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就算酒是她买的,吴婆子也不能就这样排除嫌疑,要想往酒坛子里下毒,瞅准机会,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在没有确实的证据之前,两个人都有嫌疑。
--总不能将两个婆子都严刑拷打, 直到某一个承认自己杀了人。
骆阑夜不是个昏官,他要是如此审案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坐到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他思考半晌,准备命人先把两个婆子押下去, 案子推迟再审。
正要发话, 柏辰却拱手,表示有话想讲。
骆阑夜示意他过来。
柏辰走过去, 躬身低声道:“大人,下官有个法子,也许可以一试。”
骆阑夜露出笑容, “说。”
……
两个婆子挨了打,知道不能哭嚎撒泼,现在都安静地跪在堂前。
骆阑夜吩咐衙役,“让他们都站起来。”
魏婆子和吴婆子一左一右被衙役提着,勉强站了起来。
此时,柏辰拿着一个碗从后厅走了出来,走到他们的面前停住了脚步,两个婆子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你们二人其中一人定是凶手,”骆阑夜盯着两个婆子道,“昨晚杀人的时候,凶手的手上也定然染上了一些血迹,柏大人拿的便是一碗神水,只要沾过鲜血的地方,哪怕事后被清洗干净,只要喷上了神水,就会显出鲜血的痕迹。”
“伸出手吧。”柏辰淡淡道,“马上就知道谁在撒谎,谁是无辜的。”
魏婆子的手马上伸了出来,而吴婆子的手反而往后缩了一下,神情也非常恐惧。
柏辰立即伸手抓住吴婆子的手,她惊叫一声,“不要,不要!”
这一幕骆阑夜看得清清楚楚,他一拍惊堂木,“吴婆子,人就是你杀的,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魏婆子骂骂咧咧,“你这个贱人,你为何要杀人!杀了人还要诬陷我,难怪方才连雷都要劈死你!”
“先把魏婆子押下去。”骆阑夜揉了揉太阳x_u_e,“闹得我头疼。”
柏辰也是突然想到是不是可以用鲁米诺反应的梗来诈一诈他们。
吴婆子是市井妇人,杀了人本就心虚,又很迷信,被柏辰的“神仙水”一唬,立即露出了马脚。
还没等骆阑夜给他下重刑,吴婆子便招了。
她昨日黄昏出家门之后没多久,便在一个小巷子里被两个黑衣人拦住了。
黑衣人对她说,她的独生儿子现在在他们的手上,要是不想他死,便要杀了她看管的两个女犯。
吴婆子起先自然不信他们的话,但两个黑衣人拿出了一块玉观音,那是他儿子从小到大戴在脖子上的,不仅如此,他们还拿出了一截小手指给她看,手指的根部有一块黑痣。
吴婆子几乎当场晕厥,这就是她儿子的手指!她哭着求他们不要杀她儿子,她愿意为他们去杀人。
黑衣人还为她提供了药和杀人的方法,但自始至终,那两个黑衣人都蒙着脸,她根本不敢问他们是谁。
“我该死,我该死!”吴婆子拼命磕头,“可是我不杀他们,他们便要杀我的儿啊!”
“你的儿,在你见到他手指的那个时候,恐怕已经死了。”柏辰道,“他们做事,一向心狠手辣不留活口。”
吴婆子听了这话,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
事已至此,不管是姜府的投毒杀人案还是王府的谋害兄弟案,凶手都被找到并得到了惩罚,但背后牵扯到的麒麟坊,却依然是个谜。
线索断了,就算有心想查,也相当困难。
姜尚书不希望家丑外扬,表示此事到吴婆子这里为止,不想再追究,不停给大理寺卿胡大人施压,胡大人看到凶手已经伏法,对上头有了交代,不想再惹事,也不想与姜尚书把关系闹僵,便吩咐骆阑夜结案。再加上德惠帝后宫命案也到了调查的关键时刻,骆阑夜只能暂时把这件案子搁置。
不管如何,姜尚书府的案子破了也是事实,姜夫人是德惠帝亲封的诰命夫人,小妾谋害诰命夫人与嫡出公子是大案,骆阑夜在上报的时候,找出重要线索的柏辰又被记下一功,在德惠帝那里怒刷了一波存在感。
柏辰得到了德惠帝的夸奖,虽然他没有机会听见。
骆阑夜特地放了他长假,让他在家好好养伤过年,等待上头的安排。
--话里话外的意思柏辰听懂了,他似乎……快要升迁了?
他自然欣然接受,这阵子太折腾了,他的小身板有些扛不住,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
临近年末,京城各地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过年气氛。
但王府却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经过了上次的惊魂一夜,康王府元气大伤,王妃卧病在床,康王除了去军营就是回家照顾王妃,为了不影响王妃养病,恢复了几个月的晨昏定省再次中断。
现在王府的日常事务基本由萧凛负责,他就在一夜之间,撑起了整个家。
下人们也明白,虽然正式的册封还没下来,但这位已经是妥妥的世子爷,便特有眼色地纷纷改了称呼。
柏辰一如既往称呼他为萧公子,因为萧凛觉得叫世子爷有些见外。
不用去应卯,日子便过得逍遥,柏辰每日锻炼之后,看书写字,教萧茉雕刻和各种新奇玩意,去松竹苑喂小花。
反观萧凛,则是忙到飞起,除了日常事务之外,偶尔还要去军营帮康王带兵练武,几乎没有多余的休息时间。
柏辰有个感觉,康王经过这次巨变之后,心力交瘁,似乎有提前让萧凛接班的打算。
他还听到一个消息--过完年,皇帝便会正式下旨册封萧凛。
七个多月的时间,他的事业有了良好的开端,萧凛的腿也完全康复,世子之位已成囊中之物。
世事变迁让他不由得有些感叹,虽然经历困难与波折,幸好暂时也有了个比较满意的结果。
这是他穿过来过的第一个年,他想用自己的俸禄买点年货,给王府众人一份,给这个身体的生母一份,如果还有剩余,就再给上司骆阑夜买一份。
想得挺不错,但是他惊觉自己手头只有一个月的俸禄,怕是一份的钱都不够……
难道要用侯府准备的“嫁妆”?
柏辰正坐在厅里拿着书烤着火胡思乱想,就见萧凛推门进来,带进来一阵凉风。
“今天没去军营吗?”柏辰起身将一个板凳放到烤炉周围,“快暖和暖和。”
“好。”
萧凛脱下披风放到椅子上,坐到了柏辰身边的凳子上。
“你刚才怎么又发呆了?”萧凛的眼里带着笑意,柏辰拿着书一脸茫然的样子还挺有趣的。
“我在想置办年货的事儿。”柏辰没有瞒他,“这不快过年了么。”
“年货的事情你无需担心。”萧凛道,“我已经吩咐李妈去办了,侯府的那份也准备好了。”
“谢谢你。”柏辰没想到他那么忙还能想考虑如此周到,“我还想单独给我娘准备一份,还想给王府也备一份。”
“王府每年年货备得都能堆成山了。”萧凛道,“你就给你娘备一份吧,我也给她买一份。”
见柏辰惊讶地看着他,萧凛咳嗽一声,“这也是应有的礼数嘛。”
“你太客气了。”柏辰笑道:“我准备明日出去逛逛,买点年货。”
“要不后日吧,我随你一起,我也休息休息。”萧凛道,“正好中午可以去望月楼吃饭,庆贺一下。”
“庆贺什么?”柏辰一时间陷入茫然,“有什么喜事么?”
萧凛无奈地摇摇头,“你查案子的时候如此聪明,为何自己的事情如此马虎?今天是腊月二十,二十二不是你的生辰吗?”
柏辰:……
他还真忘了。
--毕竟他上辈子也从未过过生日。
在他的意识中,生日与普通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穿过来兵荒马乱,每天都要奋力拼搏,谁还会想到给自己过生日,似乎原主也没怎么过过生日,冰儿曾经提过此事。
“我都忘了。”柏辰摇头苦笑,“最近忙得都乱了,那好,那便后日去逛逛市集,买买年货,中午再去望月楼吃个饭。”
“对了,要不叫上姜公子两兄弟?”柏辰道,“人多也热闹些,正好上次他们请客,这次我们还礼。”
萧凛嘴角一抽,断然拒绝,“不要。”
“啊?”柏辰眨眨眼,“为什么?”
“我……讨厌姜灏然。”萧凛站起来,哼了一声,“反正我不要跟他吃饭。”
……怎么突然傲娇起来了,真是令人一头雾水。
“那姜灏琛呢?你也讨厌他?”
“我……不讨厌他,但他大哥不会允许他单独出门的。”
柏辰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便道:“有道理,那就我们俩去吧。”
萧凛又坐了下来,勾起嘴角露出满意的表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