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始动
“高城,高城!”
“你一大清早叫儿子干什么,城城回屋里睡觉去。”
“妈,我这都早起习惯了,躺着难受。爸,我这就来了啊。”
高军长的爱好挺多花鸟鱼虫猫猫狗狗样样都试过,有的消失在那过去的岁月里有的延续至今,譬如院子里的几棵花花草草。倒不是多大执念因为爱好众多的高军长也可以说没有爱好,别人看着高军长高深莫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搁亲近的人就知道自律也能成一种习惯。
“这海棠不长得挺好么咋还要挪?”高城眯着眼仰头看,这树是他上军校那年种的,当时大葱似的一棵小苗现在都慢慢长这么高了。花期已过挂着繁星似的小果子,满冠绿荫被阳光一照像是透亮的翡翠。
高军长也仰头看,看完了树再看儿子,显然想的是从军校到尉官这一晃七八年都过去了。
“你老皱着个眉干什么?”
“习惯。爸,为啥挪树啊?”
“你刘叔带来的梧桐苗,凤栖于梧,栽门口招凤凰。”
“还凤凰,等会儿我把那只大公鸡撵上去。”
“我怕到最后被撵上去的是你。”
上阵父子兵,爷儿两个你一锹我一镐不一会儿就把主根系带着土挖了出来。树龄八九年的海棠比胳膊粗不了多少但树冠太大,震动稍大就?j-ian??啪啦掉了一阵小果子,高军长看的心疼赶忙招呼小刘帮忙,两个年轻人抬树他就在一旁掠阵,楼上还有军长夫人开着窗户指挥。
又掉了一地小果子海棠顺利安家落户,至于梧桐——高城眼里那就是一根长了几片叶子的拐棍儿,招凤凰?恐怕麻雀都嫌它寒碜。就在老爹眼皮子底下随意把小梧桐往海棠倒出来的的坑里一塞,铁锹抡得呼呼生风培上土,拎过早就准备好水桶浇透,嘿,完成。
高军长显然不能满意,亲自动手把小树扶正,寻摸出几根木条给做了支架结果踩了一脚泥。
大功告成父子俩一人一个草编蒲团坐树底下乘凉,咳,其实是俩人满身是灰满脚是泥懒得去洗,要是进门脏了屋子会被真正的一家之主念。
清净的夏天不会太难以忍受,父子俩?c-h-a??外面不肯进屋军长夫人只好自己出来,放下两个杯子嘱咐别磨蹭太晚一会儿收拾干净了还得去谢家吃饭。
高军长那杯是西瓜汁高城的是绿茶,毛峰的芽叶淡泊空灵。
高城喝了茶汤儿一脸的恬然满足,旁边喝西瓜汁的高军长幽幽叹气,“我还想着含饴弄孙呢,你怎么未老先衰了?”
“父亲正当壮年,想含饴弄孙也忒早。”用再高雅的茶养也不一定能养出一张舒心的嘴。
“每个人生阶段都有要考虑的人生大事,躲不开。”
“你真不老。”
“我不老,但是你不小了啊。你也别烦,你奶奶闭眼的时候还念叨没见着重孙子,那会儿你才十八遗憾也就遗憾了,现在你眼见着快三十了,不能再让你爷爷遗憾。”
马上二十七怎么就三十了?算了这不是重点。“那不飞飞一直不点头么。”
“你少跟我打马虎眼,上次飞飞还跟你妈抱怨你老拿她当挡箭牌整的她每天都想着自己有个怨男仰慕者膈应的吃不下饭呢。”
大雨打湿了谁的双唇,眼前飘过的又是谁闪亮的眼睛。
“爸,我刚失恋。”
炎炎夏日,就这一方树荫底下凉如秋水。
高城应付过无数次的另一半危机可谓经验丰富,但这次有点麻烦,第一,这是记忆中父亲第一次跟他讨论这个问题,第二,在此之前他心里没人。避重就轻是不可能的,父亲没那么好糊弄而且高城不会说谎,但实话也不能说,父亲不会理解。一时间高城脑中转过数个念头,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自己要表现的很沉痛也许父亲一时心疼就不再追问。
沉痛的表情说难不难说难也难,他想起成才确实有什么地方在痛但比疼痛更广阔的是一片巨大的空茫,投入到里面的东西都会消泯不见最后就剩寂静,相较起来,疼痛真的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