有人跟自己似的,面上笑嘻嘻背地里看不起。
李实这是告诉他们,骆华这媳妇儿他李实疼惜着呢,别不长眼找事儿。
哼,重色轻友!想明白的秦峥愤愤不平。谁还没个媳妇儿怎么滴?等他也找个媳妇儿秀他们一脸。
远在半个村子外的方浩泽打了个喷嚏。
第二天,骆华起来,发现大伙儿都已经在后院里练武完毕,连张柏青也在外头溜达了一圈。
尚宏信已经准备好早饭。他蒸了一大锅的窝窝头,用的是他们带在路上、没吃完的面粉——骆华已经很久没买过面粉了。
骆华尴尬极了:“你们平日里都起这么早啊?”
何景奕微笑安抚他:“郎君别在意。我们这是以前在军营习惯了,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骆华连忙摆手:“昨晚不是说好了以后别叫郎君吗?我年纪比你们小,你们叫我名字就好。”
何景奕点点头:“现下没外人呢,会注意的。”完了他提醒道,“大哥带着振辉、宏信去收玉米秸秆了,他让我跟你说一声,你就不需要再过去了。”
“哦哦,那我一会去新宅子那边看看。”顿了顿,骆华招呼他,“一会儿你一起去啊,回头你挑个屋子,有哪儿不顺眼的地方趁现在赶紧改了。指不定要住多少年呢。”
何景奕笑眯眯点头,眼底带着对未来的期盼。
骆华吃过早饭走出门,迎面就遇上踌躇不前的二狗子。
这会儿不是应该在新宅子那边忙着吗?
“松远哥,是不是有事?”他提高声音问道。
二狗子的本名就是叫李松远。不过骆华向来不这么叫他,都是规规矩矩叫名字。
听到声音,李松远转过来:“那个,小花啊。”他搓了搓手,“听说你们家种的玉米能吃,秸秆还能制糖?”
骆华点点头:“恩,新宅子那边摆着的糖,就是前儿刚制的。你不是看见了吗?”
那确实。李松远挠头:“那啥,我听李叔说可以跟你们买玉米种子。我、我,我能买吗?”他眼带忐忑。
“当然啊。回头你去李叔那里登记,跟着大伙儿一块儿买就行。”
李松远大喜:“真的吗?你不计较……”之前的事儿了?
“嘿嘿,”骆华摆手,“说过了啊,这事忘了吧。种子的事我一视同仁,谁买都行。”
李松远激动不已地点头,完了他有些迟疑:“这种子什么时候卖?贵吗?我、我手上没那么多钱,回头等工钱结了再给你行吗?”
骆华点头:“放心,大体跟水稻种子没啥差别,不会贵的。银钱不就手的话,你晚些也没关系。”
都盖了大半个月房子了,谁的品行如何大体也能看出来。
李建中找的这批人,别的不说,还真的不是那等偷j-ian耍滑头的人,干活都是卖力的。
这个时候看到李松远他还觉着奇怪呢。
李松远听了他回答松了口气,然后不好意思地跑回去干活。
骆华转头就把这事给忘了。
一上午忙忙碌碌,田里的秸秆收了几车。
何景奕上午已经去新宅子那边看过、也选好了要住的屋子,尚宏信就不急着去看,况且,这会儿已近午,该准备午饭了。
何景奕、骆华也跟着一块儿去了厨房。一个烧火,一个剥蒜。骆华顺带还跟尚宏信交流了一些菜色的做法。
左振辉倒是闲下来。
劈劈柴、挑挑水,已经过了己时,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吃饭,他想了想,大跨步走出去,打算去新宅子看看。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传来动静。
这时候不是应该没人吗?
现在天亮的早、黑的慢,中午又太热。骆华给这边安排的上工时间是上午由辰时到己时,下午己时末到酉时初,上午下午各两个时辰,中午各自归家用饭午歇。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己时,怎么还有人在?
绕过初具规模的门墙,已经盖了三尺高的倒座房围墙里边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发顶。
左振辉悄无声息走过去。
一名黑瘦的小伙子蹲在那里利索地砌着墙砖。
“你在干什么?”
“啊 !”小伙子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手上的砖也滑了出去。
左振辉顺手一探一抓,把那块即将砸到他脚上的砖块拦截下来,抬眼就对上一双惊慌的眼睛。
浓眉大眼,高鼻厚唇,皮肤黝黑。看着还挺有精神气的。
此人正是二狗子李松远。
“你、你是谁?”他战战兢兢仰视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大块头。
左振辉昨天到了一直在村子里转悠,今早又去地里干活,还没到过这边,李松远自然不认识他。
左振辉没有回答他,反而再问了一次:“你在干什么?”
李松远见他虽没回答,却不像有恶意的样子,遂拍拍屁股站起来:“在砌墙啊。”站起来他发现还算高大的自己,竟然只到眼前这家伙的鼻端——这也太高大了吧?跟李实都不相上下了。
左振辉皱眉:“这个点?”
李松远有些不好意思:“我上午离开了一会儿找小花来着,反正不饿,我现在补上,再多干一会儿。”
左振辉眼神奇异,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很少人会这般正式问他x_ing命,李松远有几分雀跃,“我叫李松远,松树的松,远近的远。你可以叫我松远,小花也是叫我松远哥呢。”完了他还再接连加了好几句,“你识字吗?会写吗?要不要我教你?我会写我的名字呢!”一定要让这人也跟小花几个一样叫自己名字而不是叫二狗子!
左振辉:……这小子挺自来熟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呢。
第69章
最近太阳好,不过几天时间,玉米就晒得差不多了。
骆华赶制了几双麻布手套,家里几个壮劳力人手一双,让他们戴着手套剥玉米粒,没几天功夫就剥了两箩筐的玉米粒——就因为这,李实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对着几人放冷气,让左振辉几人大开眼界。
根据前几日李建中说的话,骆华估摸着没多少人要种玉米,需要的种子也就不需要太多,两筐玉米粒足够了。
余下的玉米木奉子一捆一捆的吊挂在最近收拾出来的杂物间里,狭小的杂物间塞得满满当当的。
骆华庆幸,幸好新家打了个地窖,以后存点粮食啥的也不怕没地儿。
撇开这些题外话,李建中奔走几天,结果也出来了——除开骆家、李东家、方家,买种子的最后全是到骆华家帮忙盖房子的汉子家里,加起来也不过三十来户,对比几百户的鹤溪村而言,微不足道。
骆华却很满意。
跟他熟识的都要种,说明他做人还挺成功的。
至于其他人,管他们干嘛?要种,他不会拒绝。不种,难不成他还要上赶着去求?他又不是圣人。
盖房子的男人大部分都在新宅子那边忙活,来的都是各家的长辈媳妇,一群人热热闹闹地挤在李家旧宅小小的院子里——除了二狗子李松远。
一堆大叔大娘大小媳妇子里面混着一个高大的青年,还挺显眼的。
左振辉跛着脚走过去:“你怎么过来了?不紧着干活吗?”这小子不是走开一小会儿都觉得亏欠工钱、非要补上的吗?难不成又想大中午的不吃饭补工?
李松远进门就看到他了,这会儿见他过来,立马露出大大的笑容:“大哥,原来你是李大哥的亲戚啊?”骆华自小在村里长大,可他从来没见过左振辉,那自然不是骆华的亲戚。
左振辉颔首:“远房兄弟。”再问,“你怎么过来了?”
李松远挠挠头:“我家就剩我一个,只能自己过来了。”带着他长大的n_ain_ai早在去年就过世了。
左振辉略有些歉疚,不再追问下去,转了个话题:“你想买种子?要多少?”
李松远兴奋:“我有两亩地,等稻子收了我全种上。”
“我知道了。你回去干活吧。”左振辉按着他肩膀把他转了个身,推着他往外走。
“诶诶诶,我还没买呢。”李松远惊叫。
“我帮你留着。”
“啊啊?可以吗?”李松远艰难地扭头看他,再看看人头济济的骆华那边。
左振辉点头。
“可我不会种啊,小花说会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