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红衣,一尊青衫,眉目如朗,即使是雕塑,却也能看出男子的英气。
安漠水莞尔:“师尊,弟子又简单的重新修筑了一下。”
冷鸩清心中有千万匹呆呆马跑过:你确定是简单修筑?!
这两座神像,无论是衣服的褶皱,还是人物的表情,都是栩栩如生,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湛的技巧,是不可雕的这么好看的!
外面有人来拜庙了,大多数是给观音像上香,也有给他们上香。
冷鸩清不想看了,便道:“走吧。”
安漠水顺从他:“好。”
走出了五陀村,冷鸩清又多看了几眼五陀村。
真是时光荏苒,岁月倥偬啊。
安漠水看着冷鸩清略带惆怅的目光,心中有些心疼他了。
安漠水道:“师尊,你是不是想每天都看到五陀村。”
冷鸩清道:“每天?可能吗。”
他是一峰之主,怎么可以随便离开。
安漠水道:“弟子帮你五陀村买下来好不好?”
冷鸩清吃惊,买,买下来?!这怎么有种“为博君一笑掷千金”的感觉?!
安漠水道:“师尊若是想要,弟子待会就把他搬回浣花苑。”
冷鸩清看向他,他眸光坚定,没有半分弄假作虚。
冷鸩清害怕了:“不了不了。”
安漠水知道他不要,也不强求了,他道:“师尊,弟子还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冷鸩清还没问出去哪儿,安漠水便伸手打开了一个时空。
安漠水牵着他就走了进去,进了这个时空后,便没了光亮,只有黑暗。
这里是冥界。
有不少的鬼魂在游荡,也有不少的鬼魂排着队准备投胎。望乡台,一大群鬼哭的眼珠子都没了。
冷鸩清看得有些愕然了,上次来的时候,他可没看到这副模样。
倏地,一只温柔的手掌附上了他的双眸。
安漠水清朗的声音传来,“师尊,别看。”
他捂着冷鸩清的双眸不放开,冷鸩清也无奈,只能任由他捂着。
安漠水一手捂着冷鸩清的双眸,一手拉着他的手,朝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走去,冷鸩清只能看见他的黑靴子和修长的小腿。
冥界的路,不好走。
冷鸩清踉跄的走着,脚下突然好像踩着一个什么东西了,他感觉了一下,应该是一个骨头,一路走来,他愣是不知道踩了多少鬼的尸骨。
走了一会儿,安漠水便停下了脚步,冷鸩清能感觉到脚边的花Cao,还能听到细细水声。
安漠水道:“师尊,到了。”
他移开了捂着他眼睛的手,突如其来的亮光,使得冷鸩清有些不适应的眨了下眼睛,下一秒,便愣住了。
这是一片无尽的彼岸花田,红的刺眼。
而冷鸩清的对面,则是一条发光的河流,水声潺潺,黑乎乎的河面上,是一盏又一盏的河灯,源源不断,占满了河流,也点亮了整个河面。
灯火阑珊,四周突然飘起了许多的彼岸花瓣,满天飞舞,虚无缥缈,娇艳而又触人心弦,冷鸩清看得有些恍惚了。
“蹦!”的一声,河面突然响起了绚烂的烟花,响的让冷鸩清吓了一跳。
这景象,为何如此熟悉。
安漠水如泉水般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师尊,您不是喜欢河灯吗?弟子特地为您放了三千盏的莲花灯,您喜欢吗?”
冷鸩清失神的颔首,许多年前,他好像确实是放过两盏莲花灯,许过一个愿望,那个愿望是什么?好像是:希望该幸福人的都幸福。
安漠水站在他身侧,一袭红衣,站在这无垠的彼岸花中,宛若一副画,让冷鸩清挪不开眼。
安漠水指着那一盏盏河灯,眸光温柔,道:“师尊,您知道弟子当年许的什么愿望吗?”
冷鸩清木讷,安漠水莞尔:“弟子在心中想的是:一辈子都要和师尊在一起。”
繁星点点,河灯盏盏,帘花漫漫。
师尊,弟子当年所想之人,所想之事,只有你。
又是一记烟花爆开,安漠水道:“师尊,你说过喜欢弟子穿红色,您看,这一片的彼岸花,您喜欢吗?”
冷鸩清又是木讷的点了点头,整个人都没有回过神。
许多年前的事,他不记得,但有一个人还记得。
安漠水南杭一事后,运气好,捡了一条命。
这是当时师兄们对他说的话。
可是他知道,他的体内,有一股鬼气在乱窜,绝不可能是运气好而已。
他从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去见冷鸩清,他站在雅舍门前,却得知:“师尊要闭关。”
安漠水当时失落极了,整日都待在雅舍门前,等着冷鸩清闭关出来。
等了几个月,冷鸩清还是没出来,安漠水有些担心了,他问含心冷鸩清闭关的理由,含心道:“不知道,师尊从上云药轩一回来便是此般模样。”
安漠水二话不说,当即去了上云药轩,跨进山门口,却发现余文生早就等自己等了很久。
余文生道:“你总算来了。”
安漠水当时便知道这个余文生不简单。
余文生正在尝药,他道:“冷鸩清中毒了。”
安漠水讶然,道:“什么毒?”
余文生道:“鬼毒。”
安漠水道:“师尊为谁中的毒?怎么解毒?”
余文生抬眸,清冷道:“不知道为谁中的,解毒我倒会,但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安漠水道:“什么要求?”
余文生缓缓道:“修鬼道。”
安漠水道:“什么?!”
余文生对于他的反应很正常,他道:“你体内有股鬼气,你应该知道的,为了保命,你只有修鬼道。”
安漠水心中百般抗拒,但最后却还是修了鬼道,余文生也在冷鸩清不知情的情况下,替他解了毒。
安漠水瞒着梓清峰所有弟子,包括冷鸩清,他修了鬼道,步入了魔界,修了鬼道,他也曾后悔了。
当年在洛川,他心神失控,只因为叶汁惜的一句话,便让他后悔了,那日,叶汁惜凑到他耳旁,道:“听说冷鸩清最讨厌心术不正之人了。”
一句话,直戳他心窝,安漠水入魔了。
冷鸩清看着这美轮美奂的景色,问道:“你给我看这些干什么?”
安漠水迎着烟花粲然一笑,“只是想给师尊留个美好的印象。”
真的只是想让自己在师尊心目中的形象好一点,仅此而已。
“蹦”的一声,又一记烟花再黑乎乎的天空炸开,冷鸩清忽然好像听到安漠水说了一句话,却又听不清,他侧过身子,却是不偏不倚的对上了安漠水带笑的眼眸,温柔潺潺。
冷鸩清急忙侧过身,不再去想这件事,当下之急,是他该如何逃跑,可他想了半久,也没想出来。
安漠水侧头,看着他若有所思的侧脸,清冷的眸光,他突然迎着这璀璨的烟花,低声道:“师尊,弟子心悦你。”
只可惜,这句话,冷鸩清是听不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没听到,好可怜啊!
花灯和彼岸花,安漠水有钱的证据!
第38章 中毒逃跑溜溜溜(一)
安漠水又带着冷鸩清回了浣花苑,关禁闭。
不过这次冷鸩清却没有被他为难,他无非就是一天来三次,不是带着饭菜,就是以带冷鸩清出去玩为理由,虽然经历了冥界一事,但冷鸩清还是没有释怀,并不是因为冷鸩清小气,而是因为有些不是原谅两个字就能解决的。
冷鸩清撑着下巴,坐在凳子上,无聊的玩着茶壶,距离上一次去冥界已经过去了十多天了,虽然安漠水答应每隔一段时间就带他出去玩一次,但冷鸩清仍然是没有找到逃跑的办法。
没办法,谁叫安漠水那么严谨?!
门突然被敲响了,冷鸩清以为是安漠水,便懒得应声。
门又响了,冷鸩清倏地动作停顿了,侧耳细听了起来。
门又响了一声,冷鸩清一下子站了起来,偷偷的跑到门处,拿着手指在纸糊的门上戳了一个洞,他将脸靠近,借着洞,看清门外的来人。
不是安漠水,是江婉芩。
江婉芩也发现了冷鸩清的眼睛,她有些兴奋,又有些怕,她四处张望了几眼,这才压低声音道:“师叔,待会儿崔掌门会来,安师兄会去接待他,到时候这里没人巡逻了,我就来救你!”
冷鸩清连忙如捣蒜般点头,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一件事,问道:“江侄女!你不是要关禁闭一个月吗?!”
江婉芩道:“我提前被放出来了。”
冷鸩清道:“那江侄女,你小心点。”
江婉芩颔首,上一次的事情她已经有些怕了,但她犯的错,必须自己来弥补。
江婉芩又和冷鸩清说一些逃跑的注意事项,便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冷鸩清将她说的话记在了脑子里,没想到他一个活了几百年的金丹修士,结果还要靠一个小辈来救自己,诶,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