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黑色短衫,但是样式别致的男人梳着光溜的头,站在台子的中央,手里拿着大红的硬贴,向两边展开,中间是长长的黄色泛着细腻哑光的纸张。
“唱礼咯,袁副将,白玉菩萨一尊...
李副将,红珊瑚一座...
...”
礼物从前到后,送礼的人官职地位也从大到小,下面坐着的一大把人,随着唱礼的进行,不断地鼓掌,一道道地或隐晦或显目的都朝着秃顶望去,那男人估摸着也是常经历这事的样子,一点也没有自己受用不了的心虚,神色很是淡然。
饭局过半,酒桌上有人互相灌起酒来,独秃顶男人和他身侧的那个男子一样,都只是看着台上。
“袁生也喜欢听戏,这回请的轻声,可是有耳福了。”
被问话的正是那袁副将,一双细长的眼睛一笑就没了,“拖大将的福,元生武戏极是好看呢!”
“哈哈,客气,我们等着就是,想必轻声也快出来了。”
“谁知心思几番,黑白各占几分”男子清越的声音,却是唱出几分婉转来,男儿的英气裹挟其中,众人一听就是一呆,他们往日也听戏,却没听过这般别致的。也是,元轻声新唱法出来的还不久,也就才往几个地儿去唱过,一般人也只是知道他武戏极好罢了。
秃顶全神贯注看着台上的时候,袁副将冷着脸瞥了他一眼,随后极快地转眼,心思只在心里浮动着,脸上只剩认真的神色。
元轻声只唱了一曲,而后就在几个人的带领下进了一间大院。大院外糙的内里却是挺精致的,元轻声叫了一盆水,给自己卸了妆,只穿着单薄的长衫坐在椅子上,神色在室内黄色的灯光下晦暗不明。
袁副将艰难地躲过院子里的护卫,小心地推开门,看见的就是秃顶被捆成一团的样子,嘴里塞着一团不知从哪来的黑灰色的布巾。
他缩着的身子站直,不屑地对着秃顶呸了一下,而后笑眯了眼对着元轻声说:“谢谢元生了,这走狗可是害了不少人,这回总算可以解决了。”
元轻声手里的杯子在桌面上轻敲一声,“别误事就行,还有消息给我堵好了。”
里应外合,走的就是y-in谋的路子,不过,对不正道的人,做做小人又怎么了?元轻声轻笑一声,他从不后悔走这条道。
谁知往事几分,从来黑白难分,百年后都是死人!管他后人如何评说!
☆、第七十八章
一月多后,阳关灿灿地洒在路上,在y-in影错落里,写出一片斑驳,这一年里将近半年的时光已经过去,《元轻声》的拍摄也在几日前结束。
谷王穿着夏日的单薄衬衫,袖子捋了上去,露出瘦长的一截手臂,白色的皮肤看起来比身上衣服的白色柔和多了,只可惜无人欣赏,唯一一个在场的馒头正嘴里喊着“大大,大大”,往前面的太阳光下走去。
大弯着腰,两只手扶着馒头的胳膊,让他随意地走。
两人所在的地方正是晚清区的一条小道,来往的人极少,也不怕被人认出来前阵子刚刷过屏的谷王。
赵康和白日里在上班,也留下谷王尝尝这带孩子的滋味,甜蜜的小拖油瓶,赵康和就是这么定位馒头的,尤其是开始学走路以后,那叫一个惹人嫌弃,也只是谷王有那个耐心,陪着馒头一步步地挪,一挪就是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何况馒头此时身高有点不够,赵康和每陪一次都有腰要折了的错觉。
馒头也是极喜欢这个扶着他的人的,不仅有点眼熟,还体力好,像他大大,当初一听到‘大大’两个字就什么都同意,后来居然连走走也不满足他。没错,当初馒头喊‘大大’,赵康和可是激动了好一把,那几天也是给力的很,愣是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也教懂了:喊大大,有糖吃!
谷王还没怎么听过大大这个类似爸爸的称呼,也是觉得新鲜,何况馒头体力本来就好,爱走走动动,实属平常,再走上十天半个月的,就可以自己撒脚丫自由活动了。
这一个多月来,可不只是时间流水似的过去,但惊心动魄的事也确实没有。比较让人难忘记的除了赵康和暴涨的金库,就是官方举办的‘元轻声’百年纪念。唐景深默默地联系上官方电视台的某个管理层,送上了电影的子带,说不得电影还能在官方的最大电视台上露个脸,那可是大大的荣耀,比什么搭理宣传都给力。
说起来《元轻声》的宣传也在陆陆续续地规划,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大好的机会可得抓紧,别处的宣传也已经就位,就等预告片出来,看之后的群众反应了。
要知道,这部电影还是比较传统的爱国类电影,只是主角定在了一个比较特别的人身上,很多人却都是喜欢看商业片的,图个乐呵。不过,对自己的电影,那点子自信唐景深还是有的,即使在选角上可能不是那么多大星荟萃,但是不那么有名的演员,演技也未必差了。说白了电影红不红,一看水平,二看吸睛,三看运道,四看后台,《元轻声》正好是一个不差,不红,天理难容。
不说唐导怎么给自己鼓气,督促着各方人马做事,谷王这边却是有了要做的正事。
金子故娘要订婚了,特意邀请了赵家的全家人,请帖从赵爷爷到馒头一个没拉。
虽然请帖来了,两夹关系也是相当不错,不过小辈的订婚礼,还不至于让赵家全家出动,赵爷爷和赵n_ain_ai已经委婉地给了拒绝,祝福地礼物也让人备下了,人却是不会去的。至于赵大伯一家,据说被赵蕴西都强制要求到场了。而赵爸那天正好有事,只能让赵妈妈去了。
长涉市里同赵康和关系不错的就那么几个,一个陆大洪,一个金子,这两个本来还是从小家里大人凑在一块的,接过一个在京都,另一个则是要同别人订婚,出于朋友的立场,赵康和就不得不去关心一把。
赵康和去了,赵妈妈也去了,两人打了个商量,捎上谷王和馒头两个也放心些,被岳母担心自己照顾不好馒头的谷王表示,他有时确实不太想照顾馒头,谁让馒头还喜欢别人陪/睡,多影响人生幸福。
不过怎么说都是第一次公然露脸,以小赵同志爱人的身份,谷王对这事还是很重视的,特地出门晃了一圈,买了一堆衣服回来。
看着一堆亲子装嘴抽抽的赵康和:“你确定我能穿?”
谷王无辜一笑:“我要了两件男号,那店真坑,还让我付双倍钱,幸好小店员认出我来了。”
翌日,一身亲子装的三人跟着赵妈妈出门了。
金子故娘订婚的对象让赵康和觉得很是稀奇,居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纨绔,在脑子想了又想,好不容易想起方伟是谁的赵康和头一句感概就是:“一朵鲜花c-h-a在牛粪上。”
看这句评价,就知道方伟在小赵同志心里那点影响分多低了,也不怪赵康和偏听偏信,方伟先前还真就是那个作风,就是金子故娘的老爹也是对他相当不满的,要不是自己女儿同意了,云老板非得撕了他。
“看看你的样子,好好的衣服穿的皱皱巴巴,还不去换一身!”云老板瞪着眼睛凶狠地道。
方伟摸一把头上不存在的汗,一如既往厚着脸皮说道:“爸,大好的日子,您高兴点,不然金子得难过了。我虽然过去过分了点,现在不是堪比二十四孝吗?”
对着方伟诚挚的内心剖白,云老板从左边胸口拿出一只金色的钢笔,又从裤子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别喊我爸,我可没你这么大个儿子,你别以为入赘就能让我给你好脸色,签了这个我就信!”
方伟心惊r_ou_跳地打开那张纸,看了来回三遍,憋住内心的狂喜,爽快地在那张类似卖身契的合同上签了字,只是记着不能露出自己的狂喜,签完字后还得费力的保持一脸淡定还给云爹。
云老板看看手里的合同,满意地点头,给了方伟第一个笑容。
搞定了金子让人头疼的女儿控老爹,方伟乐呵地去找正在化妆的金子。
“金子,你化好没,够漂亮了,我看压根连妆都不用化嘛?”
金子瞥他一眼,然后继续正着脸让化妆师鼓掏自己的脸。
半响,化妆师好心对着说了半天也没能得到一个回答的方伟说道:“化妆的时候不适合说话,要不您先出去,过会就好。”
方伟摇摇头,坐在一边继续看着,只是没有在说话,而是默默想着自己的以身相许的事。
这事还要说道将近半年前了,话说大赵同志整顿长涉市的风气,当先被警告的就是方家,谁让方伟在背后暗戳戳地让人放小赵的坏消息,赵康安就让他好好长个记x_ing,搞得方家的生意一时各种问题齐出。
直到有个断了他们货物来源的生意伙伴,看不过眼才稍稍提示了下,得罪人了。
方家一看,果然是赵家动的手,只是别人拳头大啊,再仔细一查,都是方伟这个小崽子惹的祸,于是,方崽子就被遣出门了。
一时间,原先交好的朋友成了比路人还陌生上几分的人,家里的父母也让他出去消停一阵,消停也消停了,至于连卡也冻结吗,好像不知道他出门没带钱一样,当时心里那个凄凉啊,真是不可言说。
没脸回去,准备露宿街头的方崽子就被好心的金子故娘施舍了,虽然带着一脸姐有钱,随你花的土豪气息,奈何此时方崽子心里感动得不要不要的,父母都忍心让他惨的露宿街头了,这不是还有人关心他吗?当时方崽子就偷偷摸了红了的眼眶,对着金子在夜里晃着金光的背影默默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