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朝估计是最方的那个,他像一个老母亲一样cao了好几天的心,结果这小崽子居然自己给想通了!
关朝能怎么办呢?当然只能原谅他了啊,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崽子。
不过,自家老妈果然是个老狐狸,居然看着自己在那里着急,半点都不点醒他的,亲妈?
关母捧着茶杯,好像看懂了关朝的眼神,淡淡的说了一句:“就是因为是亲妈才不说,说了你能记住?”
你是怎么看出我的意思的!关朝无比憋屈,搞得好像自己有问题一样,委屈的回房去了。
关培第二天就去了世嘉,吃了最近最舒心的一顿早餐,石磐终于不是一副抗拒消极的态度了,而是回到了原来又乖又萌的状态了,并且有些同情地问他,怎么那么黑,他是外国人吗?
关培沉默了足足两分钟,才说:“以后我都不会黑了,我只是得了病,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那哥哥,你要吃药吗?”石磐一听关培生了病,就有点着急,关培僵硬的把关朝塞给他的维生素片取了出来,展示给了石磐:“我有药,不用担心我,我们去看你妈妈吧?”提起陈昕蓉,才把石磐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然后关培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努力增白,不再让自己变黑了,人干事?连可爱的石头都开始DISS他的肤色了!
石磐和关培去医院之后,陈昕蓉看着两人的相处方式,好像松了一口气,这口气松下来之后,就开始不停地咳嗽,常青在后面给她拍着背,然后准备好了手绢,细心地把陈昕蓉嘴边的血迹抹掉了。
“妈妈!”石磐被吓了一跳,也跟着常青轻轻拍着陈昕蓉的背,陈昕蓉摆了摆手,拒绝了两个人的手,对着常青说:“青啊,带着石头出去玩会儿吧?”
四天前的一次化疗之后,陈昕蓉对常青的称呼就改变了,这是一个态度,在这种让人接受不了的境地下,显得无比的让人难过。但是常青在一瞬间的心酸之后,就只剩下了欣喜,他终于还是等到了她,用尽了一辈子,等到了她。
常青看着陈昕蓉的脸色,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把沾了陈昕蓉血迹的手绢收了起来,又重新抽出一条洁净的来,递给了陈昕蓉,看陈昕蓉收下了,才把一旁的石磐拉了起来,出了病房。
“叔叔,哥哥还在里面呢,不用叫哥哥一起吗?”石磐频频回头,有点舍不得里面的母亲。
常青牵着石磐的手,温柔地说:“妈妈要和哥哥谈一些事情,我们石头还小,不能去掺和知道吗?”
石磐乖乖的点着头,跟着常青朝着医院门外走去。
常青带着石磐去了医院旁边的一座小公园,然后放任石磐在他的视线范围中玩沙坑,他自己则坐在公园旁的长椅上,心思飞回了医院陈昕蓉的身边。
常青知道陈昕蓉想要给关培说些什么,他在四天前就知道了,在那个时候,陈昕蓉进了化疗室,面目苍白,常青担心的坐卧不安,看着外面显得依旧懵懂无知的石磐,就觉得他十分可憎了。
自己的母亲需要接受苦痛的治疗,儿子却在一旁漠不关心,这样的没心没肺,这样的漫不经心,这样的……这样的白眼狼!就是陈昕蓉辛苦养大的儿子?
他忍不住,朝着石磐发了火,他也知道,这压根不是石磐的错,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只觉得一直徘徊在自己心底的绝望和恶意喷发了出来,朝着一个无辜的孩子发了火。
张易桐在旁边看的几乎要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直接冲过来给了他一拳,也没说话,而是直接牵着石磐的手就要把他带回世嘉,但是石磐不走,他蹲在化疗室的门口,玩着自己的九连环,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他在极度的不安下冲了过去,一把把石磐拎了起来,困扰自己好久的问题冲口而出:“你妈妈马上就要死了,没了,你就没有一点点的不舍吗?”张易桐一把把他的手拍了开来,气的喘着粗气,说不出一句话,而石磐扬起脸,一双眼睛又圆又亮,他疑惑的,理所当然地说:“妈妈没了也没关系,因为妈妈总会回来的,妈妈是不会丢下石头的!”
看着那张脸,把谎话当做真理的那张脸,让常青无比的愤怒,死去的人怎么会回来,没了,就是没了,他不懂,但是总能感觉得到吧?所以他一把推开了张易桐,激动无比地再次拎着石磐的领子吼道:“人没有了就是没有了,怎么可能回得来?你哪怕是哭呢?闹呢?你就是再傻,也不能这么冷血吧?里面的可是你的妈妈!”
“你怎么就知道,石头没有哭过,闹过呢?”张易桐终于吼出了声来,有医生走出办公室,无比严肃地警告了他们,常青也大口喘着粗气,感觉自己濒临窒息了。
两个成年人互相瞪着对方,同时感觉对方十分不可理喻,而且都觉得对方什么都不明白。
“小张哥哥,我们回去,我们回去。”石磐看着两个大人活像两只怒发冲冠的公j-i一样对视,吓得不行,就一边拖着张易桐往后退,一边完全不敢看常青。亲疏一看便知。
张易桐也没过多的停留,石磐都被吓成了那样,他也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只能硬邦邦地丢下一句“我们回去了,你和陈姨说一声。”就头也不回地拉着石磐回了世嘉,因为来医院坐的是常青的车,他们回去就拦了出租车。
张易桐气的一路都没有说一句话,石磐也就轻轻拉着张易桐的袖子,缩成一团,也不敢说话。
等陈昕蓉终于出了化疗室,听常青支支吾吾地说了事情经过,顿时又咳出了一口血,吓得常青连连道歉,陈昕蓉用手帕擦干自己嘴角的血,沉默了许久,向着他说出了,一年多前的事情。
一个遗忘症的孩子,在关心他的两个人的推论下,一场近乎奇迹的重生,让一个母亲的谎言,变为了真实。
这种事情,如果不是陈昕蓉说出口的,常青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关培和陈昕蓉谈完事情已经是三个多钟头后的事情了,石磐耐x_ing十足,压根没有觉得玩了三个钟头沙子有什么无聊的,常青心里装着事情,也就不觉得无聊,当关培出了医院来找两人之后,石磐开心地叫着‘哥哥’迎了过去,关培伸出手狠狠呼噜了一把石磐的软毛,表情才从复杂转为了轻松。
看着关培的表情,常青也就放下了隐隐的担忧,他知道,陈昕蓉这一次,终究会得偿所愿。
第34章 第 34 章
两个月后,陈昕蓉在一次化疗结束之后,突然说:“我们去上一次的温泉那里吧?我想去上一次的寺庙里还个愿。”
常青有点发愣,然后小心扶起了愈来愈虚弱的陈昕蓉,问道:“你这个身体……还撑得住吗?”
陈昕蓉朝着常青扯出了大大的笑容:“当然了,神明会保佑我的。”
陈昕蓉压根就不信神明!常青这样想着,然后答应了陈昕蓉,对着头发落尽的陈昕蓉,他总是一退再退。
二零一五年的六月,正是进入了酷暑的时节,陈昕蓉带着假发和遮阳帽,满脸笑容,牵着石磐,常青扶着她,一行人来到了一年前他们待过的温泉旅馆。
关培载着他的家人在后面跟着常青的车,关母最近终于在关慧的婚事松了口,关慧也就松了一口气,正在火急火燎地准备婚礼,关朝也被拉着一起干活,苦逼的不行,所以关家就关培载着关父和关母,一起来还愿。
陈昕蓉对于还愿这件事情抱着极大的热情,挽着关母的手,兴致盎然地买了香火,捐了功德,然后跪在佛像面前,虔诚地双手合十,佛像依旧高高在上,神情温柔而又慈悲。
常青没有许愿,因为他知道,不管怎样的诚信祈求,他的愿望都不会实现,他的奇迹,已经不会再到来。
关母悄悄地问过陈昕蓉,你到底许了什么愿望,陈昕蓉微笑着,在关母的耳边说:“我许的愿望,和你的一模一样!”
关母看着眼前豁达睿智的女人,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两个女人相视一笑,亲亲蜜蜜的又去泡温泉了。
有些话,不用说,她也明白了。
还愿回来的陈昕蓉好像松掉了心里憋着的最后一口气,身体骤然垮了下来,当天晚上就进了抢救室,常青在抢救室的门外的长椅上坐着,身形佝偻,额头抵在交握的手上,关培在一旁劝着不肯离开的石磐,想让他去稍微休息一下,石磐摇着头,拒绝了他,关培叹了口气,也陪着石磐等到了陈昕蓉的抢救完毕的时间点。
陈昕蓉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护士们熟练地在陈昕蓉身上c-h-a上了各种功用的管子,常青坐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终于放松了下来,看着妈妈呼吸平稳,石磐也终于打了个哈欠,被关培心疼地带回了世嘉。
石磐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母亲根本就没有失去意识,她在石磐走后,手指头微微动了一下。
常青立刻被惊醒了,他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连声问道:“怎么了?你是要喝水吗?还是想去洗手间?有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
陈昕蓉微微睁开眼睛,她很憔悴,但是眼神依旧显得宁静睿智,她静静地说:“我快要不行了!”
常青的手指一紧,强笑道:“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我知道我身体的情况的,我也不想再支撑下去了。”陈昕蓉虚弱的打断了常青的话,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石头看起来也终于有了能够陪他一起走下去的人了,我也没有什么支撑下去的理由了,遗嘱我已经写好了,周围人我也见过了,也做好了告别,我最后还有没处理好的,就是和你的关系了!”
常青静静地看着她,握着她的手,眼神中盛满了悲哀:“你答应过我了。”
他说:“你答应过我了!”