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羽还真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风天逸明明是收留了自己,可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和蛮横霸道的态度,无一不让羽还真觉得自己是在被软禁。
这让他感到非常的困惑,一早上心里头都在想这件事,心神不宁的样子连杜若飞都看出来了。
“还真,你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冷不丁被这么一问,羽还真倒显得局促起来。
“我……唉,若飞,你说你们主上是什么意思啊?他为什么没有赶我走,反而还把我留下呢?”
杜若飞看着羽还真仿佛有天大烦恼的样子,有趣的笑了笑,说道:“都说了我们主上是好人,那天你走了之后,主上特意把我叫过去问了好些你的事情。他知道你从外地来,无亲无故的不容易,所以才安排你住在这里啊。”
“是这样吗?可是……”
“哎呀有什么可是的,反正你也没处去,跟着我们主上不好吗?以后我们也可以经常在一起玩了。”
羽还真咬了咬嘴唇,然后仿佛想通了什么似的笑了笑,向杜若飞点点头。
“嗯,你说的对。”
杜若飞也笑了起来,一把拉住羽还真的手。
“还真你看,这里就是清风院。”
……
“主上,昨晚派去调查的人回来了。”
“说。”
“羽还真是上个月出现在这里的,应该是刚来到澜州。当时他的衣着很奇怪,并不是澜州羽人的服饰,他曾在夜里向一户人家讨东西吃,所以这家人记得很清楚。而且他落脚的地方是一个小村落,平时基本没什么外人,附近很多人对他都有很深的印象。据说他刚来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只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几乎从不出门。偶尔去换些必需品,也是披着厚厚的斗篷,好像不怎么敢见人。走路的姿势也很奇怪,让人觉得他身体不是很好。这样过了些时日,他仿佛身体一下子就好了,像一个普通年轻人一样每天都出门闲逛,人也开朗了起来。他身上没什么钱财,总是拿东西和人易物,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好东西。他对外讲自己的来历和若飞说的差不多,其实当地人也有诸多疑惑,但是羽还真长相乖巧,x_ing格单纯,出手又很大方,人们也不好多问什么。奇怪的是,一天夜里有人看到他不知道是怎么,突然跌跌撞撞的从房间里跑出来,有几分像是喝醉了,又不像,很是痛苦的往后山跑去,一夜都没有回来……”
向从灵抬眼看了看风天逸,继续道:“主上,这一天,就是羽还真在风烟渡外被发现的前一夜。”
风天逸双手交叠,拄在下巴上,像是思考着什么。
“我们还在羽还真落脚的地方发现一些在澜州很难见到的东西,其中这件,请主上过目。”
向从灵说着往前一步,用绢布垫着,双手呈上一些仿佛细碎冰碴的东西。
“家父年轻的时候曾在海外游历,家里一些海里的东西也算是不少。从灵幼时曾在家中见过一用锦缎盒子呈着的半透明珠子,因好奇便拿来把玩,不料那珠子竟十分脆弱,落地既碎,惹了家父一顿责备。这个东西,和从灵幼时所见之物到有九分相似。”
“你可知这是什么东西?”
“南海外有鲛人,水居如鱼,其眼泣,劣者为晶,优者为珠。”
风天逸抬起头,探究的看着向从灵。
“你想说什么。”
“属下是说……这个羽还真,来历身份都不甚明了,也不知道他带有什么目的,主上把他留在身边,我怕……”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越州虽与澜州同属东陆,可毕竟山高水远,羽还真身上有一些你我没见过的东西也算是正常。”
向从灵沉吟半刻。
“那……还要继续调查吗?”
“若真如你所说,那羽还真在澜州的背景便是一片空白,对他的调查到此为止,你先下去吧。”
“是。”
……
风天逸靠着椅背向后仰去,闭眼沉思。
他倒是不信羽还真会带有什么所谓的“目的”。风天逸自恃看人很准,羽还真一个傻小子,除了吃饱饭睡好觉,还能有什么歪歪算?
风天逸歪头看向了窗外,入春后天头一天比一天长了,已是临近酉时,天还大亮。这让他想起了南羽都,那个应被称作“家”的地方。
皇室奢侈,宫里的灯彻夜都是亮着的。他曾深夜走上正殿,那里空无一人,只有殿上一颗冰冷的夜明珠发出惨白的光,照得同样冰冷的大殿亮如白昼。无声又刻意的提醒自己,想在这危机四伏的皇室中保全自己,就要时刻保持清醒与冷静。
他突然很想去见见那个眼神清澈的少年,问问他越州是什么样子的,他的家是什么样子的。
风天逸马上又自嘲般的摇摇头,自己堂堂羽皇,一个傻小子的人生有什么可参考的。
可他依然要去看看羽还真,看看他吃饭了没有,该到吃晚饭的时辰了。
☆、第 9 章
清风习习,带来水面上一丝春光。
风天逸放慢了脚步,徐徐踏入这一方清幽。
羽人都喜欢将房屋筑在高处,即便是起于平地,也要建出高台。仿佛天生喜欢瞭望。
他微微抬起头,一缕阳光寻着缝隙,刚好打在阁楼半开着的门前,翩然生出一抹轻薄的影子。
风天逸驻足凝望,那影子有了灵x_ing般飞到风天逸面前。他一伸手,便落上了他细长劲瘦的指尖,轻轻的扇动着那两片薄薄的翼。
羽还真正兴冲冲的从门中跑出,却在看到风天逸的瞬间,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
风天逸一身洁白的站在斑驳的夕阳下,半举着一边的手臂,对着指尖上一只微微颤动的蝴蝶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然后羽还真看到他就这那样的笑容转过头看向自己,眼中仿佛还映着四月湖水空蒙的绻缱。
他半边肩膀躲在门后,看着风天逸站在傍晚微s-hi的土壤上,身后一轮金乌收敛起锋芒,在婆娑的枝叶间轻柔地洒下金色,仿佛是他自己的光芒。
不同于初见时的高傲淡漠,不同于那浓墨浸染般夜晚的冷飒决绝。
蝴蝶读不懂人的表情,只知道努力的扇动翅膀,却在微风又一次吹过的瞬间力竭般耷拉下来,小小的身体一栽,从风天逸的指间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